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我呼了口氣，又活了一下脖子，湖風吹得夠久的了，再吹下去，我可能就真的冒了。

轉過往右邊走去，我記得剛剛問過一個小太監，好像冬蓮們都在下人艙等著伺候。

還是先去找們吧，反正賜婚這事兒瞞也瞞不住，早晚得說出來。

雖是這樣想，可想起一會兒見了們心裡還是的，該怎麼說呢？風吹得桑皮紙燈搖搖晃晃的，水浪刷刷地響著，再下一個階梯，就應該是沒多遠了，只是眼前有點兒昏暗，我瞇了眼睛，用手扶著一側的船壁，試探著正要邁步，燈火一閃間，一個人影兒卻是映了出來……我一怔，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看著對面人影若若現，心裡猜到是誰，可又害怕真的是他……未等我再胡思想，那人已是走了出來，我是真的愣住了，竟是小春。

心裡松一口氣，只是分不清究竟是高興還是……地扯了扯角，暫時不去想了，眼前的小春才是讓我無話可說的那個。

尤其經過了剛才，再看著眼前的小春，之前見時的亮麗似乎也被夜遮蓋了，只剩了如黑夜一樣的沉重無奈。

“唉！”我輕輕歎了一口氣，向四看看，右邊兒有一個放小船兒的地方，看來甚是僻靜又背風，我轉向那兒走去。

心裡知道小春自會跟了來。

沒有那麼巧的——一天見了兩次。

這時的風已讓我覺不出清爽了，只是如刀地呼嘯著。

心裡明白，我若是明智，此時就該轉走人，而不是聽說一些可能會危及我命的事……小春與太子的也許有著太多無奈，那被迫攪和進去的我又該怎麼形容呢？不苦笑了出來，被的才無奈，小春可不是……轉過了頭來，我看向小春。

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又像是穿了我在看著遠方，我靜靜地立在一旁，什麼也不想說，也實在是沒得說。

在對男關系已經很寬容的現代，這種所謂的第三者，也是生存得很艱難，更何況在這個封建時代，這個可是兒子和……“小薇，還是你的命好。”

小春幽幽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我一跳，正眼看過去，小春的樣子冷冷的，正低頭看著我的手腕兒，我順著的目去，那只翡翠鐲子正在我的腕上閃著。

我抬了手將它遮了起來，當然目的與小春的大不一樣，我只是單純地不想看見它而已。

抿了抿，我將目直對著小春，一愣，竟不敢再看我，轉了眼去。

看著驚懼、不甘、無奈又有些可憐的樣子，我才明白了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你還是……算了吧。”

我淡淡地說。

小春子一抖，卻咬了不說話，我張了張，卻再說不出什麼……就這麼相對無言地站了一會兒，我慢慢走到邊，著對面的船壁：“我總記得咱們剛認識的那段日子，到現在還記得。”

我轉頭看，小春抬了頭看我，滿眼漲得通紅，卻沒有半滴眼淚。

我微微一笑：“以後我也還是會記得的。”

小春一頓，轉了頭去，我看了看，抬腳往前走。

“這就是我的命……”我正要上臺階，小春突然在我後說。

我不皺了眉頭，最聽不得這句話。

連頭都沒回，我沉聲說：“這不是你的命，只是你的選擇，別把什麼都推到命運頭上。”

說完抬腳就走，不想再回去看小春的反應。

只覺得心中火燒火燎的，我快步地走著，心裡有著無法發泄的緒，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地休憩一下，什麼都不想。

“哎唷！”走得太快，一不小心竟絆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個鼻青臉腫，正來不及反應，一只手臂撈著了我，猛地將我拽了回來，摔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大口地著氣靠在他上，淡淡的麝香味兒傳來，只覺得腦子了漿糊……可呼吸終究還是平緩了下來，我閉了閉眼，退後了兩步，福下去：“奴婢給四爺請安。”

四阿哥直直地站在那裡，看著我不說話，燈火約中，仿佛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蒼白的臉和閃著幽的眸子清晰異常。

不知為什麼，我不太敢看著他的眼，低了頭去，卻一眼就看見了那只鐲子。

我一怔，十三的臉突然閃了閃。

定了一會兒，抬頭看向四爺，輕聲說：“如果沒事兒的話，奴婢告退了。”

