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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汽水糖》 [檸檬汽水糖] - 第31章 汽水

    那一瞬,陳白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麼,他打斷道:“是我寫給的。”

    陳白這句話說完,教室裡像被按了暫停鍵,連空氣都靜止了似的。

    婁亦琪沒說完的話僵在邊。

    周安然倏然抬起頭,目隔空撞進男生視線中,還沒來不及看清什麼,一道威嚴的聲音忽然響起。

    “什麼書?”

    教導主任不知怎麼出現在前門口,臉沉得厲害:“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陳白,還有另外一個周安然是吧,跟我去辦公室。”

    兩個“當事人”被走後,教室才又從靜止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張舒嫻擔心地從門口收回視線,目落到婁亦琪臉上,冷著聲:“你滿意了?”

    婁亦琪張了張,想說不是故意要污蔑周安然什麼,是真的太過驚訝,也是真的覺得仿冒是唯一的可能,可是怎麼會呢。

    陳白怎麼會承認呢?

    陳白怎麼可能給書呢?

    一直沒再話的殷宜真這時也看向了

    “你不是跟我說——”殷宜真直直盯著,“你喜歡祝燃嗎,為什麼陳白給別人寫書你比我還激?”

    “等等。”祝燃也正擔心呢,聞言愣了下,“怎麼還有我的事,你們有什麼七八糟的心思也別往我上使啊,老子有喜歡的人。”

    湯建銳幾人也一副擔憂的模樣:“老祝,什麼況啊,哥真喜歡周安然?”

    祝燃也沒弄明白:“我哪知道什麼況。”

    “什麼況?”

    另一邊,到達辦公室後,教導主任也問了同樣一個問題,他把收走的書放到辦公桌上,目掃過低著頭、臉雪白的生,最後落到陳上。

    從剛才聽見的況來看,好像陳白才是主的一方。

    “陳白,你先說。”

    陳白不知道他幫宗凱寫的這封書怎麼會出現在手上,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要當眾承認是他寫給的。

    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並沒有多想。

    可能是因為,不管這封書是怎麼到手上的,都確實是他寫的。

    是他讓到剛才那種被人懷疑指責的尷尬境地之中的。

    陳白不怕應對老師,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法。

    差不多實話實說就行。

    書是他幫別人寫的,不知道怎麼會到手上,整件事都和沒關係,一來把摘出去,二來也是跟解釋一下剛才當眾承認的原因。

    但臨進門的那一瞬,他目不經意瞥見書上第一句話後,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剛才在教室裡沒有想到的猜測。

    他忽然就有些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

    要是他猜得沒錯,真要解釋的話,是不是最好不要當著老師的面,還是私下跟說比較好。

    遲疑的片刻,陳白突然看見旁邊的人了。

    連話都不太敢和他說、高大約就比他肩膀位置高一點、纖纖瘦瘦的孩子忽然擋在了他面前。

    那道溫好聽的、帶點細微顆粒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輕,但不像在他面前那樣怯生生的,聽上去輕,卻又堅定。

    “趙老師,這件事和他沒關係。”

    陳白倏然一愣。

    從教室到辦公室有一小段路,沒了其他人的干擾,周安然總算冷靜了不

    不管那封書是怎麼出現在書裡的,都不可能是他寫給的。

    也許在乍一看見那封書時,心裡還存在過一妄想,但這一妄想後來也被徹底擊碎。

    除了懷疑是仿冒他的字跡之外,幾乎認同婁亦琪的每一句話,這也是剛才不知怎麼反駁的原因。

    因為陳白確實不可能給書。

    他進門後,聽見婁亦琪那番話時,臉上那溢於言表的驚訝也足以證明這個事實。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承認,可能又是因為他教養使然,不忍看像剛才那樣尷尬。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他剛才也確確實實又一次幫了,確確實實把從剛才那種極度難堪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而正是因為幫了,他現在才會和一起被進辦公室。

