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側，把煙灰缸拿過來，夾走邊的煙，將一撮煙灰嗑進煙灰缸裡，這小子怎麼這麼煩？飯都堵不住他的？

　　黃單吃掉碗裡的香菜，“我最近懷疑有人在窺。”

　　江淮叼著煙笑，“不就是你嗎？”

　　黃單，“……”

　　他認真的說，“不是我。”

　　江淮口鼻噴煙，“窺的，我只看到一個，就是你。”

　　黃單放下碗筷，蹙著眉心說，“真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所以呢？”

　　江淮將易拉罐扣在桌面上，他冷眼一掃，目鋒銳，極穿力，“你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容？嗯？”

　　黃單說，“我跟其他人都不怎麼。”

　　江淮吸口煙，“我跟你更不。”

　　黃單說，“我們之間不止有金錢的關系，還一起吃過飯了。”

　　江淮把煙摁滅，提起吃飯就心煩氣躁，他拿了這小子的電飯鍋煮飯，對方杵在邊上，鬼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覺得可憐的。

　　同心這東西，江淮不應該有。

　　見男人沉默，黃單繼續說，“你沒發現嗎？”

　　江淮說，“發現了。”

　　“我就不該讓你過來吃飯。”他端起鹽焗說，“不用吃了。”

　　黃單問道，“變味兒了？”

　　江淮說，“鹹。”

　　黃單的角一，知道男人是在說他噴唾沫星子了，他說，“這是鹽焗，應該是鹹的。”

　　江淮，“……”

　　黃單說，“那家的棒棒好吃的。”

　　江淮握易拉罐，“你再說一個字，我就……”

　　黃單打斷男人，“知道，你就讓我哭著喊爸爸。”

　　他歎口氣，“可我還是要說，除了你，我也沒別的合適的人可以說了。”

　　江淮喝兩口啤酒，拿起筷子夾花生米，他那只右手好像傷了，夾幾次，都沒夾出來。

　　黃單一夾一個準，瞬息間就給他夾了十多個花生米。

　　江淮額角的青筋突突跳。

　　黃單沒去管男人上的低氣，他把眼鏡往上推推，“這出租屋裡有一雙眼睛。”

　　江淮睨他一眼，“兩雙吧。”

　　言下之意是，窺者戴著眼睛，有四只眼睛。

　　黃單無語，“那天的事，我說是誤會了，你還不信？”

　　江淮說，“不信。”

　　黃單，“……”

　　他回想一下，在超市那次，的確像是在窺，後來有兩次，也有點像。

　　江淮挑剔的打量，“就算你說的真有那回事，那個人要窺的，也應該是，比如阿玉，比如陳青青，而不是你這種全上下，沒有一能看的家夥。”

　　黃單忽略掉男人的嘲諷，“都有的，我懷疑，那雙眼睛在窺著我們所有人。”

　　江淮把易拉罐扁，“搬走。”

　　黃單一愣。

　　江淮了一下眼皮，“既然懷疑，那就搬走，還在這裡幹什麼？”

　　黃單不能搬，要是從這裡搬走了，還怎麼查出窺者，完這個世界的任務？

　　他的沉默，在旁人看來，就是自相矛盾。

　　懷疑有人在窺，卻不肯搬走，這不是在搞笑嗎？

　　“小子，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江淮冷著臉下逐客令，不容拒絕道，“你可以走了。”

　　黃單端著自己的碗筷離開，又敲門進來，把兩張創口放到電視櫃上，“謝謝你請我吃的午飯。”

　　他從江淮的房裡出來，和用完洗手間的阿玉打了個照面。

　　阿玉問黃單怎麼在江淮那兒。

　　黃單如實說了。

　　阿玉聞言，出驚訝的緒，轉瞬即逝，開門，邀請黃單進來，“今天的日子不錯，我一個同事和三個老顧客都是今天生日，江淮也是。”

　　黃單的眉頭，阿玉連江淮的生日都知道？

　　阿玉猜到黃單此時的疑，“我在樓道裡撿到過他的皮夾，當時為了查看丟失者的信息，就打開皮夾看了裡面的證件。”

　　黃單說，“看一次就記住了？”

　　阿玉拆開一包三只松鼠的蟹黃味瓜子仁，倒給黃單一些，“我的記憶力很好。”

　　的眼中浮現回憶之，“上學的時候，我只要把一篇課文讀上兩三遍，就能完整的背誦下來，不會忘記。”

