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澄！”江晚檸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回家去。”

　江晚澄對著聞紹聳了聳肩，像是在說：看吧，我說了很兇的。

　江晚檸繼續瞪他, “你回不回去？”

　江晚澄小的時候還是很聽的話的，但自從這小子越長越高，漸漸的江晚檸這個姐姐對他就沒什麼威懾力了。

　就像是小貓咪對著條大黑背再怎麼張牙舞爪，后者也絕對不會把前者放在眼里的。

　不過江晚澄跟黑背沒什麼共同點，撐死了算條哈士奇。

　看見江晚檸真急了, 他也還算識相, “哥哥再見。”

　江晚澄拎著燒烤推開院門, 還不忘囑咐，“你要吃燒烤就早點回來，我不可能等你的。”

　“知道了。”江晚檸撇撇，“年紀輕輕就嘮嘮叨叨……”

　聞紹線揚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你們姐弟倆關系不錯。”

　“還行吧，他小時候比現在聽話多了, 弟弟得從小就打，不然長大了就打不過了。”

　這些年，江晚檸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初一還坐第一排的小豆包, 長著長著就奔190去了。

　“你回去吧, 很晚了。”江晚檸給他指路, “你就從這條路一直走, 然后右轉就到大門了。”

　“我知道, 你剛剛帶著我在花園轉了兩圈。”

　聞紹已經清楚了這邊大概的路線, 并且推測出如果江晚澄不住他們，江晚檸會帶著他再繞一圈。

　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出來了，江晚檸有些尷尬, “你，你方向真好。”

　聞紹彎了彎角，不是他方向好，而是有一戶人家在院子里掛了小串燈，太顯眼。

　“對了，那個戒指的錢如果你不收的話，我想以你的名義捐給清源寺。”江晚檸思來想去，還是不能白拿他的東西。

　“你上次捐的三十萬，夠寺里所有地方的維修了。”

　再拿三十萬過去，寺里也不會要。

　“你知道了啊……”江晚檸低著頭，有些心虛，“我，我不是為了你，我那次在食堂吃過一次飯，也覺得環境實在是不好。”

　“嗯。”聞紹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的目落在那枚祖母綠戒指上，覺得這錢花得還算值得，那戒指很稱。

　“錢你先留著，以后要是寺里需要再說。”

　“那好吧。”江晚檸點點頭，“晚安。”

　聞紹看著的眸子，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通話和那句沒說出口的晚安。

　江晚檸見他不說話，微微踮起腳尖湊近，仰著頭，一臉期冀地看著他。

　站在路燈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讓人忍不住與對視。

　“晚安。”聞紹聲音有些啞，“早點休息。”

　目送江晚檸進屋后，聞紹轉往門口走。

　他已經記不清遇到江晚檸之前，自己多久沒有跟人說過晚安兩個字了。

　他們家沒有說晚安的習慣，幾個哥哥跟他年紀差距大，每每聊天都是聊公司的事。老爺子更是對這種“□□”嗤之以鼻，所以他養出來的幾個兒子也都像他一樣不會表達。

　聞紹還記得時在清源山上，每晚必須要同母親互說晚安才能安心睡覺。

　后來母親離世，父親忙于工作，哥哥們又一向與他不親近。聞紹逐漸養了獨來獨往的格，無人同他道晚安，他也忘記了與人互道晚安是什麼滋味。

　回到車里，劉齊宇看見他依舊穿著一件襯，問他：“聞總，外套在江小姐那兒嗎？”

　“嗯，開車吧。”

　聞紹剛剛與江晚檸在家門口說話的時候，察覺到想要下西服外套的作，但最終沒。

　他知道江晚檸心里大概在想什麼，但聞紹卻已經搞不懂自己心里在想什麼了，對的縱容和破例次數太多。

　“聞總，你在想江小姐？”劉齊宇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聞紹被人點破了心事，覺得煩躁，“沒有。”

　“您之前說這次要在公司半個月，那就是過完五一假以后回去，要提前回嗎？”

　劉齊宇平時負責聞紹在清源山的事和香品公司那邊的工作，總公司那邊的行程不歸他管，所以他得確定好聞紹的行程，與那邊的助理對接。

　聞紹這會兒坐在副駕駛，聽完后側過頭看他，臉上寫著“為什麼要提前回去？”

　“那之前江小姐問你的時候，你說不確定。”劉齊宇還以為他為了江晚檸要提前回去。

　聞紹皺著眉，語氣冷淡，“我有必要告訴？”