    周安然還記得上學期有一對高三的學長學姐被教導主任撞見,最後雙雙被記過加通報批評的事,張舒嫻們還說學校對這種事一向管得很嚴。

    這次也許沒那麼嚴重。

    但他雖然不是什麼太規矩的好學生,卻一直深老師喜歡,連普通批評都從沒有過,怎麼能因為幫而陷到可能要被通報批評的境地中。

    周安然抬起頭,大腦這一瞬間像是很清晰,又像是格外混沌,垂在一側的手緩緩收:“趙老師,真的和他沒關係,是我自己仿他的字寫著玩的,沒想到會被同學發現,書不是他給我寫的,沒人寫書會隨意到拿筆記本上的紙來寫,還是裁了一大截的紙,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我們班上打聽,他跟我完全不,同學一年多,他也就跟我說過五次話,加起來總共也才二十三句,他連我名字都不記得,本不可能喜歡我。”

    說的每一個字陳白都聽懂了,但每一個字都在他預料之外。

    或者說,在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開始,好像有什麼事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怔然站在原地,目直直落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

    面前的生說完這一段話好像用完了全部的勇氣和力氣似的,忽然半蹲了下來,聲音約帶出了一哭腔。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白走到三班後門口, 抬手敲了敲後門。

    此時已經上晚自習,好些人聽見靜後都轉頭看過來。

    陳白沒管其他人的目,只看向第一列最後一排的宗凱:“聊聊。”

    宗凱放下筆:“正等著你來找我呢, 走吧。”

    沉默著一路走下樓梯,宗凱先開口:“去哪聊?”

    陳白也沒想好, 他抬頭看了眼對面的場,今晚沒有育生在加訓,上面格外空

    “就去場聊吧。”

    宗凱點頭:“行。”

    下到場後,陳白走到足球球門邊,背倚在架子上。

    天氣悶了一整天,晚上才刮起了風,像是終於要下雨了。

    “為什麼?”陳白低聲問。

    宗凱沉默了下:“不是說了嗎, 想幫你。”

    陳白抬起頭:“我以為我們是兄弟。”

    場又靜了片刻。

    只有風吹著後路旁樹葉搖晃的聲音。

    隔了許久,宗凱才低聲回他:“我想讓宜真早點對你死心。”

    “是你天天把人往我面前帶的。”陳白踢了踢腳邊不知哪來的小石子,“不管是知道心思前,還是在猜到心思後, 我都沒主說過一句話,你想死心不會直接跟我說?”

    宗凱從聽說二班那邊發生的事後,或者說從把那封“書”放到周安然書裡後,就一直在等陳白來找他。

    他期白知道後找他吵架也好,甚至打架也行, 他們可能以後還能繼續當朋友, 但陳白態度這麼平靜, 他就知道有什麼東西應該已經完全無法挽回了。

    “對不起。”

    他不是沒猶豫過, 不是沒想過直接找他幫忙, 但那點可笑的自尊讓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是我自私, 我沒想到——”

    他設想了許多種可能

    唯獨沒想到會剛好被教導主任撞了個正著。

    “……對不起。”

    陳白腦中晃過一張毫無的小臉:“你最該說對不起的不是我。”

    “現在怎麼樣了?”宗凱問, “回教室了沒有,我去給道個歉。”

    陳白:“被老趙留下來了。”

    附中教導主任姓趙,趙啟明。

    “怎麼會是被老趙留下來,這件事和沒有關係,你沒跟老趙說實話?”

    宗凱意外地看向陳白。

    但線太暗,男生表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沒來得及。”

    宗凱沒太明白:“什麼沒來得及?”

