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很偏,離鎮上有段路程,找個小姐都要坐一趟車,跑一段路。
年輕漂亮的孩過來這邊,勢必會引起那些人的關注。
現在又是夏天,穿著清涼的季節,沒法裹的嚴實,胳膊都出來一大截,領口稍微大點的,低個頭就能被看的差不多了。
黃單蹙了蹙眉心。
他轉而一想,原主的妹妹只來三天就回學校,畢業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不會在這種混的環境下待著。
張瑤不知道黃單的心思,拉開車門坐進後座,“哥,下午爸媽不是去了派出所嗎,那邊怎麼說的?什麼時候安排人過來看看?”
黃單開著車,“明天吧。”
張瑤一口咬定,“我覺得肯定就是那些工人幹的!”
那張沒什麼的臉板著,言語間有很強的排斥,甚至是鄙視,“去年清明爸媽回家,工棚裡丟那麼多東西,連被子和床墊都被了,除了工人,誰會拿那些東西?”
“他們哪兒來的都有,文化水平低,素質又差,手腳絕對不幹淨,個東西還不就是家常便飯……”
話聲戛然而止。
張瑤後知後覺前頭還坐著個人,眨眨眼睛,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個黑的腦袋和寬闊的肩膀,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表。
半響,張瑤尷尬的出笑容,“戚大哥,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戚風的食指跟拇指用力,碾滅了煙屁,他笑了笑,“沒事。”
張瑤懊惱的抓抓頭發,抬頭看後視鏡,黃單也看,倆人眼神匯,撇了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車裡的氣氛不怎麼好,三人不再有言語,一路沉默著到目的地。
下了車,戚風對黃單道謝,他雙手兜,慢悠悠朝著後面的那排宿舍樓走去。
張瑤把視線從男人的背影上收回,“哥,你說戚大哥是不是生氣了?”
黃單拿出後備箱的皮箱子,他無法理解,僅僅是來三天,行李也需要用皮箱子裝?聽到張瑤的問話,他說,“那個人沒有生氣。”
張瑤不信,接住皮箱子說,“真的?”
黃單點點頭,男人當時沒有明顯的表變化,無所謂的,又或者是聽多了,聽慣了,也聽膩了。
再說了,快四十歲的男人,走南闖北了很多年,在社會上混老油條,心境和不問世事的小朋友不同,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和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計較。
小賣鋪裡的燈亮起來,張母出來開的門,前掛個圍,“小瑤,媽給你下碗面,吃了再睡。”
張瑤打哈欠說不吃了,“媽,這都五點了,我吃了就睡不著了。”
張母把的皮箱子拉到裡屋,“不吃怎麼行,多要吃點再睡,不然著睡覺,對腸胃不好的。”
張瑤沒有再堅持,知道說多了也不起作用,“行吧,你給我下一點點,油鹽都放一些,別給我煎蛋了。”
“還煎蛋呢,冰箱裡連個都沒有,明兒你跟你哥進貨去,順便買點蛋回來。”
張母沖外面喊,嗓門本來就大,這次像是在故意往上扯,“志誠,媽下兩把面,你也吃一碗啊。”
黃單在把門的另一邊也拉開,“好哦。”
這麼大靜,張父還在床上躺著,沒起來的意思。
張瑤的眼珠子一轉,小跑著去找黃單,篤定的語氣,見怪不怪的表,“哥,爸媽吵架了?”
“嗯,吵了。”
黃單無意間瞥到對面的牆上趴著一只大蚊子,他沒說話,走過去抬手就是一下。
純粹是無意識的行為。
那蚊子吃太飽了,反應遲鈍來不及飛走,死在了黃單的一掌之下,刷白的牆上多了一小灘跡。
黃單的手掌發麻,他的眉心立刻就蹙了起來。
張瑤見哥把腰背攻了起來,似乎很難,就湊近點詢問,“哥,你怎麼了?”
黃單的聲音裡有哭腔,“手疼。”
張瑤看到一滴淚水從哥的眼睛裡掉下來,呆滯很久,眼睛震驚的瞪到極大,見鬼般的扭頭大聲喊,“爸,媽,你們快來看啊,哥打蚊子打哭啦——”
黃單,“……”
裡屋床上的張父發出聲音,火氣很大,“喊什麼呢?”
