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好奇的問,“上回他過來時,我看他都不跟你說話,你們怎麼突然這麼好了?”
黃單沒瞞,“我們合租。”
周驚訝的張大,“合租?舒然,上次我跟你說王吉要搬家的事兒,問你願不願意跟他合租,你說你有合租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黃單點頭。
周吹掉紙上的橡皮屑,“舒然,我覺你有好多小。”
黃單說,“每個人都有。”
周說也是,忽然啊了一聲,“哎呀,從現在到明年三月份,沈良都要可憐死了。”
黃單說,“怎麼?”
周呵呵呵,“上個月考試,你跟他並列第一,他那臉就跟吃了蒼蠅似的,前些天市裡辦的考試績沒下來,他心裡指不定多焦急呢,現在好啦,多了一個厲害的角兒。”
不遠的沈良跟一中的生坐在一起,倆人挨的近的,好像是在給改畫,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那個死夏唯……”
呸呸兩口,周在頓了頓以後繼續說,“不是說陳時是畫室畫的最好的嗎?現在沈良的力得有多大啊,你看他那黑眼圈,人才剛來,他昨晚就開始失眠了,真慘。”
黃單問道,“,你為什麼每次說到夏唯,都會在前面加個死字?”
周笑的尷尬,“說習慣了。”
撓撓臉皮,“舒然,你不會覺得我是那種人吧?”
黃單說,“哪種人?”
周咬,“就是那種心很壞的人。”
黃單的視線掃向生,那裡面帶著探究,“你是嗎?”
周的反應很大,站起來,聲音細尖,臉因為激而發紅,“我當然不是!”
椅子倒地的聲響不小,畫室裡的其他人都看過來,包括陳時跟沈良,前者冷著張臉,後者事不關己。
黃單鼻子,小聲安周,說他相信。
周的緒似乎收的比常人要快,又好起來,跟平時一樣開開心心的。
黃單隨口問道,“你爸還沒來?”
周說沒有,“不來才好呢,我不得他在年前都別來了。”
黃單盯著生的臉看,這才發現的臉有點發白,“你昨晚不會去網吧了吧?”
周嗯嗯,“我爸好不容易不在,我肯定得去啊,今晚我還去,你去嗎?我帶你玩勁舞團,我手上有男號,買了很多好看的服。”
黃單搖頭,“我不去。”
周說沒勁,“你以前不是跟他們幾個去玩通宵嗎?”
黃單說,“夏唯跟林茂都不在了,我和沈良都不是喜歡玩的人。”
周唉聲歎氣,“有時候我還羨慕夏唯跟林茂的。”
黃單放下鉛筆,覺得現在有比畫畫更重要的事,他側過,面朝著生,邊觀察邊說,“他們只活到了十七歲。”
周把橡皮摳掉了一塊又一塊,“是啊,永遠都是十七歲,不再衰老,不再覺到疼,也不再悲傷,不再有痛苦,多好啊。”
黃單想看這個生的眼睛,可一直垂著頭,他看不到,“你的想法很危險,也很愚蠢。”
周抬起頭,臉上掛著一抹青春的笑,“隨便說說而已啦,我還有我爸呢,他雖然管我管的特嚴,但是我不會不要他的。”
黃單看生的眼睛,那裡面有的是往常一樣的單純,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次搜尋更多信息的機會。
中午黃單跟陳時一起走的,沈良沒跟他們搭夥,前一步離開的畫室。
黃單要回去淘米燒飯,陳時沒讓,“爐子很難點的,中午就別燒了,去外面的小飯館吃吧,哥哥我請客。”
不多時,倆人就坐在了西門外面的其中一個小飯館裡。
一盤炒飯配一碗紫菜湯,滿都是味的味兒,鮮的黃單胃裡難,他炒菜不會放味,不喜歡。
陳時拿勺子挖著飯菜吃,聲音模糊,“皺什麼眉頭啊,有這麼難吃?”
黃單拽紙巾小手指邊的鉛筆灰,“我的不好吃。”
陳時咽下裡的飯菜,“要不你嘗嘗我的?”
黃單不手了,拿自己的勺子在他盤子裡挖了一點到裡,“也不好吃。”
陳時揶揄的勾,“弟弟,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氣了,你這是活出了爺的樣兒。”
黃單,“……”
陳時給年重新點了份豬白菜的餃子,他低頭繼續吃飯,突兀的說,“以後給你糖,你別要,要了也別吃。”
黃單問道,“為什麼?”
