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蘇文博忍不住重復了一遍,他下意識了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錯。”蘇玉音沉聲道：“你說你是蘇家人，那掌柜的一定是做賊心虛,所以才故意將你趕出來,你不敢再去。”

翠珍和明珠一聽，雙雙皺眉,“這也太過分了！”

蘇文博低聲道：“罷了，長姐，反正我的傷也快好了，不必再計較了……”

“那怎麼能行？”蘇玉音側目看他，眼神認真，“你無緣無故被打了，我自然要為你討回公道，況且,那錢莊打著我蘇家的名號招搖撞騙,萬一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豈不是要連累我們？”

蘇玉音這麼一提點，蘇文博才明白過來,忙道：“長姐說得是,若是如此,這些歹人還是早些抓了的好。”

蘇玉音道：“文博,此事我來料理,但你記住了，以后了欺負,萬不可忍氣吞聲，你是堂堂正正的蘇家公子，是江南首富的孫兒,不容人無端輕辱！”

蘇文博心頭震了一震，沉聲道：“是，文博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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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停在了主街街頭。

明珠跳下了車，立即擺上馬凳。

蘇文博率先下了車，立在一旁，靜靜等著。

下一刻，一只珍珠刺繡鞋，自車廂里款款而出，一步一步踩著馬凳，落到地上。

蘇玉音裹著雪白的狐裘，緋紅長只出盈盈擺，俏麗又不失華，腳下流溢彩的珍珠，都變了陪襯。

雪已經停了，雖然冷，但天氣尚好。

蘇玉音和蘇文博才一站定，便有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

他欠道：“小人朱敏為，見過大小姐，二公子。聽聞二公子回來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蘇文博忍不住打量了男子一番，此人看著約莫十多歲，量高大，語氣溫和。

他與蘇文博素不相識，但這句“可喜可賀”聽起來卻純然發自肺腑，無半點敷衍客套之意，讓蘇文博對此人多了幾分好。

蘇玉音點了下頭，對蘇文博道：“這位便是蘇家在北邊的大掌柜，朱先生了。”

蘇家的產業遍布大金，每個片區，都有對應的掌舵人，這些人要麼是跟著蘇老太爺一起打天下的資深元老，要麼是后來居上的能人異士，總之，個個都能力出眾，才干卓絕。

朱敏為對蘇文博道：“二公子遇上的事，小人已經派人查證了，那家錢莊，確實是別人打著我蘇家的幌子開的，尋常百姓不明就里，便以為是蘇家的錢莊，所以這錢莊生意尚可……雖時不時有些細小糾紛，但也被他們糊弄過去了……如今雖然沒有出大事，但終歸是小人失察，還大小姐和二公子責罰！”

蘇文博本來心中還有些薄怒，但聽他這麼說了，一時竟也不知該不該罰他了。

蘇玉音卻道：“朱先生確實失察，但比起責罰，更重要的是拿到證據，查清他們的來歷。”

朱敏為沉聲答道：“小姐說得是，小人昨日已派人去打聽，那錢莊近日里周轉困難，正四央人存銀子，我們此時出面試探，便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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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莊。

一小二嘟囔道：“掌柜的，近日不人來取銀子，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們都要被掏空了！”

賬房先生聽罷，也擱下了筆，道：“誰說不是呢？之前還有不人找咱們‘幫忙’，好歹能多賺些，如今方家一倒，世家大族人人自危，昨日又有家來取銀子，看這樣子，是做好了隨時出逃的準備了！”

所謂的“幫忙”，便是承接世家大族那些見不得的銀子。

銀子存這假的“蘇家錢莊”，洗上一洗，換個人來取，便又是干干凈凈的銀子了。

這類生意只能放到桌下進行，所以利潤也是最高的，十分銀子，便能扣下一到兩分作利。

“咳咳！”掌柜的打斷了他們，道：“知道如今沒銀子了，還不去拉客？一個個杵在這兒，工錢是白領的麼？”

掌柜的這一聲訓斥，讓小二和賬房先生都回過神來，立即轉干活去了。

而掌柜的也知道，若是再無大筆的銀子進賬，只怕這錢莊也維持不了多久。

就在他犯愁之時，門口的迎客鈴卻響了。

只見小二連忙走了過去，撥開門口擋風的布簾，冰天雪地里，出一張容姿絕艷的臉，看得小二怔了一怔。

朱敏為蹙眉，神頗為不悅，“掌柜的在嗎？”

