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比想象中還要混，有人抱著樹等營救,　也有人竟然覺得好玩,　出來站在水裡看熱鬧。樂—文

　　黃單一直在船裡搖搖晃晃的,　他的胃裡有點難，想吐，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那樣會很不好，畢竟自己是被照顧的那個，不能給解放軍添麻煩。

　　街上一片狼藉，水上漂浮著七八糟的東西,　顯得更加渾濁。

　　前面的胡同那裡飄出了一個大木桶，往這邊飄過來了,　桶裡面是對父子,　孩子趴在父親口,　解放軍一了解才知道,　是那小孩吵著要去上學，他父親沒辦法,　就帶他飄出來了,　讓他看看學校是個什麼況。

　　都這時候了,　還想著上學,　解放軍看著祖國的小花朵，出手了小孩子的頭發，他的上手上都是泥水，指甲裡也塞滿了泥。

　　小孩瞪著雙大大的眼睛,　沒嚇的躲開，也沒出嫌棄的表，他起小脯，大聲說解放軍叔叔好。

　　黃單看到解放軍咧笑了，應聲喊哎。

　　解放軍沒日沒夜的累死累活，一點小事就能高興起來，臉上的疲憊都褪去了一些。

　　就在昨天，長江大堤的兩個閘口決堤了，t城不算太嚴重，個別城市是重災區，洪水滾滾而來的時候，房屋瞬間被沖倒，不幸遇難的人們目前難以統計，已經進全民抗洪的局勢。

　　黃單看了眼船上的解放軍，再去看視野裡的那些，一個個的都很年輕，十**歲。

　　這幾天新聞裡天天都在報道，說是召集了多人前往抗洪搶險的第一線，出現管湧，所有士兵手牽著手，用繩子把他們綁在一起，用之軀去堵洪水。

　　有士兵被沖走時，戰友們什麼也反應不了，只來得及看一眼。

　　看著新聞裡的照片，文字，主持人聲並茂的報道，沒有置現場，那種震和沉重已經夠強烈了。

　　黃單坐的船是附近的漁船，拿來應急用的，船裡除了他，還有好幾個人，陸陸續續被親人接走，他是最後一個下船的。

　　解放軍把船上的大袋子遞過去，“小兄弟，路上慢點，最好找一樹枝往前探路，別踩進水坑裡面。”

　　黃單說會的，他把大袋子接住，向解放軍道謝，“辛苦了。”

　　解放軍說不辛苦，目睹青年拐過街角才走。

　　黃單按照解放軍說的，找了樹枝在水裡來去，他功避過了水坑，卻被避過一個類似罐子的東西，子趔趄了一下，往前栽進水裡。

　　水進口鼻跟耳朵，黃單立刻就從水裡站了起來，彎著腰背不停咳嗽，他咳一下，上的水就往下流淌，有些狼狽。

　　還好栽下去的那一刻，黃單本能的用手撐地，膝蓋沒磕到，不然他會疼的要死。

　　“是陳家三小子嗎？”

　　有人路過，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喊，“需不需要幫忙？”

　　黃單晃晃頭，把耳朵裡的水晃出來，他說不需要，想想又說了聶文遠的住址，問從這裡過去還要多久。

　　那人說不算遠，半個鐘頭差不多了，“你過了這個路，前面的水位就低了，會好走些。”

　　黃單松口氣，那就好。

　　“對了，我過來時看到有輛車停在路邊，不知道是哪家的，你可以去問問看，也許人家順路，會好心腸的帶你一程。”

　　黃單一愣，那可能是聶文遠派人來接他了。

　　但聶文遠會那麼做嗎？

　　原主的記憶告訴黃單，聶文遠是不會派車來接小外甥的，或許在他看來，男孩子應該多些磨練，吃些苦頭，更何況這本算不上吃苦，沒什麼大不了的。

　　黃單懷著一肚子的猜疑走到路口，他看到了那輛車，認出是聶文遠的車，之前坐過。

　　司機說，“主任派我來接你。”

　　黃單說了謝謝，“我的上都是水，坐進去會把車裡弄髒的。”

　　司機笑著說，“給你準備了一套幹淨的服子，在後面放著呢，是主任的意思。”

　　黃單眉頭，有點意外。

　　司機看出青年的心思，“主任雖然人嚴肅了些，可他人很好，想事總會想的很周到。”前提是別踩到他的底線，不要涉及原則。

　　“我曉得的。”

