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喝酒,還是江聿請吃客家菜,當時他也只同意給一小口,但貪杯所以醉了。
畫面如出一轍,江聿像是看穿了什麼,低聲輕嗤:“你想借酒消愁,別找替我喝酒這種借口。”
林綿抬眸,睫輕輕抖,神淡然辯解:“我不需要借酒消愁。”
江聿表示不信,扯了扯角,若無其事端起熱茶送到邊。
中途江聿借口煙出去一趟,回來時林綿兩只眼睛盯著他看,他落座后上并無淺淡的煙味,林綿側過來問他:“你去買單了?”
江聿饒有興趣地盯著看,“你怎麼知道?”
林綿主握住他微涼的手指,送到鼻尖嗅了嗅,有點檸檬洗手的味道,從紅間飄出一句:“沒有煙味。”
這句話極大程度討好了江聿,繃的面松緩,他抿著角稍彎,“吃了聰明糖啊,江太太。”
蘇妙妙見狀,找林綿說話,聊到《生》時蘇妙妙很激,問林綿能不能給弄一張傅西池的簽名照。
林綿沒立刻答應,表示要問問傅西池本人,于是在微信上聯系了傅西池。
很快傅西池回復:可以,簽名加吻痕那種都行。
林綿:“……”
江聿看見了聊天記錄,低聲對林綿說:“簽名還可以有吻痕那種?”
林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遲疑點頭,說不常見,一般不會簽。
江聿若有所思,“那你回去也給我簽一個……吻痕版的。”
林綿覺著他太稚,下意識口問他:“簽哪兒?”
問完,對上他那雙不太正經的淺眸,瞬間就后悔了,真的沒有撥的意思。
但江聿誤會了。
他揚著眉,意有所指,“你想簽哪兒?”
林綿總覺著江聿今天憋著一勁兒,與以往都不同,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同,端著酒送到邊。
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江聿。
江聿放任不管林綿喝酒后果就是——林綿喝醉了。
手肘抵著煮面,臉埋在手肘里,頭發勾纏到在手臂,完全看不清的表。
林綿瘦,肩背薄,難得弓著,長發籠了一半,但嶙峋的蝴蝶骨如蝶即將展開的翅膀。
江聿拍拍肩膀,林綿醉意上頭,半點反應也不給。
宋連笙有點上臉,臉上紅通通的,他指了指趴著的林綿,語調溫和:“早知道酒量這麼差,就不讓喝了。”
也不知道他那句話刺到了江聿,江聿瞇瞇眼睛,手掌搭在林綿的肩頭忽然一頓,掀起眼睫,眼底著幾分矜冷,薄溢出不太友善的語調:“我讓的。”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這個當老公的讓喝,宋連笙一個外人沒資格做決定。
蘇妙妙沒聽懂這層含義,但宋連笙未必不懂,他角僵了幾秒,很快恢復如常,訕訕笑了下。
蘇妙妙扶著宋連笙往外走,正準備回頭問江聿他們怎麼走,就見江聿低頭在林綿額頭吻了一下,扶著坐直靠在椅子上,彎腰勾著膝彎,忽然被林綿抱住。
仰起頭,蓬松的發全墜指,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了什麼,江聿薄勾起笑。
江聿扶著肩膀,在面前半蹲下,扭過頭拍拍肩膀,示意林綿快些。
無骨的手指搭在他肩頭,遲疑了幾秒鐘,往前一趴,整個重到男人寬闊的背上,下乖巧地擱在肩頭。
的發飄了幾縷在他前,勾勾纏纏。
林綿像一只慵懶清貴的貓趴在他肩頭,落到他前的手臂,細白纖瘦,不堪一握。
像是在欣賞偶像劇似的,蘇妙妙看得神,宋連笙循著視線看過去。
江聿半張臉側著,薄薄的的角懸著點笑意,乍一看有些漫不經心,仔細看會發覺有幾分不自知的縱容。
“他們怎麼認識的啊?”蘇妙妙隨口一問看向宋連笙。
宋連笙摟著手臂,嗓音低沉:“不知道。”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的發小嗎。怎麼沒跟你說?”蘇妙妙嘟嘟噥噥,“當時來找你,你讓我幫忙……”
“別胡說。”宋連笙阻止了的后半句。
蘇妙妙愣了一下,噤了聲。
盡管蘇妙妙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江聿聽了去,他背著林綿,雙手托著的雙,側頭嗅見呼吸里帶著一溫溫的酒氣,勾勾纏纏往他嚨里鉆。
結滾了滾,江聿低聲開口,“林綿,你去找過宋連笙?”