    陳白沒接他的話,忽然回頭看了眼。

    從這個位置,還能看到他上週五蹲下來系鞋帶的地方,以及後來那個穿著黑子的纖瘦影跑進去的教學樓門口。

    “那晚給我送藥的是吧。”

    “是。”宗凱這次沒再說記不清,陳白語氣肯定,明顯也不是問句,“可能喜歡你。”

    陳白視線又轉回來:“我知道。”

    他要再不知道,就不止是眼瞎了。

    “你怎麼沒留在教務那邊陪?”宗凱忽然又問。

    陳白:“緒不太好。”

    說完那句帶著哭腔的話就真哭了。

    他一開口,就哭得更厲害,就像……

    就像那天在天臺上一樣。

    老趙帶了這麼多屆學生,應該是也看出來了,就讓他先出來。

    他從教務出來後,心裡得厲害,隨意走了走,稍微冷靜下來後,才想起自己該過來找宗凱一趟,先得把況弄清楚了,他才好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

    宗凱閉了閉眼:“我跟你一起過去給老趙解釋吧,這件事說到底和你們兩個都沒有關係。”

    “我不知道——”陳白停頓了下。

    宗凱從沒聽他語氣這樣猶豫茫然過:“你不知道什麼?”

    “算了。”陳白單手到兜裡,直起,“先過去看看,怎麼解釋到時候再說。”

    去到趙啟明辦公室,卻發現門已經關上,裡面燈都是暗的。

    好在剛好旁邊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

    陳住出來的人:“李老師,趙老師不在辦公室了嗎?”

    “你們找趙主任啊。”李老師回說,“趙主任有事回家了。”

    陳白:“那剛才被他來辦公室的生呢?”

    “那個生好被家長接走了吧。”李老師說。

    陳白愣住:“怎麼會被家長接走?”

    “好像是緒不太好,老趙就家長過來,剛好家長就在附近。”李老師還有事,也沒心思和他們多說,“我也不清楚,你們明天直接問趙主任吧。”

    李老師背影匆匆往樓梯走。

    辦公樓比教學樓總要靜上許多,一時間,周圍好像只剩下急快的腳步聲。

    宗凱看向陳白,他臉還半在暗:“你先別擔心,明早我再跟你一起過來跟趙主任解釋。”

    腳步聲也遠去。

    辦公樓完全安靜下來。

    過了許久,宗凱都沒聽見他回話。

    這晚南城果然下起了暴雨,到第二天雨依舊沒停,只是雨勢稍稍緩和下來。

    雨天容易通阻塞。

    陳白刻意比平時早出發不,卻在路上堵了許久,到學校時,離早自習開始只剩十分鐘。

    他從後門進去,將雨傘放下,看到第二列第四排的位置是空的。

    陳白不知道平時什麼時間點到學校。

    在前天以前,他甚至都沒注意這學期坐在哪個位置。

    同桌也沒在。

    前排的男生倒是來了。

    陳白走到位置邊。

    生桌上的書按著長短和擺得整整齊齊,只有一本英語書散地放在課桌中間。

    昨天那封書聽說就是夾在英語書裡。

    陳白靠在書桌邊,手拍了拍前排男生的肩膀。

    “哥。”前排的男生楊宏,轉過頭看見他有些意外,“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周安然還沒來?”陳白問他。

    楊宏沒想到他是問周安然,稍微懵了下,但想起昨天下午那樁還沒定論的緋聞,又覺得好像也在意料之中:“還沒有。”

    陳白:“平時一般什麼時候過來?”

    楊宏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我和,之前也不坐一塊兒,不過前幾天來得都早的。”

    陳白垂著眼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楊宏平時跟他還算,有點想打聽一下他和周安然到底什麼況,之前連話都好像沒說過,怎麼忽然就到了寫書表白這一步,但看他臉很淡,不像平日總帶著笑的模樣,又不敢多說。

    倒是他旁邊的男生這時轉過頭問了一句:“哥你找周安然啊?”

