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之後，派出所的人就走了。

　　他們今天來,　也就是看一下案發現場,　問個況,　筆錄都沒做。

　　去年張父報案，來的就是這兩人，事到如今，丟失的品一樣沒拿回來，也沒任何賠償，這次來的還是他們。

　　那會兒，張父張母認真按照派出所說的去做,　再三確認丟失的每一樣品，把名稱和價格寫下來,　不會寫的字就問兒子兒,　以為一定能抓到小,　再不濟也能有點賠償。

　　老兩口一天一天眼的等著,　一直都沒有一點消息，慢慢的也就認了。

　　這回遭到相同的事,　張父張母還是第一時間報了案。

　　小老百姓家裡丟了東西,　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找到||竊之人,　只有這條路可走,　哪怕已經有過失的經曆。

　　一回生兩回的道理，在派出所是行不通的，該是什麼流程，就是什麼流程。

　　張父的口袋裡是包中華,　早捂熱了，沒散出去。

　　一年級的時候，張父把書包丟河裡，人也下去了，死活都不想去念書。

　　張父很早就了社會上的人，從賣菜賣鵝，收鴨片子，到外出打工，做包工頭，人到中年，他走的路越來越窄了。

　　因為他輝煌璀璨的時代早就褪了，現在的時代他跟不上。

　　每次算賬的時候，張父都很吃力，他裡念叨著說當年應該念書的，現在連拼音都不會，虧就虧在沒文化上面。

　　到現在，張父在為自己謀利時，還是吃得開的，哪些人面前可以吹牛，在哪些人面前聽對方吹牛，這兩種不同的場合，他分的很清楚，從來都不會搞錯。

　　可派出所的人不吃張父的那一套，揣在口袋裡的中華不沉，卻多讓他有些難堪，焦慮，眼睛裡的就顯得越發駭人。

　　走時，派出所的其中一人好心的提醒，“這工地上，把小賣鋪開在邊上，不裝個監||控是不行的。”

　　張父握住那人的手，說了幾句謝的話，“慢走啊。”

　　起初門臉還在裝修的時候，張父就想到了裝監||控的事，他打聽過，覺得裝那東西有點貴了，鋪子要開，進貨就是一筆錢，他讓兒子兒在網上給他看看。

　　張父忙著裝修，要進貨，他這個人吧，哪怕是買塊皂，一個巾，一支筆，都會貨比三家，能便宜一也是好的。

　　等到鋪子搞的像那麼回事，張父把進回來的雜貨往架子上一擺，就急著辦營業執照，食品經營許可證，還有健康證，又跑煙草局辦煙草證，他忙這忙那的，監||控的事拖著拖著，就拖出事來了。

　　派出所的人來匆匆，走也匆匆，外面的喧鬧聲依舊存在，不見毫影響。

　　誰家東西被，關他們屁事，只要自己腰包還好好的就行。

　　張瑤從樓上下來了，過來時的那衫被拿去洗了，在之前住過的工棚裡掛著呢，現在穿了件連，擺到腳踝位置，雖然長的，但是子的布料，的||部寬度大，就算不彎腰，走路的時候，那地方勾勒出的形狀明顯，也會吸引別人的注意。

　　夾煙機那裡的喧鬧聲在張瑤出來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一夥人都是戚帶過來的，他們和幾個月前就來了的其他工人不同，第一回見張瑤，難免會出驚豔的目，一個個的兩眼發直。

　　張瑤還是有點憔悴，眼下有影，沒睡好，是個直爽的子，見十幾道視線黏自己上，當下就蹙眉，“看什麼看？沒見過人？”

　　眾人都調笑，頭接耳的說著什麼，眼珠子在張瑤上掃。

　　周的年紀最小，剛年，他沉不住氣，第一個開口，笑的裡氣，“，你好啊。”

　　張瑤給他一個眼角，就去架著煙的男人那裡，咂咂說，“戚大哥，我昨天在馬路邊見你，你邊叼著煙，上火車後，你了幾，下火車又，我這睡了一覺看到你，你還在煙，說真的，你這煙癮，跟我爸有的一拼。“

　　戚指間的煙快燃盡了，“煙是好東西，一解饞，三快活，一包……”

　　他的舌尖掃過，把裡的那截煙往外抵抵，“能仙。”

　　張瑤哈哈大笑，在男人的肩頭推了一下，“還仙呢，戚大哥你真逗，要是一包煙就能仙，那我爸早是大羅神仙了。”

