那麼和他家往來的奴才很有可能是……

林氏還沒來得及細想。

這時候，蘇培盛帶著翠鶯走了過來。

翠鶯這幾天在門房出現過。

林氏仿佛看到了大救星，上前就說：“翠鶯姑娘，福晉醒了嗎？這幾日我都一直等著，可是福晉太忙……”

可是，翠鶯看也沒看一眼。

翠鶯徑直走到了李公公跟前，笑著打招呼：“李公公，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聽說宜妃娘娘遣了人送東西來，卻不曾想居然勞煩了公公您。”

林氏一聽，李公公，頓時眼睛就直了。再一聽，好家伙，是宜妃娘娘跟前的。

只覺得頭暈目眩。

宮里貴人邊的，即便只是奴才，那也是惹不起的天上的人啊！

李公公奉命而來，見了四福晉邊的丫鬟，倒是臉上起了笑容：“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娘娘看重福晉，自然要讓邊得力的人來。”

說到‘得力’二字，他特意朝林氏瞥了眼，帶出一抹嘲諷。又轉向翠鶯：“敢問福晉醒了嗎？若醒了，我得把東西送過去。”

“可是不巧了。”蘇培盛道：“福晉是有子的人，嗜睡。以前就晌午休息會兒，最近更是得多睡些時候。”

他環顧四周：“這兒到底簡陋了些，只適合招待些登不得臺面的人。”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我那兒還有點四爺賞的茶。公公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去我那兒吃茶等著去？”

蘇培盛一句話沒和林氏說，卻邀請了李公公走而不邀請林氏，把林氏留在了這個地方，顯然就是所林氏便是那適合在這兒招待的“登不得臺面”的人了。

李公公就喜歡這話機靈的后輩：“！既然你開了口，那咱家不得要吃你一盞茶去。”

臨離開前，李公公最后不忘對著林氏撂下句話：“那李氏，是皇上親自審的、親自定的罪！如今連個妾室都算不上，還是皇上看在了四阿哥孝順的份兒上，才沒把給打了丟街上。如今這個人，滿打滿算只算是這院子里的奴才而已，通房都不見得夠得上。你跟我說你是這家的親戚？笑話誰呢！”

他噼里啪啦一頓數落，說得又急又快。

林氏聽得一臉懵。

好歹也抓住了關鍵詞。

那個外甥李氏，如今不是格格了。妾室都算不上，還落了罪！皇上親自審的！

林氏把這幾個關鍵點放在心里琢磨了幾遍，臉刷地下就慘白慘白。

李公公想到之前對這個人那麼客氣，心里頭就堵得慌，此刻還是不依不饒：“要我說，四福晉不見你，也不是瞧不起你。只是福晉仁厚，見了你怕你看到李氏那個破落樣兒再打擊到你！你啊，也別在這邊杵著丟人現眼了。趕滾！越遠越好！免得半點秋風打不到，還跟罪人沾上了邊兒，落了一的回去！”

他聲音又尖又細，直把林氏說得臉白了紅紅了又青。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林氏一個人的時候，越想越心里發慌，子發打哆嗦，直接站不穩了。

·

宜妃送來的東西不。

珞佳凝醒來后，見過李公公，又讓他代為謝過宜妃娘娘：“我這子愈發沉了，不方便來回走。不然的話，定會親自去宮里謝娘娘賞賜的。”

“娘娘說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李公公看到四福晉對他這樣和善這樣客氣，他便也恭敬起來：“只是奴才方才有一件事做得不好，還請福晉諒解。”

珞佳凝只當做自己剛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奇道：“什麼事兒？”

李公公就把剛才和林氏對峙的那一幕講了。

珞佳凝聽后，很明顯臉上帶了笑意，還松了口氣的樣子：“真是謝謝公公了。那人來了好幾次。我不知道該怎麼見，也不知道見了能說什麼，一時間沒辦法只能晾在那兒。幸虧有了公公，這才圓滿解決。”

這些話，珞佳凝說得相當違心。

事實上不能親自下手撕那些惡毒的人，真是憋得難。

沒辦法。

誰讓得維持住“賢淑大度”的嫡福晉人設呢。

就算有吵遍四海八荒的水平，也只能裝得跟個弱似的，躲在后頭不出聲。

真是罪過。

唉。

李公公見狀倒是心里覺得四福晉是個太過和善的人，居然不知道怎麼對付那起子小人：“福晉您安心養子。這種事，您讓邊的奴才去辦就行。”

珞佳凝面為難：“可李氏到底是生了小格格，又是李氏的親姨母……”

“奴才剛才幫您訓斥過了，想必也知道往后斷然不能再來您這兒擾。”李公公道。

珞佳凝表現得大喜過，趕讓人拿了個荷包塞了不銀子給他。

李公公掂著荷包的分量不輕，十分滿意。這便回宮復命去了。

李公公回宮后自然把這些都稟與宜妃。

宜妃也沒想到居然有這種好事：“你真的遇到了李氏的娘家人？”

“正是。”李公公臉上的笑容遮不住：“奴才運氣好，把那人訓了好一通，那李家人應該是知道娘娘給四福晉撐腰了。”

“那就好。那就好。”宜妃娘娘連聲說著，長舒了口氣。

不得和李氏撇清關系。

皇上那兒已經認定了和李氏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李氏這種只知道爭寵沒什麼腦子的東西，誰沾上誰倒霉。上回和九阿哥差點就被這個沒腦子的給拖累了去。

如今經了李公公這一遭，李氏娘家那邊認定了是給四福晉撐腰的，往后這些話若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倒是能給再加點好印象。

