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閔的聲音沒什麼起伏,“爺有喜歡的人了?”
黃單這次還是沒有遮掩,他點點頭,“嗯,我有喜歡的人了。”
宋閔的眼皮了,又垂下去,他似乎是一個老父親,擔心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竇初開,會被人欺騙,讓自己傷,“那喜歡爺嗎?”
黃單說,“他也喜歡我。”
宋閔又一次起了眼皮,卻沒垂下去,而是停在青年的側臉上,“兩廂願是很難得的緣分,爺可以找個時間把人約到家裡來。”
黃單不說話了。
宋閔說,“如果方不方便,爺可以等一等,有合適的機會再提,不要讓對方在與您往的期間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方?黃單的眉頭,“他跟我一樣。”
宋閔問,“爺您說什麼?”
黃單笑了笑,“我喜歡的是一個男人。”
宋閔的瞳孔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青年邊的一抹笑,還是他喜歡男人這句話。
黃單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發現意義不大。
這就像是在說一個夢,哪怕描述的再詳細,也拖不到現實中來。
短暫的靜默過後,宋閔已經恢複如常,他邁步走上前,要收拾餐桌,耳邊是青年的聲音,“我來吧。”
黃單發現男人沒,他到新奇,“你在發呆?”
宋閔問道,“爺從來沒提起過喜歡誰,什麼時候清楚了自己的取向?”
黃單||挲幾下手指,如果以現實世界來說,就是在從小區到家的這條路上,要以穿越過去的世界來算,幾輩子前的事了。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不會錯的。”
宋閔收著碗筷,“爺,您去客廳歇著吧。”
黃單確定,管家在生氣,他掃了一眼,卻沒說什麼。
約人到家裡來的前提,是知道人在哪裡,有沒有這個人,目前黃單一無所知。
同學聚會在下午三點,這才上午八點多,群裡就聊的昏天暗地,化妝品,項目,地產,票,奢飾品,家庭,寵,孩子……什麼都聊。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把初這件小事給拋了出來,在各種表包的空隙裡,互相嘲笑為誰為誰狂的傻時。
黃單打開群的時候,群裡正聊的興起,有兩個的正在肆無忌憚的談他,毫不在意他這個當事人。
那些人都把群名片改了自己的真名,黃單看了看,只有個別一兩個對的上號,其他的都不知道誰是誰。
錢夢:爺的書都能論斤賣了,我要是他,就會把書都拿麻袋裝起來,畢業後拿去賣了,怎麼著也能賣出一杯茶的錢吧。
陳燕:沒寫過書的人不知道書有多難寫,真的,有個錯別字就要丟掉重新寫,寫完了會檢查好幾遍,比寫作文要認真多了,而且還會傻的念出來。
錢夢:可不是,當年誰沒幹過這事啊。
陳燕:爺估計一封書都沒拆開看過,喜歡上他的人多可憐啊,長的沒他好看,績沒他厲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被拒絕,打擊是小事,搞不好能留下心理創傷,自卑到骨子裡去,還好我有我家大寶。
錢夢:大寶?還天天見呢,也不知道當年誰把莊子孔子老子的臉都改了爺,上課的時候趴著看他的後腦勺,那一個眼穿。
陳燕丟過去一個便便的表包:我去,要死啊你,等著,下午不見不散!
群裡出現幾個深有的,們不嘲陳燕,相互回憶回憶年時期的那些夢,每個標點符號裡面都是一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味兒。
男的看不下去,酸溜溜的說小爺有什麼好的,不就哭,不就是長的漂亮一點,學習強了一點而已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有幾個出人頭地的,都稱老總了,說下午看看小爺在哪兒混,住哪個地段,座駕是什麼,明擺著是想借機耍耍威風,仇倒是沒有,怨肯定有,自己喜歡的人追在對方屁後面跑,卻被當做空氣,能不怨嗎?
同學聚會不是年年有,那小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逮著他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不把他灌醉是不會罷休的。
群裡被生們的“我不說話,我就靜靜看你裝”這個表包刷屏了。
吳芳:爺不會在窺頻吧?
