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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楚腰》 第10章 第 10 章

 陸則進了白云觀,直到午后,才踏出白云觀。

 陸則踏過長門,出來送他的觀主長道長拂了拂拂塵,道,“施主所托,貧道會寫信給師兄詢問的。施主不必過于憂慮,夢境之事,原非我等凡人能手的,施主大可順其自然,那夢也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指引?順其自然?

 若真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那他陸則了什麼了?罔顧人倫,覬覦庶嫂,還是□□熏心,貪表妹容

 陸則閉了閉眼,眼前立即出現了這幾日充斥著他夢境的畫面。

 嫣紅的、白皙的芙蓉面,垂著淚的眼,攀著他肩膀的手,汗涔涔的雪背,一聲聲的“表哥”,連后頸那顆紅痣,都泛著香甜的氣息,勾著他想咬上一口,那香甜的

 他倏地睜了眼,甩開腦海里那些畫面,“若玄道長回信,煩請道長派人來國公府遞個話。今日打擾道長清修了。”

 說罷,他便踏了出去,隨從已經牽著馬等著了,他翻上馬,朝山下去了。

 到了山下,陸則沒回府,去了趟刑部,薛紹殺一案的卷宗,已經送來了,小吏正領著人朝里搬,見陸則來了,忙恭敬拱手,“陸大人。”

 陸則點頭,“誰送來的?”

 小吏恭敬道,“鑾儀衛副指揮使魏大人。”

 魏戟?

 陸則沉聲,“人呢?”

 小吏不解其意,仍是恭恭敬敬道,“魏大人將卷宗送來后,便走了。”

 陸則便不再說什麼,進了廳堂。

 小吏接著讓人搬卷宗,不忘囑咐衙役,作小些,別吵著陸大人。

 誰都知道,他們刑部和鑾儀衛是死對頭。原本糾察定案之事,是他們刑部的主責,再不濟也有大理寺和都察院,可鑾儀衛指揮使胡庸,仗著自己是陛下的心腹,生生從他們刑部手里搶權,如今朝中民間只知鑾儀衛,哪里還把他們刑部當回事?!

 從前比圣寵,他們刑部遠不如鑾儀衛,自然爭不過鑾儀衛,只得忍,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衛世子來刑部做了侍郎,這位可是陛下的親外甥,鑾儀衛指揮使再有圣寵,還能越過衛世子?

 這不,原本連讓他們借閱都不準的卷宗,這回親自送上門了,案子更是拱手讓出來了。

 他們刑部吃癟多年,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小吏頗有種跟著一人得道犬升天的自豪,伺候起陸則來,更是細致上心。

 別說小吏,刑部上至尚書,下至衙役,都指著陸則能替他們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仗,自然是恭敬以待。

 陸則一直在刑部待到下午,心無旁騖翻卷宗,一連兩三日,才算想起自己那日答應妹妹的畫,遂空回了趟府里。

 回了書房,陸則執筆,開始畫燈畫。

 他師從圣手,且極有天賦,雖后來不大畫了,但區區幾幅燈畫,對他而言,屬實算不什麼難事。

 不過一個多時辰,便畫得只剩最后一幅。

 陸則手腕,潤了筆尖,輕沾了些金,細細給芙蓉花勾上金邊,待放下筆時,一簇灼灼的芙蓉花,躍然于紙上。他收起筆,等墨干之后,將旁邊幾幅一起卷起,抬聲喚了綠竹進來。

 “送去福安堂二娘子。”

 綠竹應下,雙手接過去,匆匆出去送畫去了。

 陸則眉心,忽的覺得有些困倦,手抵著額,想閉目養神片刻,卻不料,就那樣睡了過去。

 然后,他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些旖旎的畫面,雪膩的,嫣紅的,烏黑的發,汗涔涔的背,在他懷里,像是承不住一般閉著眼,通紅的眼尾全是淚痕。

 小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帶著蘇州特有的調子,舌尖卷過,甜膩仿佛帶著熱意。

 “陸則——陸則——”

 陸則——

 陸則猛地驚醒,抬手端了一旁的苦茶,給自己灌了幾口,浮躁的心,才略略平靜了幾分。

 又是這樣的夢。

 真切地像是發生過一樣。

 “世子。”綠竹在外敲了敲門,沒聽見里頭有聲音,就自覺靜了下來,片刻,才聽到一句,“進來。”

 綠竹推門進去,邁過門檻,手中的食盒端的穩穩的,連晃都沒晃一下。

 陸則看了眼那食盒,“什麼事?”

