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銘最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拉著虞恬一路狂奔到停車場的,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飛快上車,然后像逃亡一樣逃離了學校。
果不其然,剛上車,輔導員就連翻給兩人打來了電話。
言銘了眉心,看向虞恬:“你接。”
虞恬咬著手指:“我不要,我不接。”
言銘一點辦法沒有,只能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因為忘記了關閉自連接,于是車載藍牙直接自連接上,輔導員疑又不解的聲音在車響了起來——
“言銘,你和虞恬怎麼都不見了?你們去哪兒了?”
“張老師,醫院那邊臨時有個手,我來不及和您細說了,虞恬臨時也有些事,我順路一起把帶回市里。”
輔導員不疑有他,當即關照道:“那你們路上當心點,快點去,病人要。”
幾乎是言銘一掛斷手機,虞恬便笑起來,意味深長盯著言銘看了一眼。
言銘皺眉看著:“你想說什麼?”
虞恬搖了搖頭。
言銘抿了抿:“那你想去哪里?”
虞恬幾乎想也沒想:“去酒吧一條街!”
對于這個答案,言銘果然忍不住微微抬高了聲音:“你要去喝酒?”
酒吧一條街是容市很熱鬧的商區,整條街上都是各類主題的小資酒吧,屬于艷遇的圣地。
虞恬抬了抬眼皮:“你不去啊?”說完,作勢就要拉開車門下車,“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好了,或者找個別人陪我去。”
言銘沒讓下車,相反,他把車門直接上了鎖。
他輕輕咳了下,眼神看向方向盤,聲音略微有些不自然:“還是我跟你去吧,反正接著也沒什麼事,跑都跑出來了。”
結果虞恬得了便宜還賣乖:“咦?你不是醫院那邊馬上有個臨時手病人還在等著嗎?”
“……”
嘟囔道:“有些人好會撒謊啊,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好鎮定啊,覺以后做他們的朋友好危險啊,查崗也查不出真相來,段位太高了吧。”
“……”
言銘簡直被氣笑了:“我是為誰撒的謊?”
虞恬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
“小白眼狼。”
“……”
言銘抿了抿,言簡意賅補充道:“養不的那種。”
“……”
虞恬出很兇的表,瞪向了言銘,不過很快就放棄了。
“不瞪我了?”言銘一邊開車,一邊目不斜視非常自然淡定道,“知道自己錯了是吧。”
“沒。”虞恬老實道,“就是眼睛累了。瞪起來好累。”
“……”
**
言銘把車停在了距離酒吧街還有一條街之遠的停車場里,然后和虞恬一前一后往酒吧街走。
只是這樣和虞恬隔開了非常短的距離,結果就導致了酒吧街上單男對虞恬的覬覦,總有各的男人自然或不自然地走到虞恬面前,試圖搭訕攀談同行。
虞恬重新踩上了細高跟,材拔纖長,型飽滿,細腰長,明眸皓齒。
言銘不得不走到了虞恬的邊上。
搭訕的男人便出訕訕的表:“你男朋友啊?”
虞恬笑臉相迎:“不是。”
“那是……”
言銘抿著,臉不太好看:“我是哥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正常人也應該知趣地離開,但偏偏酒吧街上最不缺喝多了酒思維遲鈍的男人,這搭訕的男人竟然還樂呵呵地沖上去試圖握言銘的手:“那你就也是我哥了!哥!”
“……”
言銘出了無語和嫌棄的表,虞恬在一邊看的忍不住哈哈哈直笑。
只是虞恬沒能笑多久,因為很快,打發走搭訕的男人后,言銘欺上前,徑自拉住了虞恬的手,牽著的手,面無表地往前走。
他冷的氣場和親的作很快就讓周圍試圖搭訕的男人絕緣了。
虞恬想要掙,可惜言銘力氣并不松手,他側警告地看了虞恬一眼:“消停點。”
“你想進哪間酒吧?”言銘看起來非常不習慣酒吧街吵鬧的背景音和各的音樂,“要在這里待多久?”
