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長出一口氣。
幸好,這是夢。
可他才想到這里,便覺得上劇痛傳來。
那被石膏等固定著的,明晃晃的告訴他。
這不是夢。
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現實。
上卓眼眶一紅,復又狠狠地摔到了床上。
一個月了。
秋狩之時,他帶梅元娘前去狩獵,卻遇到了發狂的老虎,逃命時馬兒也了刺激。
元娘為了救他,一雙……被生生的踩斷了骨頭!
而他,殺了老虎逃得命,在救元娘的時候,被老虎最后的余力咬住了腳踝。
虎口逃生,可也了一個廢人。
太醫說,便是好轉起來,這條也廢了,日后,只能一個跛子。
他不在意自己為什麼樣子,可卻在意元娘。
他的元娘,如今因為自己的過失,了一個只能在床上躺著,事事都不能自理的廢人!
上卓恨得錘自己的頭,一雙眼眸通紅,下一刻便見侍急匆匆的沖進來,一把拽住他的手,祈求道:“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出去!”
上卓試圖將人趕出去,卻見慧妃從門外走近:“你下去吧,本宮陪著殿下。”
見慧妃前來,上卓恨不能將自己埋起來,他對不住慧妃,那是的親侄兒。
而他,從來就是一個災星,母妃死了,他跟了慧妃,可如今慧妃的親人也被自己帶累了。
那是他的元娘啊……
見上卓這模樣,慧妃嘆了口氣,走過來將他抱在懷中,輕聲道:“韶兒,母妃在呢。”
只一句話,上卓頓時便抱著哭了起來。
他無聲的哭,唯有肩膀在抖,看的慧妃一顆心都隨著疼了起來。
“母妃,對不起。”
待得他終于哭完,神卻越發的頹喪:“母妃,梅家可有消息了麼?”
自從梅元娘回家之后,大夫一批一批的換,可結果都是一樣的。
甚至就連太醫也去了許多,但……沒有一個給出好的答案。
上卓已然有些害怕了,可卻又忍不住想知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見慧妃眼尾一紅,旋即輕聲道:“這大夫不,母妃再找旁人。上次宮里的太醫說興許有法子,母妃已經決定了,將元娘接到宮里來,對外只說我不適,這樣宣召太醫也方便。只是……的子,你別抱太大希。”
上卓的心瞬間便涼了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待我好了,便給父皇上一道折子。”
慧妃心中一沉,試探著問道:“什麼折子?”
“兒臣想去五臺山住一段。”
他是個災星,就該離親人遠一點,否則只會給他們帶來災禍!
這話一出,慧妃卻是一把推開,直視著他的眼睛,沉聲道:“你再給本宮說一遍。”
上卓又重復了一次,便被慧妃驟然給了一耳。
那一耳格外響,打完他之后,的手都是麻的,眼眶里強忍的淚也落了下來。
“上卓。”
從養了他的那一日開始,便他的小名,永韶。
這是第一次他的全名,也是第一次打他。
上卓甚至希慧妃可以打自己重一點,這會兒也破罐破摔的應:“母妃,我是不祥之人……”
時母妃死的時候,他其實就聽到過流言,說是他不詳,所以才克死了親娘。
他那時候大病了一場,原想著這麼隨著母妃去了也好的。
可慧妃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雖是養母,這些年,他早將慧妃當了第二個親娘。
一個生,一個養育。
“有些事兒,我原本想等你好了再告訴你。”
慧妃了一把眼淚,盯著上卓的眸子,自顧說道:“你出事那日,我便命人去查過現場,馬匹和老虎都被人做了手腳。母妃無能,沒拿到證據,你父皇后來更是將此事飾太平。有句話你說的不錯,你的確該道歉,但不是為我。這事兒,是沖你來的。”
梅元娘,是被他連累的。
上卓驟然瞪大了眸子,死死地盯著,道:“可父皇說……”
父皇說,他已經查清楚了,這事兒是個意外,那一批看護不嚴的侍衛們已然被置了。
那幾十條人命都因自己而沒了,上卓縱然心中有怨氣,可也于心不忍。
但現在,母妃跟他說,這不是意外,而是沖著自己來的?
侍衛們自然不會這麼做,會這麼做的只能是……
慧妃卻不等他說完,只是咬牙道:“你覺得會是誰?”
一句話出,上卓的神驟然變了。
他心慈手不假,可卻不是傻子。
生在皇家,有些手段他不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可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些手段會被用在自己上。
那三個逐漸顯野心的弟弟……
他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
還有父皇——
“父皇,當真是好狠的心。”
還有什麼,會讓一個當皇帝的全力抹殺掉證據呢?
他可是皇長子!
除非,那人是皇帝不愿意的。
“我要去見父皇!”
他一句話出,便被慧妃又推坐在了原地,直直的盯著他的眸子,問道:“無憑無據,你拿什麼質問你父皇?”
“那我就找到證據!”
聽得他這話,慧妃一笑,卻有眼淚落下來:“然后呢?韶兒,既然咱們今日說到這兒了,母妃便把一切都與你攤開了說明白。”
“你的廢了,便是好了也是一個跛子。西楚至現在,從未有過一個跛子坐上那個位置的先例,所以,在你父皇眼里,你這個兒子,廢了。”
而一個廢了的兒子,不值得皇帝去保。
哪怕這是他的親兒子。
慧妃往常的時候,從來不曾跟上卓說過重話,如今說這些,對方的神尚且還可以自控,可卻覺得被人拿刀心似的。
到底是先忍不住,一把摟住了上卓,聲音里滿是痛苦:“這些年,你雖沒跟母妃說過,可母妃哪里不懂你?我原先,也不指你如何。便是真的做個閑散王爺,日后你有了封地,將我接出去,咱們倒比現在更自在幾分。可如今……”
不了。
勢人強。
從上卓與梅元娘渾是昏迷著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慧妃便知道,過往的那些平靜,一去不復返了。
所想的安穩余生,本就是癡人說夢。
“這宮里可以住魑魅魍魎,可以住妖魔鬼怪,可唯獨,不能住人。”
慧妃抱著他,聲音里滿是恨意:“我的韶兒,咱們日后是為魚,還是為刀俎,便只能指你了。你,懂母妃的意思了麼?”
想要報仇,便要拋去一切,天真、良善、自由。
這是一劑猛藥。
可上卓清醒了。
他的手輕輕地舉起來,放在慧妃的肩上,良久才道:“母妃,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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