張瑤跑過去開門,“爸,哥哭了。”
張父看看自己的兒,“你這坐了一晚上的火車,怎麼還這麼瘋?”
張瑤翻白眼,“沒瘋啊,哥真的哭了,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爸,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騙你我是小狗。”
提到狗,就想起豆沙了,臉上是一副要哭了的表。
張瑤的眼睛紅紅的,難過的說,“爸,一定要把小抓到,我們要給豆沙報仇。”
張父悶不做聲,不瞪人不說話的時候,像個可憐的老頭子。
他希大家都順著自己的意,別逆著來,否則就會發脾氣,那模樣可怕,兒都不敢跟他說話。
張瑤吸吸鼻子,上廚房去看了看,就又去了外頭。
黃單坐在木板釘的凳子上,他低垂著腦袋,默默的流著淚。
張瑤的心很複雜。
從記事起,就沒見過哥哭過,所以在心裡,世上的任何男人都沒有哥強大,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流不流淚。
結果呢?
就在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夏天,普普通通的早晨,崇拜的哥哥在自己面前滴下一滴淚花,慢慢淚流滿臉。
張瑤深呼吸,肯定不會是打蚊子打哭的就是了。
那活兒一個夏天不知道要幹多回,不覺得疼,只覺得爽,打死一只蚊子,心裡跟考試考第一名一樣,覺得自己特牛。
黃單還真是打蚊子打的,疼痛到現在都沒消失幹淨。
張瑤來回走,搬凳子坐在黃單對面,“哥,天涯何無芳草,何必單一枝花呢,你想開點,過這個村,還有好多個店等著你。”
覺得,哥變的這麼多愁傷,絕對是那段初的原因。
不是有句話說,初是道過不去的鴻嗎?哥在裡撲騰好多年了,再不爬上岸,真會淹死在裡。
黃單把的紙巾丟進垃圾簍裡,從讀書到工作,從來都是別人暗或者是明他,而暗一個人的覺,他不懂,只能從原主的記憶裡知道一點。
大概是苦又幸福的味道吧。
原主有次年三十晚上在吃年夜飯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喝多了,他妹妹就是那次無意間從他裡聽到的那段初。
見哥不說話,張瑤就以為是被說中了,果然還是放不下,也是,畢竟是初,“哥,你跟著那個人去了的家鄉,還是沒有走到一起,說明你們沒緣分,算了吧,別想了。”
黃單說,“我早就不想了。”
張瑤看過去的眼神充滿擔憂,“哥,你說咱都是一個媽生的,怎麼完全不一樣呢。”
托著下,“是個什麼東西啊,值得你追它追那麼久?要我說,人生苦短,對自己好點才是最重要的。”
黃單知道,原主這妹妹是單主義者。
在看來,找男人純碎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那是一種吃飽了撐的,才會去做的自行為,有那個時間不如養只貓,種一盆多。
安靜了會兒,張瑤忽然說,“哥,說真的,戚大哥長的比明星帥,漢一個,很有男人味。”
黃單說,“我只能知道他有汗味兒。”
“你這是明晃晃的嫉妒。”
張瑤抓抓小被蚊子咬過的地方,“哥,可惜你不是孩,不然我一定會撮合你跟戚大哥。”
咂,“那麼好的男人,應該嫁進咱家才是。”
黃單看孩一眼,“你對他的評價高,為什麼不試著……”
張瑤打斷他,“那是兩碼事。”
“哥,我還崇拜你,把你當我的偶像呢,難道我要追你?”
黃單無話可說。
廚房裡的張母喊他倆進來裝面。
張母飯菜做的香,但煮面是真不行,全程就只是在將“煮”這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面最後都糊在鍋裡,爛了。
張瑤就吃了兩筷子面條,哈欠連天的上樓睡去了。
黃單同,樓上沒一扇門,樓下一點聲音傳到樓上都會被放大幾倍,待會兒工人要來吃早飯了,那音量大的,死豬都能震一震。
沒多久,大概也就是黃單喝掉半碗面湯的功夫,就有人進來買東西了。
小賣鋪忙起來,張父也就沒再睡,出來坐在凳子上點煙,隔著煙霧盯視每一個人,怕有人渾水魚,他那眼睛突著,布滿紅,一看就是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