明明很不喜歡這里的環境,但言銘拉著虞恬的手,沒有要走的意思,時不時對偶爾幾個躍躍試妄圖靠近虞恬的男人給予眼神的警告。
虞恬有點心跳加速:“哪間都可以。我只是買酒。”也有點想飛快離開酒吧街了,這里讓也變得張和不正常,而且言銘還不肯松手。
最終因為言銘的干涉,虞恬只買到了一杯水果味的尾酒,還有幾罐有限的低酒度啤酒。
笑嘻嘻地湊近言銘的耳朵:“我帶你去我的基地。”
虞恬說完,不打算再為難言銘了,拉過言銘的手,帶著言銘就竄進了酒吧街后面的小巷子里,然后門路地繞來繞去,最終繞到了一片寬闊的湖面前。
言銘不知道這小巷的盡頭竟然連接著一片湖,此刻樹影搖曳,月如水。
明明酒吧街熱鬧非凡,喧鬧的聲音完全可以清晰地傳遞到這里,但都只是背景音,除了這些背景音,湖面前沒有任何別的聲音,只有偶爾幾只掠過的水鳥。
虞恬重新開心起來,踢掉了高跟鞋,拉開了一罐啤酒的蓋子,在湖面前的草坪上轉了個圈,把禮服的擺完全旋轉開來,像是夜里開的一朵花。
眉眼亮亮地看向言銘:“怎麼樣?這里不錯吧?”
“恩。”
言銘難得沒有反駁,他坐下來,拒絕了虞恬遞來的啤酒:“我要開車。”
“可以代駕啊。”虞恬嘟囔了下,然后自顧自自己喝起來。
也許是夜讓人心脆弱,也或許是酒讓人變得麻痹而容易被靠近,更多的或許是這樣的氣氛讓人想傾訴。
虞恬沉默地喝掉了一罐啤酒,著自己傷的手,還是忍不住難起來:“這里其實是我手傷出院以后發現的。”
轉過頭看向言銘:“在這里就是尖也不會有人聽到,因為不遠就是酒吧街,這條小巷已經快要拆遷了,住戶都搬離了。”
虞恬深吸了一口氣:“剛傷那時候,其實本接不了,我的心愿一直是為功的手大牛,但當時一下子這個夢想破滅了,就算拿筷子吃飯,都變得很難。”
言銘抿了抿,像是不知道應該安什麼:“你很堅強。”
“哪有。”虞恬笑起來,酒讓變得大膽而直接,也不再懂得社安全里要求的藏緒,“那時候天天一個人跑來這里哭。”
“其實當時已經不是不能做復雜細的外科手而帶來的痛苦了,而是害怕,害怕未來一輩子,手都不能恢復,會真正的變一個殘疾人。”
虞恬又新開了啤酒,喝了起來:“那時候真的是連吃飯都不能自由,傷口又恢復的不好,又痛又,哭的很慘。”
“最慘的是有一次左手不小心也摔傷了,哭的時候,下意識就習慣想用右手抹眼淚的時候,才發現不行哎,因為還傷著,眼淚也不能抹。兩只手都不可以抹眼淚,然后只能任由眼淚鼻涕糊了一大把,然后就這樣回家了。”
明明已經都過去了,甚至虞恬覺得自己已經能平靜回憶了,但講起這些,心里還是像被人掐住脖子捂住口鼻一樣難。
這里可是的基地,沒有別人知道,也沒有別人來過,就算在這里哭到上氣不接下氣,不論多丟臉,反正也只有自己知道。
因為坐在自己不遠的言銘實在太安靜了,喝了酒以后思維又變得遲鈍,以至于虞恬直接忘記了言銘的存在。
想起傷心事,忍不住又哭了。
一開始還是小聲啜泣,后面虞恬直接緒失控變了嚎啕大哭。
在陳鳴面前展現的冷靜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虞恬并沒有自己表現的對手傷這麼釋然。
手的殘疾帶給的不僅是生活里諸多不變和人生職業軌跡的改變,還帶來了自卑和敏。
不管不顧哭了一會兒,剛想用手抹把臉,結果有一只手先一步向了的臉,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帶了干燥的熱意,指腹輕輕地拂過了眼底下蓄積滾落的眼淚。
“你自己不能,不能別人幫你嗎?”
言銘的聲音很輕,像是被夜風一吹就散了,他的作有些笨拙,但很小心,視線只掃過虞恬的臉片刻,便移開了,聲音有些不自然:“別哭了,也沒那麼慘,愿意幫你眼淚的人多的是。”
虞恬循著聲音看過去,才終于反應過來言銘還在。
言銘卻沒看,只盯著湖面:“而且現在手恢復的不錯,日常生活已經不太大影響了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可……
“可我的手,變得這麼丑,疤那麼長那麼大那麼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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