明知道背上的人沒辦法回答,他仍舊不死心,嗓音沉了沉,“什麼時候?”
可能是他走得太慢了,又或者覺到背著不舒服,林綿沉了一聲。
還以為是聽見了,江聿呼吸了,繃著下頜,側過臉確認是不是真的醒過來了。
然而,只是應了一聲,又趴在肩頭睡了過去,呼吸淺淺,閉著眼睛耷著睫,像只小貓咪。
昨天在病房,他本想找個地方煙,無意間聽見林綿和宋連笙對話,心里始終揣著疑問,今晚蘇妙妙閑談似的提起去找宋連笙,兩個問題疊縈繞在心頭,覺不太好。
想追究,又覺著小題大做沒必要,畢竟宋連笙都要結婚了。
可是不弄清楚,始終有個疙瘩。
江聿自認為不是什麼優寡斷的人,但這一刻卻犯難了,患得患失讓他惶恐燥郁。
這種覺陌生至極。
他將林綿放到副駕駛,關上門,出一煙點燃咬住。
四周靜謐無聲,煙草燃燒的聲響微乎其微,卻了唯一的聲源。
細長的煙夾在手指間,他瞇著眼睛注視著蘇妙妙和宋連笙站在車旁邊吵架。
兩人緒很激。
宋連笙上說著什麼,手去拉蘇妙妙的手,對方反應很快,甩開他的手朝著車的另一邊去。
宋連笙在原地杵了幾秒鐘,提步追了上去,卻被蘇妙妙推得踉蹌后退,扶著車才沒摔倒。
停車場風有點大,吹得青白的煙霧竄,夾著煙往里送時,一縷青煙票進眼睛里,熏得江聿瞇了瞇眼睛,轉了個向躲風。
再睜開眼時,宋連笙和蘇妙妙早已不知所蹤。
走得夠快的,江聿咬著煙“嘖”了一聲,聽見開車門的響,他丟下煙朝林綿走過去。
車上的人一腳踏下車,被一陣風帶著往下墜,幸好落一個溫熱的懷抱。
“江聿。”林綿還能認得人,就是眼睛有些花。
“要干嘛?”江聿扶著。
“哥哥。”林綿攀著他的腰,撲到他懷里,勾著他往下沉。
清冷的嗓音被紅酒浸了,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嫵嗔。
江聿眉心重重一跳,心臟喪失原則狂跳,全猶如程序被按下了暫停鍵。
在倫敦那會兒,林綿好像真的很大膽,主留他過夜,到深也會勾著喊哥哥喊roy,他喜歡聽什麼喊什麼,毫無顧忌似的,與現在清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那時候也興,但都不敵這一聲威力大。他愣了半晌回過神來,帶著腳步疊凌地往車里去。
夜微沉,呼吸急促。
江聿將按在座椅上,眸幽深的垂眸。
手指撥開散在臉頰上的凌頭發,指腹在細白的臉上挲,手指到耳下托住臉頰時,氣息微,嗓音低啞:“綿綿,去酒店還是回家?”
江聿安排了護工,趙士不用二十四小時陪床,晚上可以回家休息。
的小臥室,本施展不開,要是鬧出靜,會很尷尬。
車子行至一半,導航上顯示距離酒店大概還有十分鐘路程。
江聿把車窗降下,手肘隨意搭在,目盯著跳躍的紅燈放空。
“江聿——”
林綿忽然出聲。
“我想回家。”
林綿的這個答案遲了長達十分鐘之久,確實好多了,艱難地坐直,了一把臉頰和頭發。
胃里面翻江倒海般難,倒不是胃疼,就可能從來沒喝這麼多,有些不適應,頭也暈。
偏頭抵在車窗上,細碎的從額頭鼻尖掠過,高的鼻梁將影切割靜謐的影子。
眼睫緩緩抬起,有印在眼底浮,的嗓音很輕,也很認真:“我要回家守護我的寶藏。”
江聿偏頭看,見一本正經的樣子,扯失笑:“你的寶藏在哪兒?”
林綿皺了皺眉,忽然出了很脆弱的一面,讓江聿恍惚陌生,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這可能才是真實的一面。
幸好是紅燈,江聿一腳踩停。
偏過頭,手一下一下的頭發。
林綿在他手心里蹭了下,皺著眉頭,低喃一句:“——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