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可是鏡容哎，若是旁人可能會這般激.吻、留下痕跡，但是他定然不會。

　他是一朵即便盛開在沆瀣之地，也出淤泥而不染的紅蓮。

　正出神，忽然響起一道敲門聲。

　是阿香。

　對方抱著一件服走進來，顯然未料到葭音也在這里，愣了一愣。

　不過這小丫頭立馬又反應過來。

　假裝沒有看到葭音，徑直迎著鏡容上去。

　全然沒有注意到佛子的面冷了冷，又不聲地往后退了些。

　阿香滿面春：

　“鏡容法師，這是您的袍。阿香洗完給您送過來了，給您放床邊去？”

　葭音微微一蹙眉。

　能明顯覺到，這小姑娘的聲音里，盡是得意與挑釁。

　鏡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服在阿香那兒，怔了怔，極有禮貌地說了句：

　“謝謝。”

　“鏡容法師客氣了，您救我們泉村于水火之中，我們還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呢。”

　阿香目瀲滟，止不住地往佛子上瞟去。

　“您若是需要，阿香日日都來給您洗服。”

　鏡容法師，真是生得好生俊。

　那氣質，真是好生出塵不凡。

　只是也太清冷了些，著實難以靠近。

　未曾想，這番話音剛落，鏡容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葭音，道：

　“多謝阿香姑娘，好意貧僧心領了。只是貧僧不喜旁人私我的東西，下次就不必了。”

　阿香頓時僵地站在原地。

　這裳，是趁著林夫人昏睡時，在房間里面拿的。

　鏡容面平淡，接過袍，下意識地出手了，忽然一皺眉。

　他向阿香：

　“服里面的東西呢？”

　對方反應過來：

　“那個小香囊嗎？我看那香囊太舊了，就扔了……”

　“扔哪兒了？”

　阿香愣了愣。

　鏡容法師的眼神好冷，好生嚇人……

　結結地道：“就在村東頭洗服的時候，隨手扔在那里……”

　……

　當天晚上，葭音果真在村東頭看到了鏡容。

　積雪已經融化了七八分，他一襲袈立在雪地里，影忙碌，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躲在樹后看了一陣兒，心中惦念著他子尚未好，便小跑上前去。

　見到葭音，鏡容愣了愣。

　“你怎麼來了？”

　知道對方在找什麼。

　葭音曾也暗想，鏡容會不會把自己親手繡的荷包帶在上，卻未曾想到對方居然將其裝在里面。

　心中作暖，走上前，輕輕扯住了鏡容的袖子。

　對方和地垂下眼來。

　“鏡容，”溫聲哄著他，“別找了，冰天雪地的，很容易不了的。明天還答應了鄭四媳婦他們，給那些小孩兒教書呢，我們回家去，我再重新給你繡一個，好不好？”

　葭音揚著臉，勾著，朝他笑。

　眉眼彎彎，月撒下來，眼底有溫的暈。

　鏡容一直鎖的眉頭終于緩緩松開，看著，“好。”

　因為村子里的病幾乎都治好了，泉村又被封鎖著，葭音鏡容整日無所事事，便和鄭四說，給孩子們教教書。

　起初，“學堂”里只來了村里的男。

　見狀，葭音皺了皺眉，聲勸村里人，將孩子也送過來念書。

　“反正我們教學也不收費的，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不打的。”

　費了好一番口舌，終于將村里的小丫頭們也湊齊了。

　孩子們各自搬著小板凳，于鳴之時從家里趕來。這些小孩都是沒有念過書的，一聽說鏡容法師要教學寫字，一個個的都十分新奇。

　鏡容不教他們寫字。

　也教他們念誦文章、將一些通俗易懂的道理。

　每每鏡容授課時，葭音也搬著凳子坐在珍珍旁邊，手托著腦袋，認真地向堂上一襲袈之人。

　鏡容眉目溫緩，眼底有著和的暈。日輕輕灑落，籠在他冷白的面頰上。他手中雖未執書卷，卻滿腹經綸自有文章。

　一出口，便是三百五篇天下事，便是喚起一天明月，滿懷冰雪，浩百川流。

　他講，孔子仁，人。

　教到這里，有些小孩子不解，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向他。

　“先生，什麼是人。”

　珍珍立馬搶答：“就是要有，要對別人好。”

　對方有迷茫地眨眨眼：“什麼是有，先生，什麼是？”

　什麼是。

　葭音忽然抬起頭，向堂上之人。

　鏡容顯然也未曾料到學生會如此發問，還未來得及答，又有活躍的孩子喊道：

　“就是信仰，俺爹跟說過，人要有，要有信仰。”

　聞言，佛子的目微微一。

　“不，信仰是一個人的取向，是一種自發的、某種東西的信奉敬仰。”

　譬如，他信仰佛。

　葭音能覺出來，鏡容很認真地思索了陣，突然抬起頭，凝向。

　他回答著學子們的話：“佛道是信仰，但不是。”

　“老師，那是什麼？”

　……

　鏡容很認真地看著，眼中凝結的，是皎潔的月，明的春，溫的湖。

　忽然有雪從樹上落下來。

　鏡容的聲音很輕。

　“是一種本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