陳時瞪他一眼,“吃人,拿人手短,你沒事幹嘛要人家生的糖果?知不知道你收了,就會誤會你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
黃單說,“會嗎?”
陳時桌子底下的腳踢過去,力道不大,“你說呢?”
黃單抿,“那我以後我不要了。”
陳時喜歡年乖乖的,想抓起來,,,再咬咬,把他弄哭。
這想法太不要臉了,陳時手裡的勺子掉下去,在盤子上磕出清脆聲響,他站起出去,招呼沒打,腳步匆忙,形慌。
黃單沒走,等著那份餃子上桌,他細嚼慢咽的吃完了才走。
路邊有好幾家小店,賣零食的,黃單隨意進去一家,稱了一點小餅幹,蠶豆,葡萄幹,原味的瓜子,他付了錢,慢悠悠的回了住。
門是掩著的,黃單把門推開,邁開腳步進去反手帶上門,他騰出手開簾子進了裡面,看到男生背對著自己坐在桌前做卷子,背影都著一子專心刻苦的意味,就差來一個頭懸梁錐刺了。
黃單把手裡的袋子放在行李箱上面,發現桌上多了一袋子糖果,五六的,他剝開一個丟裡,甜甜的。
陳時正在做題,快解完了的時候聽到頭頂響起聲音,“錯了。”
他手裡的筆一頓,就拿起來轉了幾圈,“哪裡錯了?”
黃單彎下腰背,從陳時手裡拿走圓珠筆,在草稿紙上把那道題解了出來,“這樣的。”
陳時把草稿紙拿過來,眼底掠過驚訝,“你不是文科生嗎?”
黃單吃著糖,他在現實世界是理科生,當年說他是什麼理科狀元,考多分都忘了,“文科生也有數學。”
陳時靠著椅背,拿回筆轉圈,說實話,他費了半天勁才開始解題,還是錯的,結果年輕松就解了題,用了自己沒想到的公式,有那麼一丁點被打擊到了,但面上沒出來。
“你做過這卷子?”
黃單拿了那張卷子看,忽略掉填錯了的兩道選擇題,“沒做過。”
陳時不信,“別跟我說,你是第一次見剛才那道題。”
黃單明白他在懷疑什麼,“數學不難的。”
陳時一口都快吐出來了,數學不難?開什麼玩笑,有時候到難解的題,腦細胞全死了,他饒有興趣,“那你說哪門科難?英語?理化生?不對,你是文科生,政史地?”
黃單說,“都很容易。”
陳時拿筆往上指了指,“看見了嗎?”
黃單不解,“什麼?”
陳時說,“牛在飛,你吹上去的。”
黃單,“……”
他端起陳時的杯子喝水,站旁邊看對方做卷子,“為什麼自己先走了?”
陳時的手一抖,圓珠筆芯在卷子上面劃了一下,我他媽的能說再不走,就在小飯館耍流氓嗎?不能說。
見陳時沒反應,黃單又問了聲。
陳時聞到了淡淡的甜香,蘋果?還是草莓?,想什麼呢,他的語氣很沖,面也不好看,“你吃飯那麼墨跡,誰有空等你。”
黃單哦了聲。
陳時翻了下草稿紙,在上面解題,“睡午覺去。”
黃單的舌頭卷著糖果,一邊的臉鼓了個小包,“我不說話。”
陳時又聞到了那味兒,是從年的裡飄出來的,他口||幹||舌||燥,拿筆的手也了,“弟弟,你吞個口水,都能影響到我,趕走,快點!”
黃單去睡覺了。
陳時把筆丟桌上,他撐住額頭使勁按按,以前不這樣的,啊啊什麼真無所謂,現在不就往那事兒上面想。
腦子裡全是水,黃的。
周五的晚上到沈良當模特,黃單終於又等到了。
現在連目標的影子都沒抓到,他知道對方不會收手,後面還有作。
沈良這次雖然沒有請假,但他也沒有自己上,而是從外面找了個模特,他的這個舉在黃單的意料之中。
找別人來替自己,既能查清事真相,又能讓自己從當事人變旁觀者。
那模特是個中年人,國字臉,短發,帶著眼鏡,厚,臉上有歲月留下的道道壑,脖子上有一條項鏈,他很配合的坐在椅子上,不會,話也很。
黃單的左邊是陳時,右邊是周,他剛起個外廓,就被打斷了。
周說十句話,頂多只一筆,不但話多,語速還快,嘰裡呱啦的,模特大叔臉上的瘊子都能被說半天。
陳時在另一邊,他都有些不了,“你不煩?”
