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姐發來的位置提醒,一點,手機就直接開始導航了。
簡桃還沒來得及關停,謝行川已經將車門落了鎖,在駕駛座問:“要去哪?”
“前面的會展中心——”
“我送你。”
后面還有半截話沒說完,然而被他這麼一截斷,也沒法再說。
會展中心離得遠,他開著自己的車,應當是不能走正門的,簡桃思索著該走哪條道,才能更好地避開狗仔和工作人員。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他不要開車送,但約覺得今天的謝行川不太對勁,推卻的話兩次三番到了邊,看著他的表,又不好再說。
算了。
但他應當是悉路況,選了條無人的通道,簡桃手指扣在安全帶上都準備下車了,車繞過一圈,又開往別的方向。
醞釀了一天的暴雨終于落下,由緩漸急,他沒開雨刷,車在路旁停下。
兩旁的棕櫚樹堅不可摧,仿佛不會低頭,搖簌的枝葉盛住下落的雨水,在車窗邊沿游走出蜿蜒的痕跡,雨聲大到聽不清窗外響,灰蒙蒙的霧氣包裹車,如同世界末日。
簡桃一時恍惚,不知道該慨這突如其來的陣雨,還是嘆這場景悉。
最終,選擇了后者。
“上次看到這麼恐怖的天氣是不是也是跟你一起?”回憶道,“什麼時候來著,之前……軍訓?”
高二軍訓的哪一次,作為副班長總是有些責任心,清點了人數發現不對,才想起謝行川還站在臺下。
說要拉他上來,頭頂雷聲轟隆,接著暴雨傾盆,還好沒落到這里。
“嗯。”
謝行川這麼答了聲,若有所思似的,簡桃見狀也沒想打斷他,轉過頭,耐心地等這雨停。
然而數秒之后,他又開口:“什麼時候進場?”
剛已經看過時間了:“還有一會兒。”
“正好——”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一模一樣的句子,簡桃驚異地停頓了會兒,見他抬了抬眼,“你說。”
“你今天怎麼這個表,讓人不自在,”輕咳了聲,“有什麼事嗎?”
“還沒。”
還沒?那就是快有了?
這麼想著,奇怪地攏了攏手臂,但沒過多糾結。
和夢姐討論的那件事,現在正好有機會談。
側眼看向謝行川,“你是怎麼看我的”幾個字呼之出,然而被他盯著,這話就莫名顯得有些僵,轉念,決定自己先說一說,最近對他的看法。
也許這樣就能順利地,雙方對彼此打開了吧。
想了想,聲音放輕了些:“去新西蘭之前,跟你的旅行,除了和鐘怡他們一起,好像就只有婚后那一次度假了。”
話一出口也驚訝,自己似乎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目又落遠了些:“那時候只覺得,其實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但是回來之后,發現你其實也有多優點的,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那種事事都得讓人捧著、照顧著的小爺,但其實,很多事你一個人也能行——”
車外雷聲轟隆,大雨傾盆,他想起每一次拒絕別人都會用這樣的方式,大概褒揚過,會顯得結果沒那麼鋒利。
無端地,記起高三那年,江蒙給他寄來張門票,說簡桃在禮堂有表演,要不要來看。
一千多公里,幾小時的車程,他用了最快的速度還是沒有趕上,抵達時早已演完,站在場外吃鐘怡遞來的烤紅薯,咬了滿滿一口,被燙到前仰后合,最后眼尾都是淚痕,在雪地里追著鐘怡打。
被在腳底踩碎的雪聲,他此刻仿佛仍能聽得清晰。
那天穿著厚重的面包服,里面就是表演時的芭蕾,可惜即使他以余掃過千千萬萬遍,那個隆冬,也沒有拉下過一次拉鏈。
他也沒有見過哪怕一秒鐘,穿著舞的,十七歲的。
總有憾如影隨形,結束后的燒烤店里,江蒙和鐘怡問起他的近況,學校如何,覺怎麼樣,只有裹得像個棕熊,就坐在他對面,手里拿了串烤,聲鎮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怎麼瘦了這麼多。”
后來不知又聊了什麼,和鐘怡又笑起來,重復至練的余里,燈火模糊暈。
他只是那一瞬突然在想。
如果不能上同一所大學,以他們微弱的緣分,這輩子,應該不會再見了。
他想見,所以去見了。
如同這些年他所有貪念都是有關于,他也去要了。
唯獨此刻。
終于此刻。
說著他如此悉的開場白,最后一妄圖維.穩的決心轟然碎裂,搖搖晃晃的所有念如同瓶中水,于這一刻傾瀉而出。
既然怎樣都是結局——
他終于開口。
“我也不是什麼都行。”
簡桃怔住。
雨勢狂驟如同末日已至,蓄積的水潭中世界顛倒,高傲筆直的棕櫚低下自己的頭顱,垂落下樹冠上的枝葉,仿佛獻祭最脆弱的心臟。
聽見他說。
“簡桃,我沒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