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夫人見狀,出一臉哀愁,道:“熊夫人,罷了!你也別顧夫人……這畢竟是我們廣安縣的事。顧夫人能為了顧大人,給孟縣的百姓捐橋捐路,已經很好了,怎能盼著來我廣安救助百姓……”
關夫人這話,乍一聽是為蘇玉音開,實際上,便是暗暗指將銀子捐給孟縣,就是為了給自家夫君掙功績,攢民。
關夫人說罷,又一臉哀戚地走到王婆婆面前,道:“王婆婆,我雖然想幫你們重建家園,卻也有心無力了……”
王婆婆聽到這話,當即抬手抹起了眼淚,看起來十分可憐。
熊夫人怪氣道:“王婆婆,這事兒您別怪關夫人,能將您帶到這兒來,已經是盡力了!不像有些人,明明是舉手之勞,卻這般鐵石心腸!”
在場的夫人小姐們,心也有些復雜。
方才,們見蘇玉音揭尹秀才的真面目,便覺得蘇玉音聰慧可人,但這會兒,對蘇玉音的印象又開始搖擺了。
蘇玉音掃了一眼關夫人和熊夫人,們一唱一和,分明是想要自己騎虎難下,要麼掏銀子出來,息事寧人;要麼,就要白白背負一個見死不救的罪名!
蘇玉音站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緩抬起手,鼓起掌來。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關夫人和熊夫人可真是演技出眾啊,怎麼不去暢音閣登臺唱戲!?”
關夫人臉一沉,道:“顧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玉音既然看穿了們的把戲,就不會再給們留一分面子,蘇玉音徐徐道:“方才你們說,前段日子落雪房,上百人如今都在城隍廟!?”
熊夫人忙道:“是啊,有什麼問題?”
蘇玉音毫不畏懼地對上的眼,道:“問題大了!”
“這廣安縣的稅收,在江南僅次于江州,算是富饒之地,若真的有上百名百姓遭難,為何這麼久過去了,府卻不出面解決!?”
眾人一聽,目從蘇玉音上,移到了關夫人的上。
關夫人面僵了僵,道:“這麼大一筆銀子,若無預算,何談解決!?”
蘇玉音笑了,道:“就算這是突發事件,沒有預算的銀兩幫百姓們重修房子,但也不至于一直住在城隍廟,等著凍死、病死吧?”
蘇玉音說罷,抬手指向自己的桌面——
“這一桌席面,茶是麗縣的絕頂普洱,酒是京城的玉逢春,點心是心坊的八小件,加上其他的菜肴,一桌下來的本,也需得七八兩銀子。”
蘇玉音目逡巡一周,道:“在場的席面,說也有三四十桌,單單是今日的吃食,便至花費了三百兩。”
關夫人有種極其不詳的預,語氣森冷,開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玉音不慌不忙道:“關夫人,你一頓飯便能花上三百兩銀子也就罷了,為了將我這個冤大頭騙來,又斥重金打造了一輛馬車,說也得花上五六百兩。”
“僅是這兩件事,關夫人便花了上千兩銀子!你有錢做這些,為何不能先給百姓們找個好些的住?為何不及時安排他們就醫養病?非得等到今日,讓王婆婆拖著病上前賣慘,人就范,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此言一出,全場炸開了鍋。
“顧夫人說得有道理啊,你們看看,王婆婆連一件好裳也沒有,關夫人說自己有心無力,倒是也不見得真有心!”
“就是!自己縣城出了事,不立即解決,卻搬到臺面上來,得別人出錢,這和搶錢有什麼分別啊?”
“依我看,這紅花會也就是個幌子!關夫人們都是沽名釣譽之輩!”
有些紅花會的員,聽了這話,也不高興了,反駁道:“我們才不是沽名釣譽之人!我們加紅花會,都是為了救百姓于水火!”
有人輕斥道:“得了吧!方才那個尹秀才,不就是個假把式嗎?說不定就是關夫人與那尹秀才串通的!”
關依依聽了,氣得一拍桌子:“你休得胡說!我娘怎麼可能和尹秀才串通,他區區一個落魄的紈绔子弟,哪里配我關家的門?”
蘇玉音“咦”了一聲,道:“關小姐怎麼知道,那尹秀才是個落魄的紈绔子弟?方才……他自己沒說吧?”
關依依如遭雷劈,登時面無。
關夫人厲聲斥責關依依:“依依,別說了!”