等了等，沒什麼聲音，我轉想走。

“這也是你的選擇嗎？”四爺嘶啞的聲音突然傳了來。

我頓住腳步，原來他剛才就在的，看來他是聽到我和小春的談話了，我們雖未明說，但是……我回過兒來，看向他，四爺已是離了那片兒燈影兒，面容一覽無餘，幽深的火焰正在他眼底跳躍著……“是。”

我低聲說。

他的眉棱骨一挑，瞇了眼，下眼瞼不住地跳著，“那也是您的選擇，不是嗎？”我輕聲說，抬眼看向他。

四爺一愣，一抹不能抑制的痛苦猛地浮上了他的面容，我心底一痛，從未見過他這副表的。

“你真的很殘忍。”

四爺的聲音微不可聞，卻很清晰地傳了我的耳朵。

我苦笑，低聲說：“如果我對十三爺殘忍的話，四爺你也不會放過我吧？最起碼心裡……”我一頓，四爺看向我，眼裡帶著不可置信，一些驚訝，以及深深的留。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這樣跟他說話了，就讓我自作多一些吧！我淡淡地笑了，仔細地看著他：“四爺，你以後還會擁有很多的，相信我！”四爺一怔，眼銳利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畢竟是雍正皇帝呀！在他心裡，第一位的永遠會是……我做了個大大深呼吸，抬眼笑看著四爺：“奴婢告退了。”

四爺張了張，卻沒說出什麼來，只是愣愣地看著我轉離去。

這回好了，真是什麼都說清楚了，以後再也不用左右徘徊了，我笑著往前走……轉了個彎兒，冬蓮正從一間屋裡走了出來，一眼看見了我，笑著迎了上來，裡嚷道：“新福晉來了。

剛才還念叨你……”言語間已是來到了我的面前，我咧開了笑著，卻一怔：“你怎麼哭了？”我一愣，忙手在臉上胡擼了兩把，是有些意，強笑了笑，正想開口，冬蓮後突然傳來了銀燕兒的聲音：“哼！飛上枝頭了嘛，自是要哭的。”

我歪頭看去，銀燕兒正倚著門框，一臉嫉恨地看著我。

我一笑，轉臉跟冬蓮說：“走吧，咱們進去說。”

冬蓮點了點頭，瞥了銀燕兒一眼，手拉了我往另一間房走去。

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銀燕兒在後嘀咕：“不就是個側福晉嗎？還不就是個小老婆，哼！”我站住腳步還沒開口，冬蓮已扭回頭去：“胡說什麼呢，平時姐妹好，不計較就是了，眼下小薇的份已經不同了，還由得你這麼胡唚，真是不知深淺。

冬梅早就找你了，還不快去，倒在這兒渾。”

銀燕兒漲紅了臉，咬著兒轉走。

“喂！”我輕聲住了，狠狠地轉回頭來，看見我滿臉的淡漠，倒是一愣，我看住，“我勸你‘小老婆’的話還是說為妙。”

銀燕兒擺出一副你是就別怕人說的樣子。

還是不明白。

我搖了搖頭：“在這裡，除了皇後，別人可都是……”我頓了頓，看向，“小老婆又怎麼樣？你看不起嗎？”銀燕兒的臉刷地白了起來，還行，不算太笨。

我不再理，轉拉了冬蓮就走。

“哐當，哐當……”馬車不停地晃著，京城已經近在眼前了，皇上駕回鑾，從德勝門一路進來，繞到正門，一路上迎接的都是各級員，百姓卻都讓回避了。

到了正門，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我也沒往心裡去，只是和邊的冬梅說笑著。

自從那日之後，一切仿佛都已定論，十三天天開心地來來去去，我還是老樣子，只是滯留在德妃邊，哪兒也不去，以防多生是非。

現在我是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去惹，因此白日裡就跟著冬蓮們說笑，陪著德妃聊天兒，甚或去學了繡花兒，晚上還要去伺候胤祥。

因皇上的聖旨，再過一年多我們才能親，胤祥倒是規矩了許多，晚上也不再和我睡在一起了。

我是無所謂，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很幸福，因此每日裡笑來笑去的，仿佛生活在自己的烏托邦裡，可惜明白自個兒還是無法與現實鉤，因此只要聽見四爺他們要過來請安什麼的，我就會躲了去。

德妃倒是很滿意我的態度，對我也極好，有一次看著我說“可惜了”，我傻笑著遮了過去。

心裡卻很明白，一個人兩個兒子不夠分，最後犧牲的還不是我，只不過好在是犧牲給十三了，倒也算因禍得福，要不然我可真不是“可惜”兩個字就能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