黃單說,“還好。”他會自屏蔽不重要的信息。
陳時咂咂,想不佩服都不行,他趁人不注意就從年上口袋裡拿走一顆糖剝了吃。
大概是黃單的邊多了陳時,周不怎麼高興,每次找他說話都會看看陳時,那樣子像是很不喜歡|||進來的第三者,覺得是個多餘的,不應該存在。
陳時視而不見。
黃單坐的位置都偏向陳時。
周跟黃單說了會兒話,紙上就多了個人臉,站起來,去了沈良那邊,“你怎麼每次都不自己上去坐啊?”
沈良在畫模特的眉眼,“有那時間我還不如畫畫。”
邊上的人很贊同,“就是啊,當個模特就是三小時,能畫一張畫了,而且坐那上面屁很疼的。”
周可惜的說,“我還想畫你呢,哎,這次又不行了,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你。”
沈良腕部的力道失控,筆芯斷了。
十點多,劉老師讓大家回去,黃單一邊跟陳時說話,一邊看沈良。
沈良沒注意到黃單的視線,他在跟劉老師打招呼,說自己晚上想留下來畫通宵。
劉老師同意了。
很快就要開始單招考試了,時間迫,只要自己覺得沒問題,是可以留下來畫畫的。
畫室裡的人陸續離開,就剩下黃單,陳時,沈良三人。
陳時收拾完了問道,“沈良,你還不走?”
沈良站在畫架前面整理筆袋,臉上的表看不太清,語氣裡倒是聽不出什麼異樣,“你們先走吧。”
黃單還沒開口,陳時就已經把他拽出了畫室。
把畫室的門關上,沈良搬了張椅子過來,眼睛盯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幾張畫。
畫室裡死寂一片。
沈良一不的坐著,戒備又不安的瞪著,好像地上的那幾張畫裡會突然出來一雙手,掉出來一顆淋淋的眼珠子。
夜漸漸深了,沈良一直睜著眼睛,渾的|||酸|痛,他想睡覺的時候就去洗冷水臉,拼命讓自己清醒起來。
兩點左右,沈良發現角落裡的水龍頭停水了,那裡面發出怪異的聲音,像是一個人在嘶吼,他起了一層皮疙瘩,還打了個冷戰。
應該是凍到了,沈良心想。
對了,院子裡還有個水池,沈良往外面走,他走到門口時頓住了,“不行,我不能出去!”
沈良趕轉回了裡面,他坐回椅子上,困了就咬自己,把兩條胳膊咬||出了多個滲的牙印。
窗外的黑暗慢慢消失模糊,魚肚白翻了出來,天亮了。
地上的畫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沈良合上布滿紅的眼睛,開心的笑起來。
昨晚他一直在畫室裡,那人就不敢來了。
夏唯是自己殺了自己,林茂是意外,他們的死跟畫沒關系,太好了。
沈良在心裡冷笑,先不說背後的人是誰,為什麼要那麼做,只要是人幹的就好,他一定要把對方給揪出來。
沒到八點,門外就有兩個學生進來,其中一個往裡面那間走,看到沈良時很吃驚,“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該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
沈良笑著說昨晚畫了個通宵。
那學生佩服的豎起大拇指,“畫的牛,還這麼用功,我要是跟你一樣,我爸媽做夢都能笑醒。”
笑了笑,沈良從地上拿起自己的畫板,準備放到畫架上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他側過頭,斜著眼睛看去,眼睛猛地睜大。
那張畫下面還有一張。
沈良快速把釘子全部拔掉,一把揭開上面的畫紙,下面那張畫暴在他眼前。
畫裡的人跟模特的發型,領一樣,甚至連脖子上的項鏈,帶拉鏈的外套都是複制的,只是人臉變了。
那是他的臉。
沈良瞪著畫裡的排線,呼吸急促,手指發抖,臉白的跟鬼一樣。
這是他自己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