小二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禮，連忙將目從蘇玉音上撤了回來，道：“在的在的，貴客里邊請！”

他接客無數，一見蘇玉音和蘇文博的穿著，便知來的人非富即貴。

掌柜的自然也嗅到了銀子的味道，立即滿臉攢笑地出來，道：“兩位貴客，可是來存錢的？”

說罷，他下意識打量了人一番。

蘇文博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認出自己，但那掌柜的眼神，更多聚集在了他的華服和玉佩上，反而沒有認出他，就是那晚來乞討的年。

蘇玉音靜靜坐著，并未開口，朱敏為便道：“這兒能存銀子吧？”

掌柜的等的就是這話，忙道：“能的！能的！不知先生想存多？”

朱敏為一晃手指。

掌柜的試探著問：“五百兩？”

朱敏為語氣頗為不屑，“若是如此小錢，何須我家小姐和公子親自到場！”

掌柜的心頭一喜，又問：“五千兩？”

朱敏為還是搖頭，他眼神輕蔑地看著掌柜的，仿佛在嘲笑他沒見過世面。

掌柜的神頓了下，努力按捺心中的激，“先生的意思是……五萬兩？”

朱敏為道：“第一次過來，投個五萬試試，若你這錢莊靠譜，可以常來常往。”

掌柜的眼底溢出一抹狂喜，面上笑逐開，道：“那好那好！先生隨我來……”

“慢著。”

蘇玉音聲音清冷，仿佛一盆冷水，從掌柜的頭頂澆下。

掌柜的立即意識到才是主事人，忙道：“小姐可是有什麼擔憂？您放心，我們蘇家錢莊可是老字號了，從來沒出過任何紕的。”

蘇玉音緩緩抬眸，瞧了他一眼，“蘇家錢莊？哪個蘇家？”

掌柜的眼珠一轉，忙道：“江南蘇氏，小姐應該聽過吧？”

蘇玉音皺起了秀氣的眉，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掌柜的對蘇家的況早已爛于心，便倒豆子般地說了出來：“咱們家主乃是江南首富，蘇老太爺，蘇家產業遍布大金，涉獵之廣，涵蓋了食住行，是錢莊，便有上百家呢！”

“哦？”蘇玉音饒有興趣地問：“那京城同你一樣的蘇家錢莊，還有幾家？”

掌柜的以為蘇玉音想去別存錢，忙道：“還有兩家，但實不相瞞，那兩家地方偏僻，相對蕭條……這天寒地凍的，小姐何必多跑一趟呢？只要是蘇家錢莊，在哪一家存，都是一樣的？”

蘇玉音面上還是有些疑，道：“可是……我沒有在蘇家錢莊存過銀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說罷，便對朱敏為道：“我們還是多看幾家吧。”

掌柜的見作勢要走，連忙側攔住，道：“小姐莫急！我蘇家錢莊在京城，可是響當當的！城中世家大族，哪個不曉得我家？”

蘇玉音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是說，世家大族也在你這兒存錢？”

目逡巡一周，似乎有些不信。

蘇文博在一旁默默聽著，便知蘇玉音在誆對方的話，心下既有些張，卻也十分期待。

掌柜的道：“咱們不說遠了，就說四大家族……方家沒出事的時候，公子們時不時就會過來……若我蘇家錢莊不可靠，他們怎麼會如此信任我們？”

蘇玉音一聽，便明白了他意思所指。

那麼多世家都在這兒存錢，無非是一個口袋，進另一個口袋，一則可以洗錢，二則……收賄賄，就方便多了。

蘇玉音秀眉微挑，將要走的作收回，又繼續問道：“空口無憑……你一小小錢莊，怎可能知曉世家辛？八是騙人的吧！“

掌柜的忙道：“小姐，可不是小人吹牛，之前京城大半的世家員，可都是來這兒存過銀子的！”

蘇玉音聽了，似乎下了份決心，低聲音道：“因著方家貪污一事，如今新任的戶部尚書，正在追查我家賬目，迫不得己，這才想找個地方安置銀子……你這兒當真能幫這麼多人保管銀子麼？”

掌柜的見蘇玉音認了真，頓時拍脯打包票，道：“小姐放心！我蘇家錢莊既然有能耐接生意，便能為你們兜底！只是此事風險不小，小姐若要放心，我也免不了一番打點……至得，兩分利啊！”

蘇玉音知道他想抬高收益，面上猶豫了一會兒，但最終道：“只要能保安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