　“是，是……”劉齊宇了脖子，心想你有本事就一直不告訴。

　車開到家，聞紹看到一樓燈火通明就知道是他大哥回來了，并且有事兒找他。

　這個點兒老爺子已經睡了，其余人也都各自回房，不會呆在一樓客廳。

　推門進去，孫嵩明手里捧著一杯熱牛，還試圖往里頭加方糖。

　“大哥，你糖不高了？”聞紹緩步走過去，面無表地沖他出手。

　孫嵩明不不愿地把方糖遞給他，“你嫂子管我，你也管我。”

　孫嵩明剛過了52歲生日，聞紹旁的沒有送他，就送了他一套全檢。這不檢沒關系，一檢完他就了家里的重點督促對象，好吃的都不能吃了。孫嵩明活這麼大歲數最喜歡的就是往純牛里加勺糖，現在也不能喝了。

　“大哥有事兒找我？”聞紹在他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下個月你大嫂要做個小手，德國的那個項目你二哥沒怎麼經手，不如你悉，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飛一趟？”

　家里人都知道聞紹最近在忙他自己的香品品牌的事，也都理解他，要不是實在找不到人，孫嵩明也不會把四弟從清源山薅下來去公司坐鎮。

　“大嫂怎麼了？”

　“膽結石，沒什麼大事兒，就是那邊要下個月才有空，不然我也不會找你。”

　聞紹的大嫂是江城大學的博導，五月份正值博士生畢業答辯，所以要等月底才能有空住院。

　“行，我去。”聞紹一口應下，“二哥暈機，就別讓他折騰了。”

　“好，合同簽完以后估計要多跑幾趟，不過沒事兒，等你嫂子手完我就能去了。”孫嵩明與夫人很好，二人算是家族聯姻，但格脾都很合適，這麼多年一直恩。

　“不用，你好好兒陪嫂子吧，德國那邊我來跟就行了。”

　孫嵩明有些驚訝，他這個四弟平日里是最不喜歡出差的，恨不得一輩子都呆在山里不出來，今日倒是反常。

　“最近工作上不順利？”

　“沒有。”聞紹催著他上樓休息。

　送孫嵩明到了電梯口，聞紹鬼使神差地對他說了句晚安。

　這聲晚安可把孫嵩明嚇得不清，他按住了電梯開門鍵，盯著反常的弟弟。

　“你朋友了？”

　以往這種膩膩歪歪的詞孫嵩明只會在兒子里聽見，他有時候都快忘了，聞紹也就比他兒子大了兩三歲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孫嵩明猜測他定是被哪個小姑娘培養得習慣說晚安了。

　“沒有。”

　聽見他否認，孫嵩明皺起眉，“你也抓，別到時候萬一哪天青舟結婚了，你這個小叔都沒有朋友。”

　聞紹應了一聲，幫他按下關門鍵，“早點休息。”

　上樓后，聞紹的手機震了兩下。

　江晚檸：[你的西服還在我這里誒~我明天給你送過去好不好呀？我不知道你習慣在哪家洗西服，明天送給你以后你自己洗？]

　聞紹看著那個小波浪號，仿佛能想象江晚檸此刻狡黠的神，為了多跟他見一面，特地將西服穿回了家。

　他這會兒有些后悔沒有在江晚檸回家前問把服要過來，那樣的小計謀落了空，表一定很有趣。

　聞紹：[好的，地址你問劉齊宇要。]

　江晚檸看完以后笑瞇了眼角，一邊啃著羊串，一邊給劉齊宇發信息。

　“嘖，你有必要笑這樣？”江晚澄看見笑得那麼甜，莫名覺得有些惡寒。

　江晚檸白了他一眼，“你照照鏡子去吧，明明你昨天跟你那個學妹聊天的時候笑得更離譜。”

　江晚澄今年大二，年后回校的時候聽說喜歡上了一個大一的學妹，暗地跟人家偶遇了一個月才要到微信。

　“你追到人家沒啊？都這麼久了。”江晚檸不帶任何私人恩怨地說，弟長得還是好看的，畢竟自己長得好看，同母同父的弟弟自然不會磕磣到哪兒去。

　“沒有。”

　“還沒有？這都多久了，快三個月了啊！”江晚檸嫌棄地看著他，“沒出息，當初咱爸一個月就追到咱媽了。”

　江晚澄從手里搶過最后一個羊串，上下打量著，“你呢？都打扮得要上T臺走秀了，還不是追不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