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和霽,比起前兩天也暖和了許多。
一早,伏危用完早食就匆匆隨著周知縣出門去了郡守府。
虞瀅在簡單洗漱過后,照著屋中銅鏡把臉上的“黑斑”重新再染一遍。
準備妥當,才出門去尋宋三郎。
虞瀅剛出院子就遇上了知縣娘子。
知縣娘子帶著孩子與錢娘子母在院中散步。
錢娘子看見虞瀅,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虞瀅停步朝著知縣娘子一行禮后,知縣娘子問:“余娘子這是要出門?”
虞瀅應道:“有些事,所以要出一趟門。”
“余娘子一人出去,恐會不安全,要不然我派人與你一同出去?”知縣娘子有些擔憂。
虞瀅笑應:“民婦一個多月前在郡治待過小半個月,所以對郡治還是有幾分悉的。”
知縣娘子不回想伏幕僚衙門的時間,訝異道:“余娘子自己一個人來的?”
“那倒不是,先前是隨著家中的大兄大嫂,還有同村相的一同來的,后來在這郡治支個小攤,做了點小買賣,同村相的留在郡治繼續做買賣。民婦都到郡治了,就打算去瞧一瞧。”
聽到是擺攤,錢娘子眼中出細微的鄙夷。
相比錢娘子的反應,知縣娘子倒是倍好奇的詢問:“余娘子做的是什麼生意?”
虞瀅應道:“因民婦會辨認一些藥草,所以就自己調制面脂。若是娘子不嫌棄,今日回來時,民婦給娘子帶一份回來試一試。”
知縣娘子溫笑道:“識藥草,會調面脂的子可沒幾個,我怎會嫌棄?”
錢娘子聽到知縣娘子夸贊的話,臉有些不大好。
幾句話后,知縣娘子讓先忙,虞瀅也就離開了。
人一走,錢娘子才在旁道:“雖然識藥草會調面脂是本事,可在這大庭廣之之下擺攤子到底是難登大雅之堂,這余娘子著實丟伏郎君的臉。”
知縣娘子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聲音溫婉:“我倒不這麼覺得,畢竟積水流,今日雖只是一個小攤,可誰能確定以后余娘子就不能憑著這個攤子開鋪子?”
錢娘子輕笑道:“若是余娘子能開鋪子,我日后定要送去一份大禮。”
知縣娘子一笑:“那我給余娘子記著了。”
*
因近來天氣寒冷,時下街道上的人比虞瀅一個多月前來郡治是要很多,但盡管如此,也比玉縣要繁榮。
喧鬧的街市中到都是攤販招攬生意的喊聲,熱鬧得很。
虞瀅發現有很多攤子和之前的有點不一樣了。
之前的攤子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可現在幾乎都掛上了招牌,而且矮攤子也逐漸被高攤子取代。
看來,攤販也開始在攤子上面花費心思了。
虞瀅輕吁一口氣,憑著記憶找到了擺攤的地方。
看到悉的招牌,之前還算是比較特別的攤子,在周圍都是差不多模樣的攤子襯托下,卻已經不那麼的出眾了。
虞瀅眉心輕蹙,但看到自己的攤子前還是有幾個人圍著的,這才呼出一口氣。
看來生意還是可以的。
虞瀅正欣喜地走過去,卻發現攤子前的人不是宋三郎,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
姑娘見到,忙招呼道:“娘子可是要面脂?不是我吹噓,我們這如玉坊的面脂兩款面脂都是用多種草藥調制的,比起尋常的面脂更有效果。”
虞瀅看著面生面孔,詢問:“我記著這攤子是一個姓宋的男子做的營生,怎換人了?”
年輕姑娘聞言,有些詫異,然后扭頭往街市那頭去。
虞瀅也循著的視線去,一過去,不遠的一個面攤中,正在吃面的男子可不正是宋三郎。
正吃著面的宋三郎也抬起視線往攤子來,見到虞瀅的時候出驚愕之,接著幾大口吃完面條后就快步走了回來。
走到跟前時,宋三郎驚詫道:“伏家弟婦你怎麼來了?”
虞瀅應道:“二郎有事來郡治,我也一同來了。”
說罷看了眼攤子前的姑娘,又看向宋三郎,問:“怎麼回事?”
