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小時候的陸黎也打架,打架后躡手躡腳,連涂藥都不敢在他面前涂,經常把跌打扭傷的藥藏在柜子里。
姜宜走到儲柜前,像往常一樣推開柜門,等抬頭向柜子里面時,卻楞在原地。
儲柜里一盞小小的玻璃罩靜靜佇立,玻璃箱里放著一架泛黃陳舊的紙飛機。
它看上去已經很久很久了。
當初折紙飛機的小孩似乎還不太練,折得歪七八扭,但卻被人珍而珍之地收藏起來。
那時候Arno七歲。
玻璃罩旁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幾乎全是小時候姜宜的東西。
有他小時候萬圣節用過的南瓜小鬼頭套,有他送給陸黎的燙傷藥膏。燙傷藥膏只用了一點,幾只用過的鉛筆盒和小兔子橡皮。
南瓜小鬼頭套旁還放著一個敞開的木盒匣子,幾張紙和一沓賀卡整整齊齊地放在匣子里。
第一張紙上麻麻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姜宜兩個中文大字,那是小時候的Arno學會寫的第一個中文名字。
那時候的Arno八歲。
姜宜不知怎麼地,就彎起了,他出手,拿起一沓厚厚的賀卡,低頭看著他們小時候寫的新年賀卡。
Arno的愿永遠都是姜宜跟他天下第一好。
每一張賀卡的最后,他總是要分外鄭重地強調這句話。
甚至還有一次新年賀卡,他在姜宜的賀卡上歪歪扭扭地加上了這句話。
那時候的Arno九歲。
姜宜靠在儲柜門上,笑了起來。
玻璃窗的窗簾浮,清亮如水的揮灑進來,投下不規則斑影。
直到翻開看到最后一張賀卡,姜宜下意識怔在原地。
那張陳舊賀卡上的筆跡稚,一筆一劃寫很認真,是小時候的Arno在萬圣節送出去的一張賀卡。
但那年他們沒能一起扮演小鬼換禮。
Arno早早就寫好了萬圣節賀卡,于是到了第二年也沒能給他,最終銷聲匿跡,安靜地和那沓新年賀卡躺在一起。
陳舊賀卡里的Arno只寫了一句話:萬圣節快樂。
但是開頭卻讓姜宜愣怔了很久。
玻璃窗外夏風驟,窗簾鼓起浮,沙發上敞開的書頁嘩嘩晃,盛夏的繾綣而溫地灑下來,亮堂堂地照亮賀卡開頭的那幾個字。
致Arno最喜歡的洋娃娃。
萬圣節快樂。
忽然,回憶中的過往剎那間像是飛速倒轉的錄像帶,一幀一幀地往回倒轉,四周的一切聲音如同水一般緩慢退散,只剩下漫長歲月中有跡可循的意。
記憶里,那個被打得顴骨和角泛青的金發男生懶洋洋地低頭著他,跟他像是開玩笑,淺藍的眸子卻很認真。
——“為什麼被打?因為跟他們說了我喜歡的人。”
——“喏,洋娃娃。”
——“從小看著他長大。”
——“為什麼喜歡?沒有為什麼,就是喜歡,一直都很喜歡。”
……
年人的意晦到快滿出來,借著真真假假的玩笑說出了口。
原來很早很早就已經說了。
原來十歲的Arno就已經想告訴他。
姜宜站在原地,握著賀卡,看著陳舊賀卡在下開頭泛著珍珠一般和的澤。
臥室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怔然轉頭,看到十七歲的陸黎套了一件短袖,站在臥室門前,逆著影,歪頭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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