　　黃單吃著瓜子仁，阿玉才20歲，就已經占染了社會的氣息，像一個從底層爬滾打上來的老江湖，的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獨屬於這個年紀的青和稚氣了，對未來的憧憬，生活的熱通通都沒有。

　　有的，只是濃妝豔抹，大紅高跟鞋，在客人間周旋的技巧，還有永遠都消散不去的疲憊。

　　阿玉說，“我讀完初中就沒再讀下去。”

　　黃單側頭問，“為什麼？”

　　阿玉聳聳肩，“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不喜歡讀書。”

　　黃單說，“你的記憶力很好，績應該不錯。”

　　阿玉的語氣，像是在說一個跟自己不相幹的人，“年級第一。”

　　黃單，“……”

　　阿玉說，“我家裡希我考第一，我就考了。”

　　黃單斂去神，這是一次，阿玉跟他提起家人，一邊聽，一邊搜集線索。

　　“後來我不想順他們的意了。”

　　阿玉淡淡的說，“我的人生，應該過著我想要追求的生活。”

　　又給黃單倒瓜子仁，“所以在我確定自己討厭讀書以後，就不再去學校了。”

　　黃單沒胃口吃，說不要了，他看著眼前的人，“你現在做的……”

　　“怎麼？”阿玉的語氣冷下去，“我也是在出賣勞力，別用同的眼神看我，我沒覺得自己可憐。”

　　黃單想了想說，“你家裡需要錢？”

　　阿玉哭笑不得，“林乙，你該不會以為我這一行是被迫的，我家裡有一個病重的親人，需要一大筆的醫藥費，欠了很多錢，還要養弟弟妹妹，所以才不得不出來賣？”

　　搖搖頭，“生活不是電視劇，哪兒來那麼多的故事啊。”

　　黃單沒說話。

　　阿玉轉去倒水，“我只是懶。”

　　仰頭喝水，拿手背抹掉邊的水跡，“這些年我做過很多工作，發現這一行最輕松，躺著就能把錢掙了，而且掙的還比很多勞心勞苦的人要多。”

　　輕松？

　　黃單的視線在人上掃，的皮很白，兩條的膝蓋卻有很厚的皮，是長久跪在地上導致的，不如此，手臂上有幾塊才添的淤青，很醒目，脖子裡也有，都是客人留下的。

　　阿玉看出黃單的心思，出不以為意的表說，“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總要付出點代價。”

　　開起玩笑，“我這只是皮外傷，你經常連續熬夜加班，比我這行業嚴重多了，多注意才是。”

　　黃單，“……”

　　人人都有，他有，阿玉也有。

　　阿玉說，“江淮今天生日，你跟他一塊兒吃飯，等於是陪他過生日了。”

　　黃單愣怔住了。

　　阿玉說，“那次我在江淮的皮夾裡看到過一張黑白照片，裡面是一對年輕男和一個小男孩，應該是他和自己的家人。”

　　不快不慢的說，“家人如果在邊，放的不會是黑白的，泛黃到看不太清面容的照片，而且他的夾層還有一張孤兒院的照片，也是黑白的，那個小男孩和很多小孩站在一起，照片背後是彎彎扭扭的字跡，寫著爸爸媽媽，我想你們。”

　　阿玉拽出腕部的黑頭繩，利落地把長發紮起來，“江淮是個孤兒。”

　　“他保留著照片，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的父母都過世了，還有一種，他跟父母走失了。”

　　黃單手指，這人很聰明。

　　阿玉說，“所以我想，江淮今天生日，應該很希有一個人能陪他一起吃飯，充當他的父母。”

　　黃單明白了。

　　難怪那個男人把他過去。

　　難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黃單坐公，再轉地鐵，帶著江淮的手機去了市裡，按照他從網上記下來的地址找維修站。

　　黃單走後，出租屋裡很鬧騰。

　　陳青青在房裡跳廣場舞，音響裡放著《月亮之上》。

　　上半穿著一件y型的白背心，有點，可以看見藍，連邊沿的蕾邊都若現，下半是條灰的運短，著兩條有點的。

　　陳青青的汗發達，胳膊上的茂且細長，趴在皮上面，都能拿梳子梳了。

　　王海給買過的用品，陳青青沒用過，還說他是在嫌棄自己。

　　倆人吵了一架，王海再也沒提過這檔子事。

　　陳青青邊唱邊跳，大汗淋漓。

　　昨晚熬夜改設計圖的王海剛睡著，就被那歌聲給吵醒了，他在床上翻個，打著商量的說，“青青，你能把電腦的聲音開小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