 綠竹聲音穩穩道,“奴婢去送畫時,二娘子正同表小姐學做糕點,恰好了一屜,二娘子讓奴婢帶些來,給世子嘗嘗。”

 陸則點點頭,“放著吧。”

 綠竹喏聲應下,將食盒擺在桌上,退了出去。

 陸則眉心,順手拉開食盒的層,淡淡的糕點香甜便涌了出來,是一碟子致的糕點。放了干桂花,圓鼓鼓的形狀,外頭似乎是糯米做的皮,蒸了后,便出了點淡淡的黃。

 且不提好不好吃,是賣相,便足夠好看。

 陸則看著那糯米桂花糖糕,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些荒唐的夢里,除卻耳鬢廝磨,也還有許“正經”畫面。

 有一回,江晚芙似乎也給他做過糕點。

 他一貫覺得糕點甜膩,很口,夢里的那個他卻很賞臉,一口一個。

 陸則愣了會兒,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甩開腦海里那些畫面,拾起一塊糖糕,面無表咬了一口。

 膩死了……

 陸則面無表地想,夢里的他大概是瘋了,居然會為了討江晚芙的歡心,一口一個,一人吃了滿滿一碟子。

 大約是習慣了的緣故,比起剛開始的無所適從,陸則現在足夠冷靜地去看待這些夢,就算夜里繾綣纏綿,翌日起來,他很快能將那些畫面拋之腦后,似乎看起來,對他的生活,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只是,這夢越來越頻繁,陸則微垂下眼,眉心,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煩意

 他于上一貫冷淡,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偏偏這些不能為外人所道,若是人知道,未必會覺得是他的錯,反而將矛頭指向江晚芙。

 那個小娘子,不管在他夢里,還是在現實里,都氣得厲害,裝得一副大人模樣,實則連腰背都得筆直,拘束又張兮兮的樣子,看了只人覺得可憐。

 更何況,還是大哥的未婚妻。

 從蘇州遠道而來,是為了嫁給陸致。

 想到這里,陸則的面不自覺倏地淡了下來,心里卻煩躁愈盛。

 這樣的煩躁,一直持續到夜里,陸則在榻上躺下。

 下人吹滅了燈,屋里一片安靜,角落里點了安神香,淡淡的藥香里,陸則放空思緒,任由腦海里浮現出那些畫面。

 他累了,懶得去做什麼掙扎,反倒有些放縱的意味。

 反正只是夢。

 陸則破罐破摔得十分徹底。

 只可惜,他再破罐子破摔,依舊沒睡好,前半夜是旖旎香艷的夢,后半夜是止不住的頭疼。

 這痛不像宿醉的痛,陸則的意識很清醒,他疼得睜開眼,著一片黑暗的帷帳頂,腦中是連綿不斷的、的疼,像一只小蟲子,一點點撕咬著他的腦髓。

 陸則就那麼睜著眼,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今日值的紅蕖守在門口,看了眼天,往日這個時候,世子應該已經起了才是。今日卻連丁點兒靜都沒聽見。

 紅蕖倒也不敢問,他們立雪堂不像別的院子,別的院子里,一等大丫鬟都是伺候主子的,世子卻自小不習慣丫鬟近們雖然明面上是一等丫鬟,領著一等丫鬟的月銀,可實際上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輕省活計。

 紅蕖規規矩矩站著,初秋的天還有些微涼,將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朝袖子里,剛到一半的時候,面前閉著的門,忽然開了。

 嚇得紅蕖立馬不敢了,恭恭敬敬福,“世子。”

 陸則啞聲“嗯”了一聲,聲音聽上去帶著幾分倦意,“讓常寧去趟刑部,替我告半日假。另外,取我的名帖,請鄭院判過來一趟。”

 紅蕖沒敢多問,應聲便要退下,轉時,抬眼覷了眼陸則,只見一貫矜傲清貴的世子,眉心蹙,垂著眼,看不清眼神,神卻有些郁。

 只看了一眼,紅蕖便心驚膽戰低下了頭。

 丫鬟走遠,陸則回了房。陸則治下甚嚴,他院里的下人一貫做事利索,鄭院判很快便來了,進門見陸則好生坐在圈椅里,下意識松了口氣。

 一大早被匆匆請來國公府,他還以為衛世子又暈了。

 這可不是什麼旁的紈绔子弟,這位可是國公府嫡出的獨苗,不說旁人,單說衛國公,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陸則睜開眼,眸鎮定冷靜,毫不像個病人,“鄭大人,勞煩你跑一趟了。”

 鄭院判哪敢委屈,干他們這一行,旁的不說,經得起折騰是第一位。他算是命好的,上一任院判在時,陛下還未登基,尚住在東宮,每年都要大病幾場,先帝又是個之人,輒要砍他們太醫腦袋,那時可真是把腦袋懸在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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