但這話已經被旁邊幾人聽見了,不知誰問了一句:“難不……關夫人真的與那尹秀才狼狽為,要騙我們的銀子!?”
此言一出,紅花會的員們,個個面如土。
有些人會的時間很長,已經捐了不銀子了,如今鬧了這一出,都惶惶不安起來。
關夫人見風向不對,忙道:“大家不要胡猜測!紅花會的每一筆銀子,都用在了百姓的上,請大家相信我!”
熊夫人也道:“是啊,今日尹秀才之事,僅僅是一個意外!我們會盡快查清楚的!”
蘇玉音又輕飄飄道:“只查今日這筆銀子麼?”
關夫人面僵住,恨不得上前捂住蘇玉音的,可這話又激起了眾人的惱怒——
“是啊,以前捐了那麼多銀子,難道不查?”
“說起來,以前的銀子花到哪兒了,我們也不知道啊……”
“紅花會管理怎麼如此混,實在教人失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關夫人和熊夫人,安了這個,又去安那個,急得滿頭大汗,關依依站在一旁,也著急上火,卻不敢說話。
蘇玉音見場上一片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轉頭對楊夫人道:“楊夫人,這春日宴沒什麼好玩的,我先回去了。”
楊夫人點了點頭,也煩這糟糟的場景,也準備走了。
關依依見蘇玉音抱起元寶,正要離開,連忙一個箭步,沖到了蘇玉音面前,怒道:“你不許走!”
蘇玉音挑眼看:“為何?”
關依依氣得跺腳,道:“都怪你!將好好一場春日宴鬧了這樣!還想一走了之?門兒都沒有!”
說罷,關依依想去拉蘇玉音的胳膊,明珠還未來得及出手,蘇玉音懷中的元寶,突然跳了起來,一下撲到了關依依的頭上!
關依依尖一聲,猝不及防退了幾步,元寶抓幾把,便將關依依的發髻抓散了,披頭散發地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場中的夫人和小姐們,本來還在和關夫人爭執,聽到關小姐的聲音,紛紛轉頭看來,都傻了眼。
只見一只嘟嘟的小白兔,趴在關依依的頭上,使勁兒著的腦袋。
關依依蓬頭垢面,狀若瘋癲,又哭又跳:“畜生!混賬!我要殺了你!”
眾人終于回過神來,管家帶著家丁過來,想抓元寶,可元寶從關依依的頭上,縱一躍,便跳到了關夫人面前的桌上,圓滾滾的子一掃,便將席面上的酒杯碗盞拂到了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稀碎。
家丁們連忙去追,可元寶十分靈活,從一張桌案跳到另外一張桌案,一時間,場驚連連,夫人小姐們都后退了好幾步,圈大半的席面,都被元寶毀了,弄得一片狼藉。
關依依丟盡了臉,忍不住嚎啕大哭。
關夫人氣急敗壞,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抓住它啊!!”
管家和家丁們只得著頭皮,繼續追。
蘇玉音開口:“元寶!”
小兔仿佛聽懂了似的,三步并兩步,便跳到了蘇玉音的懷中。
管家和家丁們追到蘇玉音面前,只得停下來。
關夫人見春日宴徹底被毀,頓時怒火中燒,道:“殺了那只該死的兔子!”
蘇玉音冷冷一瞥:“誰敢?”
聲音不大,卻極其有威懾力。
關夫人的計劃泡了湯,如今又面臨紅花會的訌,實在被氣瘋了,咬牙切齒道:“你看我敢不敢!”
明珠和翠珍,立即攔在了蘇玉音面前。
但關夫人一揚手,關府的護院,便一擁而。
護院們個個姿威武,一看便不好惹,庭院里的夫人和小姐們,也忍不住往中間了,們雖然對關夫人不滿,但現在畢竟在關夫人的地盤,萬一真的怒了,只怕場面難以收拾。
關夫人死死盯著蘇玉音,自己今日一敗涂地,都是拜蘇玉音所賜!就算不了蘇玉音,也不能讓這麼若無其事地走了!
楊夫人見場面難看,正要出面調和,卻忽然見一小廝,自場外匆匆而來。
小廝是關泓的跟班,他一庭院,見到這七八糟的場面,下差點驚得掉到了地上。
關夫人認出了小廝,沉著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小廝茫然張口,道:“夫、夫人……關大人讓小的來稟報一聲,孟縣的顧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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