給四福晉這一趟送的東西，倒是真的很值。

之前還痛著。

畢竟許多難得一見的好寶貝，這次為了示好都送了過去。

可是能借這一次和李氏撇清關系，便覺得很值得了。

·

當晚胤禛就知道了林氏的事。

他不置可否。

以前李氏做事妥當，又有了兒，他還和李家有往來。自打看清楚李氏的真面目后，他便歇了這個心思。

李家本來也不是正經親戚。往后不再往來就是。

在珞佳凝的授意下，李家有親眷過來，然后灰溜溜回去的事兒，不多時就傳到了李氏的耳中。

李氏之前還和詩字頭的幾個丫鬟鬧得不可開。

得知自家人的這種境后，倒是消停了一些時候，天灰頭土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倒是沒再作妖。

詩字頭的四個丫鬟雖說對著李氏的時候很兇猛，卻被蘇培盛收拾得明明白白。但凡看到了蘇公公，們就都溜著墻邊走，絕對不敢太出頭。

如此風平浪靜的一段時日，正好讓珞佳凝安心養胎。

這天收到了拜帖。

居然是娘家烏拉那拉家送來的。

拜帖上說，聽說福晉有喜了，恭喜福晉。又說這段日子福晉請安心養胎，等到月份大一些，會讓母親來探。

……名義上是拜帖，實際上就是一封信，烏拉那拉家給孩子珞佳凝的信。

想必烏拉那拉家的人知道，他們送了東西來，消息很可能就會到宮里去。

與其送了“信”過來讓宮里的貴人們猜忌，倒不如送個拜帖過來，把事兒說明白了就行。

畢竟信這種東西聽著好像太私了些，不知道里頭說了什麼。拜帖麼，就是見面用的玩意兒，明正大。

臣子和阿哥之間終究不好私下里往過。

這樣疏離一些正合適，對雙方都好。

珞佳凝合上拜帖，不由喟嘆。

父母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

烏拉那拉家亦是如此。

珞佳凝看家里人那麼懂得避嫌，也不好說相互來往的話。

想了想，回了個拜帖。大意是說，自己一切安好，家里人不必掛念。過段時間等一切安定了，自會相見。

晚上的時候，珞佳凝把這事兒和胤禛說了。

到底是夫妻，很多時候互相之間坦誠一點更好。遮遮掩掩的不是長久之計。

胤禛聽到和家里人來往居然用拜帖，不由笑了：“何至于那麼小心？不過是和娘家正常往來而已，沒什麼的。”

說著他就開始打算：“我給他們個帖子，邀請他們來家里玩吧。”想想又覺得不妥當：“他們既是沒打算過來，應該也有不開的理由。不如這樣，過些日子我陪你回家一趟。你正好見見他們。”

珞佳凝另有想法：“倒也不用，既然推一推時間，不如再晚一點吧。”

現在已經是冬日，沒多久就要過年。

與其這時候去家里一趟，倒不如年前的時候再回去，順便送點年貨給家里人。

皇上給的幾個莊子，產出不。這段時間也陸續送了些東西到家里。

出宮立府的時候，皇上賞賜頗。

四阿哥府人口簡單，東西倒是富足得很。

再者，和胤禛有同樣的考量。

既然家里人沒有過來拜訪，也暫時沒有讓回去一看的打算，想必家里遇到了什麼事，需得理著。

這時他們貿貿然過去打擾，反倒不好。

不如等一段時間。

胤禛：“這樣也好。”

說罷，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張大紙，麻麻的全是字兒。

已經夜。

屋里點了多盞燈。

明亮的燭火照得那張紙字跡清晰。

珞佳凝著紙張，沒想到上面有那麼多的字，有點發暈：“你這是做什麼？”

因為只略掃了一眼，并沒有看清上面的容。

胤禛了然。

“你仔細看看。瞧瞧有沒有喜歡的。”他興致說：“我最近每日里無事的時候都在苦思冥想，最后擬了這些出來，你看看有喜歡的沒。”

珞佳凝心說這是干什麼啊，這麼大的陣仗，寫這麼多的字兒，還得讓細看。

說著就隨意地往紙上這麼一瞥。

然后頓時無語住。

胤禛還在旁邊興致不減，和說著：“你看這個名字，寓意好恬靜……還有這個，是麗無雙的意思。再這樣，玉無瑕。另外這個寓意也極好，是富貴安康之意。你瞧著哪個好？”

沒錯。

這張紙上麻麻寫著的，就是胤禛擬了的孩子名字。

如今胎兒月份愈發大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每日里苦思冥想，力都放在了這上面。

從他想出來的名字數量上看，嗯，是十分期盼著孩子的降生。

珞佳凝這回算是仔細看了一圈。

胤禛的字非常漂亮，看著賞心悅目。上面的名字也都十分好聽。只是珞佳凝細觀許久之后，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四爺。”珞佳凝越看眉頭皺得越：“這怎麼只孩兒的名字，沒男孩子的。”

胤禛指了個邊角：“這兒，男孩子名，你未看到嗎？”

珞佳凝凝神細看。

好家伙。

居然真的有。

整張紙，就只有最后右下角，有大概六七個名字是給男孩子的。

珞佳凝忍不住問：“怎麼孩子的這樣多，男孩子的如此？”

胤禛：“兒子的話，從弘字輩，好起，健康茁壯即可。孩子嘛，寓意要好一些，多費心才能想得出。”

珞佳凝：……

瞧他提到兒時那似水的樣子。

如果他知道這一胎是個兒子，會不會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