　　大家夥的能塞下一個大鵝蛋。

　　原來頭兒跟認識啊，在場的人目都變了，那裡面多了一些曖||昧。

　　周問張瑤是怎麼跟他們頭兒認識的，張瑤終於正兒八經的看一眼，是個小個子青年，大概在肩膀位置，“我丟了手機，戚大哥撿到了，就是這麼認識的。”

　　直腰桿，周黑著臉說，“不是，，你幹嘛要彎著腰跟我說話？”

　　張瑤呵呵笑，“因為你太矮了。”

　　棚子下面發出一陣笑聲，周的一張臉紅辣椒，咬牙切齒道，“你真沒你哥哥可！”

　　張瑤不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對啊。”

　　說著就往左邊走幾步，看看豆沙的小窩，眼底黯了黯，轉回去了。

　　周瞪著張瑤的背影，像是要瞪出一個大窟窿，他那兒的人個子普遍不高，戚大哥那高是極數，怎麼一個的都比他那麼多？

　　比他高就算了，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彎腰，周哼了聲，“真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戚抓住木桌晃一下，趴在上面的一群蒼蠅飛，“人比你大。”

　　周簡直不敢相信，他問一遍確定後就垮下臉，“怎麼誰都比我大？！”

　　他嘿嘿笑，“不過那妞超正。”

　　年紀大的工人沒摻合進去，興趣不大，頂多只是用眼睛瞄，年紀比較輕的就不一樣了，裡的都高上很多度，燙的很，隨時都會燃起來，他們有的皮子，笑的很放肆。

　　戚不鹹不淡的說，“要是那兒了，我就送你們去鎮上找小姐，別他媽的給我找事。”

　　大家夥聞言，都收了收心思。

　　有人說笑，臉上的橫|都在，“頭兒，那什麼時候去鎮上逛逛啊，你不說還好，你一說，老子可不就了麼，想找小姐姐給撓撓呢。”

　　幾個年紀跟他差不多的也在附和。

　　戚嗤一聲，“出息。”

　　不說周，其他人也都知道，他們都跟著頭兒走南闖北，不管是哪回去放松，頭兒都不參與。

　　三十好幾，過幾年就奔四的人了，寧願自己手，也不找人，要說省錢吧，家裡又沒背什麼債，想不通。

　　這事大家心知肚明，誰也沒往外說。

　　“鎮上新開的一家可以去去，搞不好有優惠，就是不知道服務怎麼樣。”

　　周往小賣鋪裡頭瞧一眼，“兄妹倆長的不像，哥哥像媽媽，有一張好人臉，不笑的時候眼睛都是彎著的，看著就想欺負他，妹妹像爸爸，濃眉大眼高鼻梁，很兇。”

　　櫃臺那裡的黃單在端著杯子喝水，留意著外面的聲音，他聽到那個周的青年說，“張老板這回損失不小啊。”

　　這事就發生在前天晚上，在每個人的記憶裡還熱乎著呢，話題被周給挑起來，其他人也跟著搭兩句話。

　　“哎，你們說幹出那種缺德事的會是誰？”

　　“肯定是附近的人。”

　　“靠，你不會是懷疑工地上的人幹的吧？”

　　“附近不是還有當地的村民嗎？我聽說被的就是現金和煙，這兩樣東西回去，還不是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周拆開一包蠶豆，嘎嘣嘎嘣的吃起來，還給旁邊的人倒一點，“前天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我熱的睡不著，就過來買酒喝，那狗還沖我呢。”

　　戚彈煙灰的作微微一頓，幾不可查，包括他掠過去的視線。

　　其他人似乎是頭一回聽周說起這個，都很驚訝，“也就是說，小是在你走後才進小賣鋪的？”

　　周吃著蠶豆，聲音模糊，“應該是吧。”

　　“那你怎麼不把這個事跟張老板說？剛才派出所的還來了呢。”

　　周幾下就把蠶豆吃完，袋子隨意丟地上，“跟我有什麼關系，再說了，你當現在是什麼世道啊，別想了，不可能憑著那件事就抓到人的。”

　　“也是，我家以前進過小，人是抓不到的，被的錢等於是打了水漂。”

　　“那邊不是也有個小賣鋪嗎？怎麼沒被？”

　　“還不是張老板一家心大，那麼晚回來，也不留個人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