    陳白點頭。

    男生說:“平時都跟嚴星茜一塊兒來,不過我今天來的時候看到嚴星茜是一個人來的,剛剛張舒嫻……就是周安然同桌,來的時候好像接到個電話,慌慌忙忙把書包一放,聽著像是去六樓找嚴星茜了。”?璍

    “嚴星茜在哪個教室?”陳白問他。

    “嚴星茜現在在文科一班,六樓右手邊第一間教室。”

    “謝了。”陳白直起,剛打算從前門出去,就看見有人攔在了他前面。

    婁亦琪大著膽子攔住他,是想跟他解釋昨天下午的事,張了張:“我昨天——”

    只說了三個字,話就被面前男生冷冷掃過來的一眼打斷。

    婁亦琪因為跟殷宜真玩在一起,也有機會跟他一起吃過幾頓飯。

    陳白對生雖然不熱絡,很會保持距離,但態度再疏離也都是禮貌的。

    婁亦琪還是第一次他這樣冷淡,語氣也是冷的。

    “我記不記得誰的名字,你怎麼好像比我還清楚。”

    婁亦琪呼吸一窒。

    陳白卻沒再多看一眼,側邊上走過去,徑直走出了前門。

    祝燃剛走到前門,就看見他大步往樓梯上走。

    “阿,你這是要去哪兒?”

    祝燃了一聲,沒見他回頭,忙回教室隨便放下傘,快步追了上去。

    陳白上了六樓,還沒走到右邊第一間教室,就遠遠看見有三個生背靠在欄杆上說話,中間那個低著頭,像是在哭。

    他心裡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

    走近時,陳白才發現不止中間那個在哭,三個生眼睛都是紅的,只是站在中間那個明顯哭得最厲害。

    他雖不太記班上生的名字,但畢竟同學了一年,大概對得上人。

    陳白目看向中間那個:“嚴星茜,周安然今天還沒來嗎?”

    話音剛落,就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嚴星茜抬起頭瞪向他:“要轉學了,你滿意了?”

    “你說——”陳白停頓了下,像是沒聽懂這句話似的,“什麼?”

    周安然昨晚被何嘉怡早早接走了,嚴星茜沒能跟一起回去,到家時還特意去了周安然家一趟,卻被何嘉怡告知周安然已經睡了。

    有些擔心,今天早早起床,沒像往常一樣等在樓下,特意去周安然家裡找一起來學校,卻從何嘉怡那得知周安然要轉學的事,也從周安然那得知了藏了一年多的

    們昨天還跟周安然說好過段時間一起再去吃火鍋,今天毫無預兆地,最好的朋友就突然要轉去外地的學校了。

    從小學到現在,就從沒周安然分開過太久。

    嚴星茜知道周安然轉學還有家裡的因素在其中,也不能完全怪陳白,但除了怪他,好像此刻也不知道該怪誰了。

    鼻子:“我就說上學期球賽怎麼會想要幫你,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忽然就跟周叔叔看起了球賽。”

    “你是說——”陳白倏然又抬眸看間微,“上學期球賽是幫的我?”

    盛曉雯比嚴星茜冷靜一些,聞言忙扯了扯嚴星茜手臂。

    嚴星茜哭了一早上,大腦有些發懵,此刻才忽然反應過來:“沒有,你聽錯了,我們要進去了。”

    陳白站在原地,看見嚴星茜走時,有什麼東西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他本來沒在意,直到那個小東西一路滾到了他腳邊。

    陳白微垂下視線,看見那是一顆糖,糖紙上面有一顆小小的檸檬和幾個日文。

    張舒嫻這時拉了拉嚴星茜:“茜茜,你掉東西了。”

    嚴星茜轉回頭,看見地上的糖時,緒像是一瞬間又突然崩潰,半蹲下,聲音哽咽得厲害:“嗚嗚嗚這還是然然買給我的。”

    祝燃追到二樓沒看見陳白人影,又回教室問了下,問出他是上六樓來找嚴星茜,這才跟著找過來。

    到文科一班教室前,祝燃就看見陳白站在走廊上,頭低垂著,看不清神

    祝燃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況,只能開口提醒他:“阿,快早自習了,先下去吧。”

    “祝燃。”陳白抬起頭,“那天,就是上學期期末考前一天,我和殷宜真單獨去電玩城約會的謠言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

    祝燃愣了下:“怎麼忽然問這個,我想想啊,給我發消息的人當時好像是說已經傳了有一會兒了,應該是下午下課多沒久就開始傳了,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陳白垂在一側的手緩緩收,他聲音輕下來,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可能知道那天為什麼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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