　　黃單拉開後面的車門坐進去，他先掉進水的鞋子，之後就低頭去把一服全了，上的皮都是被水浸泡過的樣子，起了皺，還有點白，冰涼涼的。

　　司機對小孩子的沒什麼興趣，他看著路面的積水，滿臉愁容的喃喃自語，“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退掉。”

　　黃單很快就換上了那套幹淨的服子，上下兩件的布料很好，但都不合，大了很多，上面有淡淡的香皂味兒，是聶文遠的，他猜到了。

　　打了個噴嚏，黃單鼻子，他把襯衫的袖子卷上去一大截，又去卷，活就是一個穿了大人服的小屁孩。

　　司機扭頭看去，“旁邊的毯子你可以蓋，主任不會說的。”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之前有人要蓋，聶文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二是聶文遠不喜歡別人他的東西。

　　看青年把毯子抖開搭在上，司機越發覺得很乖順，想去他的腦袋，真的難以想象他是一個惹是生非，蹲過勞改的小混混，應該是長大了，子都變了很多。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黃單把服裝進袋子裡，“可以的，你問吧。”

　　司機問道，“那次車子差點翻了，你為什麼要去把你舅舅護在懷裡，怎麼做到的？”

　　他似是怕及青年的某神經，急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到不可思議，說句難為的話，我開車這麼多年了，也只能在危險來臨時保護自己，沒辦法去顧及他人。”

　　黃單抬眼，“是他要你問我的？”

　　司機說不是。

　　黃單哦了聲，“那等他問我的時候，我再說。”

　　司機說，“主任怕是不會問出口。”

　　黃單說，“舅舅是個別扭的人。”

　　司機的張大，他在驚訝過後連續咳了好幾聲，被裡的口水嗆到了，“這個不是我說的。”

　　黃單說，“嗯，是我自己想的，跟你沒關系。”

　　司機被青年逗笑，想起了自己在外地讀書的兒子，他啟車子，忍不住說了句，“你跟外面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主任會喜歡你的，他喜歡懂事聽話的小朋友。”

　　黃單幾不可查的點點頭。

　　到了目的地，黃單下車，這裡的水位比胡同裡低了許多，他穿上那雙鞋子，踩著臺階一路往上走，站在鐵門口喊人。

　　出來開門的是個老，頭發花白，手腳還算利索。

　　黃單知道是吳，當年跟著聶文遠一起住進聶家，直到現在還在照顧著聶文遠，頂得上是半個母親。

　　吳把黃單領進客廳，他趕把鞋子了，別弄髒地上的毯子。

　　黃單照做。

　　吳沒去忙自己的事，而是在一旁監督著，蒼老的臉上不見笑容，看起來很不和善，仿佛是在擔心面前的小青年拿客廳的東西。

　　要知道客廳裡的哪個都不便宜，丟了，壞了，都是大事。

　　黃單掉鞋子，換上灰的拖鞋，他心想，如果陳飛跟他一道來的，吳會笑的很慈祥，高高興興的拉著陳飛說話，給拿吃的喝的。

　　以往逢年過節，親戚們會在一塊兒聚餐，聶家的很多小輩都見過吳，有甜的，就會討老人歡心，譬如陳飛，他總是一口一個的著，很得吳喜歡。

　　也有調皮搗蛋的，讓老人看著就煩，原主就是代表。

　　吳不喜歡原主，第一印象太差了，之後的這些年，印象越來越差，還蹲了勞改，品行好不了，跟哥哥姐姐沒辦法。

　　哪怕黃單現在收起了原主的小爪子，別人也只會認為他是在耍什麼花樣，就連原主的家人都不信原主會改過自新，覺得對方出了子，才表現的那麼老實。

　　聶文遠也不信。

　　黃單被吳的喊聲打了思緒，他站直了子，眼神詢問。

　　吳板著張皺的臉，出口叮囑道，“你做什麼都小點聲，主任在書房裡理要的工作，別打擾他。”

　　黃單說知道了，他問自己的房間在哪兒。

　　吳帶他去一樓靠左的房間，“床被都是新的，給你鋪好了。”

　　黃單說，“謝謝。”

　　吳渾濁的雙眼微睜，又不當回事，“你把服給我，我拿去洗一下。”

　　黃單把袋子遞過去。

　　吳沒接，“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人話，我是讓你把主任的服下來，趕的，別磨蹭，這天不好，還不知道洗了什麼時候能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