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件奇妙的事，說來就來，沒有理由。

　裴祤寧趴在床上，兩只腳像小尾一樣漾地翹起90度晃來晃去，“不告訴你。”

　周時聿從鏡頭里看到的小尾，輕輕漾，“那早點睡，明天還要工作。”

　裴祤寧點點頭，“嗯。”

　“那晚安。”

　“晚安。”

　故作鎮定地掛掉視頻后，裴祤寧裹在被子里又興地嗚咽了幾聲。

　當周時聿喜歡自己這件事立后，裴祤寧的回憶里，都是糖。

　他給自己的慈善會開后門提供場地，他給自己砸錢捐款，他去找離家出走的自己，他帶自己去喜歡的米其林餐廳吃飯，他帶自己看電影，陪自己逛街，抱傷的自己，在飛機上牽住自己的手，在南亞故意要跟自己住一間房，晚宴現場也要霸占著自己——

　樁樁件件，都是甜甜的回憶。

　裴祤寧在床上邊想邊笑，又恨自己后知后覺，到現在才看懂周時聿做的一切。他那樣一個高冷淡漠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無底線包容自己。

　可真是個可的笨蛋。

　-

　之后的兩天，裴祤寧和周時聿一直依靠微信和電話聯系，兩人十年聊過的話都沒這兩天多。

　雖然還沒確定關系，但心意互通后，語還的濃意一點都沒停。

　這一點，裴家的一眾傭人深有會。

　這幾天，大小姐手機不離，時常走著走著冒出一聲詭異的笑，然后就停在半路，對著手機邊打字邊笑。

　而幾千公里外的南亞，孟澤也到了頂頭老板這幾天的如沐春風。

　裴祤寧突然離開，孟澤以為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誰知老板跟回去了一趟，回來后，平時正眼不會看一下的那些二流老板廠商，這幾天竟也愿意與人握手，變得格外親和。

　孟澤大概也猜到。

　應該是老板的春天來了。

　和周時聿分開的第三天，裴祤寧收到宋沅沅的電話，說是宋星野過生日，在盛添的會所搞了個小party，聚一聚。

　裴祤寧自從去華越上班就很出來玩，久沒和這幫朋友聚，也有點想他們，況且現在周時聿不在，時間也難熬，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九點，裴祤寧到了盛添開的會所。

　還記得自己剛回國的那晚，宋沅沅也是在這里給接的風，當時周時聿來了，卻沒進去。

　林蔚還曾分析周時聿可能就是來見見自己，裴祤寧那時覺得荒謬不可能，現在再想，林蔚應該是對的。

　那人真的暗地對自己做了好多事。

　一想起周時聿，裴祤寧的角弧度就沒停下來過。

　宋沅沅也發現了的不對勁，“你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高興，進來這麼會已經笑了五六次了。”

　裴祤寧收起表端莊坐正，“我中彩票頭等獎了不行嗎？”

　宋沅沅切了聲，“你看得起那點錢？”

　話音剛落，裴昭和盛添也到場。

　“星野哥哥生日快樂！”裴昭很乖巧地給宋星野送禮。

　盛添吊兒郎當的，“今晚免單就算禮了。”

　宋星野：“給你摳的。”

　宋沅沅踢他一腳，“怎麼跟添哥說話呢。”

　有這兩姐弟的地方，就永遠不怕熱鬧不起來。

　一群人開心地端起酒為宋星野慶祝生日，席間不知誰提起了周時聿，宋沅沅說：

　“我了聿哥，不過他在外地出差，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

　“哦，那可惜了。”宋星野說，“聿哥的紅包一定很大。”

　“哈哈哈哈回頭讓他給你補上。”

　眾人在那笑著聊天，裴祤寧悄悄拿出手機，給周時聿發：

　「星野今天過生日，在說要你補紅包呢。」

　【每天我1次】：「玩得開心嗎。」

　「不開心。」

　「為什麼？」

　「你猜。」

　這條消息發出去半天，周時聿都沒再回。

　裴祤寧在心里嘀咕，什麼嘛，問我又不回，還以為要哄我兩句呢。

　宋沅沅點了首勁的歌，現在正在臺上邊跳邊唱。

　裴祤寧出神地盯著大屏幕，連包廂的門什麼時候被打開都沒注意。

　還是在唱歌的宋沅沅發現，從話筒里傳出驚訝的聲音：“聿哥！？？”