這回大家夥的想法都很一致,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放心好了。
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當事人真在窺頻。
黃單端起酒杯抿一口紅酒,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他變了,現在竟然會看這種毫無營養的群聊,明明是在浪費時間,卻還是看了。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黃單沒接,第二次響才去接了,“喂。”
那頭沒有聲音。
黃單看看手機屏幕,顯示正在通話中,他又問,還是沒有緒的聲音,“請問你找誰?”
嘟嘟聲傳耳中,對方掛了。
黃單也沒在意,只當是有人答錯了,他習慣的清空通話記錄,把手機丟在沙發上,人去了書房找本書窩在角落裡翻看起來。
宋閔看看沙發上的手機,沒去,他拿了吸塵打掃衛生。
黃單正看著書,冷不丁的聽到一聲響,他立刻放下書走出書房,看到男人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宋閔說,“杯子碎了,爺別過來。”
黃單沒走,站一邊看男人一片片的把碎片都掃進簸箕裡面,奇怪,怎麼覺得他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昨晚回來還沒有。
宋閔收拾的很仔細,連沙發都搬開了,生怕有一小片沒發現。
黃單的手機又響了,是事務所的同事,他往書房走,邊走邊跟那頭商討圖紙的修改問題。
吃完飯後,黃單睡了半小時的午覺,他看看時間,洗把臉就準備出發。
昨晚回來到現在,黃單還在家裡,他心想,穿越之旅應該已經結束了,生活還得繼續,工作也忙,手裡剛接了個項目,下個月恐怕還要出差一趟。
忙起來好的,沒時間胡思想。
黃單的思緒回籠,一杯溫水已經見底,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頭有點疼,可能是冒了。
宋閔拿出早就熨燙平整的西裝遞過去,“爺,需要量一□□溫嗎?”
“沒發熱,我回來睡會兒就會好的。”
黃單換上西裝,站在穿鏡前一顆顆的扣著扣子,他扣完上面那顆,把襯衫領子整整,接過管家遞的領帶。
宋閔為他平領口的細微褶||皺,“爺晚上回來吃飯?”
黃單說,“回來。”
老同學在電話裡說晚上會玩通宵,他不行,瘋不起來。
宋閔去臺把皮鞋拿過來,將鞋墊放進去,確定都鋪平了,就蹲下來給他穿上。
黃單看著男人彎下來的腰背,“我三四歲的時候,你把我抱在上幫我穿鞋,十幾歲的時候,你蹲著幫我穿鞋,現在我差兩個月就三十了,你還給我穿鞋,你一直在把我當小孩子,我會長不大的。”
宋閔不做任何回應,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黃單等男人站起來,子拉直了,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時候,他抬手在對方一邊的鬢角,“你老了。”
宋閔把大給青年穿上。
黃單看他給自己整理大,抿抿說,“我以為人生只要明確目標,順利完就可以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每天早晚都會見到你,卻連你是什麼時候老的都不知道。”
宋閔聽著青年反省的語氣,額角輕微鼓,那不是欣,是憤怒,像是在對那個教會對方長的人極其反,他一言不發的替對方打開門。
“路上開車慢點。”
黃單把下塞在圍巾裡面,手拿著車鑰匙出門,“晚上我回來燒飯。”
門關了,宋閔還一不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就在黃單把車開出小區的時候,有個老同學的微博更新了,照片上是一大片的玫瑰園,後面是座城堡,配著三個字:我來了。
群裡本來在匯報行程,出發了,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到,你們到了沒有之類的話,微博出來後就一下子炸開鍋,都在聊國外回來的那位。
可能是年時的友誼,跟工作後接的會有不同,沒那些顧慮和算計,他們一個個的還是那副視若無睹,大大咧咧的樣子,說真沒想到當年倒數前三,打架逃課樣樣第一的小混混竟然在多年後搖一變,了炙手可熱的黃金單漢。
要麼怎麼有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這還只是三十年的十分之一多一點點,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