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端了一碟點心走向皇上：“我宮里的廚子最近的手藝很不錯。這兩日做的點心愈發進，脆又不油膩。好吃得很。皇上您嘗嘗？”

說著就雙手捧了盤子到皇上跟前。

康熙帝看著那碟心準備的點心，瞧著上面的細致花紋，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太子剛才在宴席上對他訴說的那一番冤屈。

康熙帝怒從心頭起，猛地揮手把那盤點心掃落地上。

瓷碎裂砰的一聲。

那些點心咕嚕嚕四滾著散落在屋中。

宜嬪趕跪下，泫然泣，說話都帶了哭腔：“不知道臣妾哪里惹到了皇上？竟然讓皇上這樣生氣？”說著拿了帕子輕輕拭眼角。

以前這樣做的時候，都能惹了皇上憐。

就連那次四阿哥房里的人拿了暖香丸，也在皇上跟前這樣哭泣。結果皇上就饒了，只斥責就作罷，也沒什麼實質的責罰。

宜嬪便想著這一次，是太子污蔑。向皇上認個錯也就完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

更何況他們倆那麼多年都一起攜手過來了，九阿哥都那麼大了，皇上更沒必要和多計較什麼。

宜嬪拿著帕子著眼角，只等著皇上扶起來。

誰知，皇上的手沒有向過來，反而利刃一樣的責問卻鋪天蓋地而來。

康熙帝厲聲問：“那日，你向太子下了催的熏香，又給他吃了暖香丸，是不是？”

宜嬪心里咯噔一聲，忙抬眼去給皇上瞧眼里的淚珠：“皇上！這可真是冤枉臣妾了！暖香丸那種東西，您上次已經命令臣妾不許再弄了，臣妾又怎敢違逆您的意思呢！”

“那就說明熏香確有其事了？”康熙帝問。

宜嬪想要辯解。

太子卻說：“兒臣已經找到了宜嬪娘娘的那個死忠奴才。是在太后宮里伺候的一個掃院子的，聽說在寧壽宮已經做了五六年。宜嬪娘娘也是好手段，居然能把人安到皇祖母的院子里去。而且，還能讓他幫忙了兒臣過去……不得不說，宜嬪娘娘果然高明。來人啊，把那不長眼的東西拖進來！”

那個太監便被人拖著進了屋。

只是他如今已經沒辦法給皇上和太子行禮了。他的腰部以下已經被打得模糊，人奄奄一息。別提說句話了，能不能活著還是個問題。

宜嬪登時目眥裂。

那太監是怎麼被太子給揪出來的？他做活兒的時辰明明和太子在寧壽宮走的時間是錯開的。

而且他不過是個使的太監，也不是打掃庭院的，而是倒夜壺的。怎麼就……

宜嬪怔怔地看著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人，口中喃喃：“皇上您聽臣妾說，這事兒不對。這事兒不是這樣的！”

“大膽！”康熙帝怒喝：“你就說，他是不是你的人？！”說著指了寧壽宮的方向：“剛才已經有人向朕稟過了，確實看到此人和你有數次的見面！”

宜嬪：“不是、不是。他只不過幫臣妾……”

“幫娘娘禍害我？”太子笑著問，笑意不達眼底。

康熙帝厲聲質問：“朕已經警告過你了！不許再用暖香丸。可你！你辜負了朕的信任，一次次地反復，一次次地及朕的底線！”

宜嬪大驚失，想說其實自己沒有用暖香丸。

可太子已經一口咬定了用了暖香丸。

而且那天了太子去那個有熏香偏殿的奴才已經被太子給揪了過來。

一個罪證已經是實打實鐵板釘釘的了，那麼其他的罪證有沒有切實的證據，好似沒有什麼用。

不管怎麼辯解，皇上不信，這是可見的。

宜嬪痛哭：“皇上！這事兒確實和臣妾沒有關系！您想想看，就算是臣妾找了這個太監，那也是臣妾有話要和太子說啊！”

快速思量著：“臣妾當時去找人太子了，又怎能又機會給太子下暖香丸！”