　裴祤寧這才回神，茫然地順著聲音的位置看過去。

　的確是周時聿，穿著休閑的白襯，一手拿著外套，從暗走進來，括的形帶著些隨意。

　在一群人朝他圍上去問東問西時，裴祤寧還怔在沙發上不敢相信從天而降的他。

　看看手機，又抬頭看看這人。

　好像明白了他沒回自己的原因。

　宋沅沅積極地安排周時聿坐在盛添旁邊，給他滿了酒，“聿哥你不是在出差嗎？怎麼又來了？”

　周時聿視線若有似無地朝裴祤寧這邊落，“京市有更重要的事，就回來了。”

　裴祤寧接收到他的眼神，覺整顆心要跳出來了。

　補了三杯遲到酒后，盛添笑著問周時聿，“什麼事那麼重要，該不會是你那位紅郎鬧了吧。”

　裴祤寧：“……”

　又來了，這些人有完沒完。

　宋沅沅最八卦，馬上興道：“就是，聿哥你什麼時候把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啊，怎麼說大家都從小一起長大的。”

　裴祤寧心撲通跳，過了會才聽到周時聿的聲音，“再說。”

　裴祤寧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一點笑意。

　過去紅郎是假的朋友。

　但現在彼此都知道，或許，離真的不遠了。

　裴祤寧低頭，很輕地笑了笑。

　裴昭也很興趣，“居然有能拿住聿哥的人，我倒想認識一下這位紅郎呢。”

　一旁的宋沅沅像只在瓜田里上蹦跳的猹，“誰啊誰啊，到底是誰嘛，聿哥你別賣關子了，快介紹給我們認識嘛。”

　說完又轉過來拉著裴祤寧，“寧寧你問，聿哥肯定給你面子。”

　裴祤寧抬起眸，無意中對上周時聿的視線，抿抿故意道，“關我什麼事，我才不興趣。”

　眾人：“……”

　都知道這兩人平時見面就嗆，大家也習慣了，宋沅沅干脆岔開話題，“好了好了我給大家再唱首歌，待會聽完都鼓掌哈。”

　音樂響起，旋律很輕，裴祤寧抬頭看屏幕，是梁靜茹的《你不是兩三天》

　“你不是兩三天，每天卻想你很多遍~”

　歌詞莫名應景，往心窩深。

　裴祤寧去看周時聿，昏暗的影里，他似乎朝自己暗示了下手機的方向，裴祤寧低頭看，是他發來了消息。

　「現在開心了嗎。」

　裴祤寧看了眼，沒回。

　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怕被人看出來，裴祤寧端起酒杯，本想一角的弧度，卻失手把酒打翻在上。

　裴昭過一張紙：“姐姐沒事吧？”

　“沒事。”裴祤寧了兩下，突然冒出個念頭，假裝鎮定地起，“有點臟，我去清理一下。”

　“要我陪你嗎。”

　“不用不用。”

　去洗手間的路上，經過周時聿面前時，咳了聲，又似是而非地落下一個眼神。

　周時聿：“……”

　裴祤寧低調地去了包廂里的洗手間，等了沒兩分鐘，周時聿果然“會意”地進來了。

　好幾天沒見，裴祤寧馬上低聲音問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還有幾天嗎？”

　外面音樂還在繼續，誰也不知道里面兩個“八字不合”的人在同步發生什麼。

　“不是說了嗎，京市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

　周時聿頓了頓，“和裴祤寧有關的事。”

　“？”

　周時聿看著裴祤寧，微微俯下些，語調也輕緩，“考慮得怎麼樣了？”

　“……”

　裴祤寧回過神來。

　弄了半天，原來這人迫不及待回來是想知道自己的答案。

　“哦。”背過去藏起自己的小得意，故作正經地揚起下，“那個事啊，嗯，還差點意思。”

　“差點意思？什麼意思。”

　裴祤寧故意逗他，“不知道，反正，就差了點什麼。”

　周時聿看幾秒，忽地低頭笑笑，抬手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再反鎖。

　裴祤寧嚇了一跳，“干嘛？”

　周聿時卻不慌不忙走到面前：“你閉上眼睛。”

　裴祤寧不知道周時聿要搞什麼鬼，心想大不了是被他親一下，便抿著照做，閉上了眼睛。

　能到男人氣息的靠近，溫熱的，在自己耳畔停下。

　幾乎是同時，手里多了一樣東西。

　裴祤寧微怔，睜開眼睛，這才看到手里握著一支口紅。是剛回國時送給周時聿的那只編號NO.6的口紅。

　很久之前，裴祤寧調侃周時聿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怎麼，還沒追到心上人啊？」

　「把我給你的口紅送給，興許能給你加上幾分。」

　回憶由遠及近，周時聿的蠱音也清晰落下來。

　“是你說的，它可以加分。”耳畔熱流鉆進孔里，“我現在能追到我的心上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