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芙和祁夫人目在祁朔和寒兩個人之間游走了一圈,再互相眼神流了一番。
半下午啟程回去,祁家的馬車先將寒姐妹回赫延王府。祁朔將寒扶下馬車,再將寒笙抱下來,又送了幾步,直接送到府門前。
“晚上去看花燈吧。”祁朔道。
寒問:“山芙也去嗎?”
祁朔著寒的眼睛笑了一下,才道:“你希去的話,可以去。”
寒遲疑了一下,沒接話。
“晚膳后我來接你。”
寒輕輕點頭。牽著妹妹的手立在燈下看著祁朔登上馬,目送祁家人遠去,才轉進府。
正月十五,赫延王府里有家宴,府里的下人們腳步匆忙地忙碌著。不過寒一向不參加府里的宴席,并不關心。牽著妹妹回到朝枝閣。
寒回到房間看見窗下的那株綠萼梅,拿過水壺走過去澆一點水。這綠萼梅也算是背井離鄉了,希它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府里辦宴的熱鬧約傳到朝枝閣,寒坐在窗前讀沅娘給的琴譜。天逐漸黑下來,快到了和祁朔約好的時間。寒放下書,換了裳,臨出門前,遲疑了一下,走到梳妝臺前,拿出祁朔贈給的那對珍珠耳墜,對鏡戴上。
剛剛戴上的珍珠耳墜仍在輕晃,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一點恍惚。姑娘家到了年紀總是避不開親事的話題。不管是被人覬覦,還是真的走到說親這一步,寒都經歷過不。可真正想過親之后的景,只有兩次。
一次,是前年祁夫人拉著的手問愿不愿意做的兒媳。寒了一眼檐下的祁朔,頰上飄出一點小孩心的害。
第二次……
寒突然就皺了眉。
在還不知道將軍是赫延王的時候。在他教騎馬拉弓時,在他為攏喂藥時,在噩夢驚醒他沉聲“不會丟下你”時,在小心翼翼問他為什麼沒家時……
寒閉上眼睛。
今日,已經很努力不去想封岌了。
知道封岌今天歸家了。今日的家宴之上,他必然又被所有人仰與簇擁。
寒手了耳下墜的珍珠。始終堅信封岌是個頂天立地的君子。誠心誠意地與他談一談,他會放過嫁人的。
寒拿起帷帽走出去赴祁朔的約。
若說除夕時,絕大多數人都在家中團聚。而這正月十五,卻會有更多人出門閑逛。街市間熱鬧不已。
寒跟著祁朔走進人群,吃過小販賣的元宵、黏的糖人,又買了節日的紅帽戴在頭上。
夜幕有煙花綻放,耳畔都是笑聲。寒轉過臉向側的祁朔,對眼下的靜好有一種不真實。
難道真的苦盡甘來,以后都會這樣甜平安了嗎?
“在這里等我。”祁朔轉又走進人群,去買孔明燈。
“你慢些,不要著。”寒叮囑一句。
轉閑看周圍的幾個小攤販,在一個賣男子玉冠、玉簪的攤位停下來。
“這位小娘子是給夫君挑選嗎?咱這都是今年最時興的款!”攤主熱招待。
寒仔細挑選著。
寒并不知道,自今晚赴了祁朔的約,一切行都在封岌的眼里。
封岌立在觀月閣三樓窗前,手撐窗臺向下俯瞰。
攤位旁懸著的燈籠照亮寒垂眸低笑的眉眼。即使戴著面紗,封岌仿佛也能看得出來角微彎淺笑模樣。
原以為不過是借著出嫁有個自己的家,或者繼續躲避他。此時見了含笑模樣,封岌才驚覺不是。
權衡利弊想要嫁人、懷著憧憬想要嫁人,這二者天差地別。
封岌盯著寒洇笑的眼尾,慢慢瞇了眼。他深邃漆沉的眼底逐漸蓄深淵,漩牢籠。
寒看見祁朔買了孔明燈回來,可他還沒走近,長舟先出現。
“將軍請表姑娘立刻回府。”長舟道。
寒搖頭:“是有什麼急事嗎?現在不行……”
長舟嘆了口氣:“表姑娘恐怕沒有選擇了。”
寒心里生出強烈的不安。
祁朔已經走過來:“什麼事?”
長舟面無表地重復:“將軍請表姑娘立刻回府。”
祁朔問:“是給笙笙治眼睛的事?”
“可能吧……”
祁朔笑笑,道:“去吧。笙笙的事比較重要。”
寒點頭。跟著長舟走了幾步,回頭向祁朔。他站在人群里,捧著孔明燈,含笑對點了點頭。
他后燈火晃晃,寒竟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直到回到赫延王府,寒才想起給祁朔挑的玉簪還未贈他。
直接被帶去銜山閣,封岌的住。
封岌坐在窗下,未抬眼看寒,面無表地將一包藥倒進茶盞。
他沉聲:“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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