皇上那邊毫無靜。

看似是沒有波瀾，其實是一個字兒都不想聽說。

宜嬪知道完了，這個時候必須得有人把這事兒擔下來。

不然的話，就是一個死！

暖香丸是翊坤宮出現的，除了翊坤宮，旁人那兒不會有這個東西。

最關鍵的是，之前小趙子和李氏的事已經讓皇上對這個東西十分介懷。只那次小趙子賠了命進去，事就也緩和了些。

如今，太子一口咬定是暖香丸……

不是這邊折了人進去，就是太子得折進去。

端看皇上信任哪一邊了。

可是，翊坤宮已經發生過出售暖香丸的事。再加上這次對立面又是皇上最寵的由他親自一手帶大的太子。

那麼皇上相信哪一邊，不是明擺著的？！

宜嬪心里又驚又慌。

深知這事兒不能隨便罷休，眼睛一掃屋，盯上了盧嬤嬤。

“是盧嬤嬤！”宜嬪指了那個跟在邊多年的衷心的老奴：“一定是盧嬤嬤！臣妾屋里的東西，都是給保管的。也只有，明明知道臣妾把暖香丸都丟掉了，卻可以把那些丟了的暖香丸給找回來，再另做他用！”

宜嬪哭著跪伏在皇上腳邊：“請皇上明察！臣妾確實沒有再留那東西了啊！上次已經都丟了出去！”

盧嬤嬤聽了這話，知道主子是要舍了了。

禍害太子的罪相當的重。

上次的暖香丸，是四阿哥邊的人做出來的事兒，還折了一個小太監去。

如今皇上那麼寵太子，且太子何等尊貴？

這一次更是沒有人命折進去不算完。

盧嬤嬤想哭，又不敢哭。

一條賤命固然是不如主子的命來得尊貴。可還有子兒孫，還有那麼多的后輩需要照看著，舍不得死啊！

一家老小的契都還在郭絡羅家。

倘若這次不幫助宜嬪背了這個黑鍋的話，那麼一家老小的命，怕是就沒了。

盧嬤嬤絕地緩緩跪下。只覺得那地上仿佛有千萬要人命的利刺一般，膝蓋每下去一寸，的子因懼怕而抖的幅度就大了一寸。

“這都是老奴的錯。”盧嬤嬤的聲音抖得仿佛秋日的落葉，干啞到哭不出聲來：“老奴一時鬼迷心竅，老奴罪該萬死。”

康熙帝目閃了閃：“那東西確實是你放的？”

“確實是。”盧嬤嬤往下伏地，磕了個頭：“宜嬪娘娘上次把東西都丟出去了。老奴撿了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康熙帝緩緩松了口氣。

他手將宜嬪扶起來：“要朕說的話，你也是罪大！”

宜嬪一差點重新跪了下去：“陛下……”

“你和太子有話說，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反而讓手底下的奴才得了空去暗算你！你太過心，居然不知道約束底下人！看你是這邊這些奴才，一個個肆意張狂，居然開始自作主張起來了！”康熙帝說著，把宜嬪扶好讓在一旁站著后，指了盧嬤嬤，厲聲怒喝：“把這個賤婢拖出去！腰斬！另家里也罪不可赦，誅三族！”

盧嬤嬤猛地抬眼過來。

旁邊的老太監一個掌扇過去，把的頭扇得抬不起來。

宜嬪深知盧嬤嬤肯認罪，為的就是想要保住家里人。

如今皇上卻要誅殺三族……

宜嬪忙試探著問：“陛下，看在認罪態度尚可，就不要罪及家人了吧？”言下之意，放過盧嬤嬤一家老小，只讓盧嬤嬤自己承擔這個罪責。

康熙帝怒氣滔天：“膽敢禍害皇儲，意圖謀害太子，便是意圖謀害未來的國君。這樣的心思，難保會不會有后患。拖下去！立刻行刑！”

盧嬤嬤剛才被那一掌扇得頭懵，緩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此時已經有幾個小太監過來拖了。

想到自己的至親，想到他們就要因為的這個“替罪”行徑而遭殃了，忙掙扎起來，嘶喊道：“陛下，奴才沒有！是宜嬪娘很，宜嬪娘娘——”

宜嬪生怕這個老奴才在這個時候再說出些什麼旁的來，忙指了旁邊的王公公：“你去把的堵上！”

王公公忙應聲，拽了旁邊的一個抹布就過去堵盧嬤嬤的。

盧嬤嬤雙手被小太監們拖住，無法把塞住的東西扯下來。只能嗚嗚嗚地哽咽著，想要分辨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

太子眉頭擰。

他想借了這個機會把宜嬪給弄下去。

這個人太過有心機，而且太過寵。

看今日就知道了。

哭一哭，皇阿瑪就能心。再一哭，皇阿瑪就舍不得責備。

太子知道這宜嬪輕看不得。

本想借了這次的機會把宜嬪給弄下去。卻千算萬算，算了一點。

皇上對的寵居然如此之深。

太子還想乘勝追擊，可是，他剛剛聽了康熙帝口中的“未來的國君”那幾個字，心里頭猛地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