見二人是認識的,年輕姑娘也出了詫異之,問宋三郎:“宋掌柜,這位是……”
宋三郎忙道:“這是我的東家。”
年輕姑娘聞言,出驚訝的神。
宋三郎道:“你先忙活。”
說罷,看向虞瀅:“伏家弟婦借一步說話。”
隨后,虞瀅與他走到街道的一旁,宋三郎便開始解釋。
原來是他們離開郡治后,這攤子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宋三郎就尋思著是因自己長得太過震懾人,以至于別人不敢來買東西。
再者這平時都幾乎是做子生意,便想著招個子來擺幾日攤,看看況。
而在他居住的巷子里頭,恰好給他遇上了這麼一個能說會道姑娘,一番波折后才功與姑娘商量擺攤子的事,然后一天給七文錢的工錢。
蘇姑娘同意后就先試用幾日。
效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
因此宋三郎就讓姑娘看攤子,他在附近看著,以防有人來滋事。
虞瀅聞言,算了一筆賬。
若是宋三郎從他自己的工錢中取出七文給這姑娘,那麼這一天得保證賣出三罐好的面脂才足夠他在郡治一個月的花銷。
算到這,虞瀅面前略微凝重:“那這生意如何?”
宋三郎道:“蘇姑娘的口才好,這四十多日,擺攤的天數是三十二日,賣出一百多罐面脂,這銀錢的話,我明日給你送來。”
虞瀅沒想到這生意還是好的,道:“這個不著急。”
往攤子瞧去,看著那姑娘熱地拉攏著顧客,琢磨了一下,說:“我倒覺得可以長期雇傭那姑娘。”
說到這,虞瀅看到人來人往的街市,隨而道:“這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等收攤后,再去我們之前住的客棧。”
宋三郎看向攤子,說:“。”
虞瀅在攤子拿走兩罐貴的面脂,之后也就回了行館。
回到行館,已是午時。
前腳才回屋,伏危后腳就回來了。
虞瀅點燃爐子,燒熱茶水,問他:“今日去見了這郡治的郡太守,覺如何?”
伏危從椅上站起,面無奈地搖了搖頭:“今晚安排了歌舞宴席,看著不是能大事的人,”
本該是匯報各縣況的,可今日第一日就開始大擺宴席,歡慶歌舞,確實不是什麼大事的人。
“那你要去麼?”
“要去的。”
伏危回想今日隨著周知縣去郡守府時,只是在外頭等候,但因坐著素輿很是顯眼,所以太守從屋中一出來,就看見了他。
太守看向他的目中,是趣味的,稀奇的。
顯然,這目帶有明顯的侮辱。
若是伏危真是殘廢的,恐怕即便覺到侮辱,也只能把所有的苦楚咽回腹中,強歡笑。
腳健全的伏危,在面對太守的異樣的目時,很是從容地低頭行禮。
許是太守覺著他能助興,便特意囑咐了讓他也去。
伏危并未把這些告訴虞瀅,他反問:“你今日可去找了宋三郎?”
虞瀅點頭:“找了,他聘了個姑娘看攤子,一日給七文錢。但我仔細算了算,這樣算的話,他除卻吃住的,也剩不了幾個錢。”
茶水已然溫熱,虞瀅翻開兩個杯子,徐徐倒溫茶,琢磨道:“我尋思著這筆費用應該是我來承擔的,畢竟我先前也沒有給宋三郎底薪……”想到伏危聽不懂,換了個說辭:“也就是最基本的工錢,只是把貨給他賣而已,可這利潤又是極小的。”
說著,放下茶壺,端起一杯茶水來飲。
伏危思索幾息,分析道:“應該是承擔的,畢竟宋三郎是必須要留在郡治的。他的作用不在于能幫你賣出面脂,而是在于能幫你盯著郡治的買賣,即便那個姑娘賣得再多的面脂,但始終不是你所信任的人。”
虞瀅也贊同:“況且要不是他找來那個姑娘,生意也不會這麼好。”
說到這,虞瀅補充道:“宋三郎與我說賣出了一百多罐的面脂,原本我估著最多也就八十多罐的,沒想到能超出這麼多。”
伏危聞言,這數目也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利潤只有幾兩銀子,可這畢竟只是一個小攤子,能在一個多月掙得這麼多,已然是非常不錯的數目了。
“今日我就與宋三郎說一說,但按照他的子,不可能這麼容易接,我還得仔細想一想該怎麼來安排。”
伏危見思索,索手支著桌面,撐著下頜靜靜地,仔細地著認真盤算的神。
虞瀅認真思索間,見他靜靜的著自己,忙抬手遮住他雙眼:“你收斂些,別總盯著我瞧。”
伏危角微微揚起:“我不瞧便是。”
虞瀅拿下手,輕瞪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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