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枕的馬車就停在外面。
男人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蘇邀月帶上馬車,長泉立刻啟程準備回永寧公府。
這里距離永寧公府的不算近,可陸枕卻并沒有要回蘇邀月回永寧公府的意思。
“去我的外宅。”
長泉一愣,而后道:“是,公子。”
馬車剛剛出巷口,就撞見了來找人的一隊侍衛。
為首的侍衛手里舉著火把,顯然就是縱火燒坊的人。
“檢查馬車。”
那為首之人直接將馬車攔住。
長泉著手里的馬鞭道:“你們知道這馬車里面坐的是誰嗎?”
“不管是誰,都要查。”為首之人極其囂張。
因為他有囂張的資本。
那侍衛驅馬上前。
長泉馬鞭,正出手之際,馬車傳來陸枕慵懶的嗓音,“讓他查。”
蘇邀月雖然不甚清醒,但也模糊知道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攥著陸枕的領,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病來如山倒,小娘子頭暈眼花,心里脆弱,連呼吸都帶上了可憐的哭腔。
“抱我。”
他道。
男人刻意低聲音,在這樣昏暗的馬車廂,在蘇邀月如此難的時候,竟從中聽到了幾許溫小意。
小娘子下意識噎,委屈道:“沒有力氣……”
陸枕手,抓著的手環住自己的脖頸。
就著這個姿勢,蘇邀月將自己滾燙的面皮在男人的脖頸,能嗅到他上悉的青竹淡檀香味道。
那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識的時候。
站在窗子口,第一口嗅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鼻腔之,屬于男人的味道彌漫,心臟開始不規律的跳,蘇邀月按照陸枕所說,地摟住了他。
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
.
那侍衛跋扈慣了,直接手挑開馬車簾子。
風燈窈窈,影如霧。
馬車廂,姿容俊的男子懷中懶抱著一位人,怯地躲在男子懷中,看不清容貌。
再看男子,衫半開,敞著上,馬車前的風燈搖搖晃晃,人面頰坨紅地伏在男子上,姿勢半跪半掛,顯然是已經沒了什麼力氣。
可想而知,方才馬車發生了什麼。
必要強勢開馬車簾子看上一眼的侍衛立刻收回了手,那雙眼珠子卻還是忍不住朝馬車廂又看上一眼。
如斯人,如玉,墨發如綢,果然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那皮豈是普通尋常人家可比。
“軍爺看完了嗎?”男人低啞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那侍衛輕咳一聲,“看完了,不過我們要找的就是子,我懷疑就是你懷里的子……”
“我們公子是永寧公府世子。”長泉手按住那侍衛向蘇邀月的手。
長泉看似沒有用力,那侍衛卻毫彈不得。
京師城,皇家親戚遍地走,你往大街上潑大糞估計還能潑上幾個呢。
因此,皇家親戚是最不值錢的。
可永寧公府……確實不太一樣。
最重要的是,那位傳說中的第一君子居然會在半夜三更抱著一個人從深巷里出來……果然,表面越正經的什麼君子,背地里的勾當越多。
“咳,走吧。”那侍衛終于放行。
長泉立刻將簾子拉下,然后駕駛著馬車往永寧公府去。
蘇邀月被一口氣吊著,現在馬車簾子重新覆上,整個人又下來,徹底暈厥過去。
.
蘇邀月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做了很多夢,一會兒夢到爸抱著弟弟過生日,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吹蠟燭,吃蛋糕,一個人穿著亮閃閃的公主站在樓梯口抱著媽的照片。
下一刻,媽的照片被弟弟摔在了地上。
蘇邀月沖上去給了那熊孩子一掌,被爸還了一掌。
后媽來勸,暗地里卻擰了好幾把。
好疼啊。
不止上疼,腦子里也疼。
好疼啊。
蘇邀月嘟囔著,里被灌下了什麼藥。
吐出來,又被繼續灌。
好壞的人,誰啊,給吃那麼苦的東西。
那只手按著的,不準吐。
蘇邀月吐了又被灌,灌了又吐,也不知道吃進去多,反正最后又睡過去了。
這次沒夢到爸,夢到了一條蛇。
那蛇長了雙綠眼睛,躲在草叢里暗地盯著,然后突然猛地竄過來,對著的臉咬了一口。
蘇邀月被疼醒了。
手捂住臉,到的,腦子里過一個念頭。
沒毀容。
小娘子睜著眼呆在那里,看到一座床帳頂部,是素的靛青。
輕輕抑著呼吸,然后一扭頭,正對上陸枕那張如玉的君子面容。
男人正站在木施邊換服。
看似長玉立,纖薄瘦弱如紙片,實際上線條飽滿,并非那種極其夸張的,而是斂的,沉靜的,伺機而的力量,與那張臉給人的覺完全不一樣。
“醒了?”男人整理著領,居高臨下地看,眼神之中帶著一極易察覺的冷漠之。
寂靜氛圍被說話聲打破,蘇邀月的神智漸漸回籠,盯著陸枕,雙眸眨也不眨。
此刻的小娘子是極乖巧的。
抱著被褥躺在那里,只出半張臉來。
那半張臉上,雙眸出一過分潔凈的澄澈,黑白分明映襯著。
似乎還有點發懵,平日里的矯機靈勁都沒了。
分明是那樣一個自私自利,只知道利用他的子,偏生長了一雙這樣干凈漂亮的眼。
若非陸枕能讀心,還真是要被的外表給騙了。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男人似乎余怒未消,“三皇子殿下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三皇子。
那條綠眼蛇。
在被褥里的小娘子猛地一哆嗦,更是往里面了幾分,像只被嚇怕了的鵪鶉似得,直接抱住了床柱子。
真是可憐又可恨。
“公子,三皇子殿下帶著刀來了。”門外傳來長泉焦急的聲音。
蘇邀月的雙眸瞬時瞪大。
完了,那瘟神是來抓的。
看到小娘子被嚇得渾戰栗,陸枕上前一步,單手抓住那深綠的床幔俯,“你也知道怕?那為什麼要騙他?”
床鋪就那麼大,男人俯下來時真真像是那野籠。
面對陸枕的質問,蘇邀月咬著,眼眶一下就了,然后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我沒有要騙他,我只是太害怕了,他要殺我,他要殺我,陸枕,是他要殺我……”蘇邀月委屈的哭了。
今夜拖著病如此奔波,好不容易躺下睡個安穩覺,夢里都是那可怕的三皇子綠眼蛇。
現在還要被人指責。
他為什麼要說?他憑什麼這樣說?分明是那三皇子嗜殺,十足一個變態殺人狂。
陸枕不是沒見過蘇邀月的哭,可還是第一次見哭得如此真實意,像個小孩似的,而非從前那般矯造作的掉幾滴眼淚,好看雖好看,但委實沒有現在令人心。
陸枕也知道瀟月池的為人,蘇邀月能從那狠之人手下逃出來,那子野蠻生長的機靈勁確實是尋常普通子沒有的。
“如果眼淚有用,你現在就可以出去將那位三皇子殿下淹死。”
男人還在那里說風涼話。
蘇邀月又怕又氣,看著陸枕近在咫尺的臉。
男人長睫如蝶,細長的影落下來,一明一暗,勾勒出更加深邃的面部線條。
蘇邀月屈膝上前,纖細手臂勾住他的脖頸,朝他吻去。
潤的瓣帶著溫熱的眼淚,小娘子細瘦的胳膊掛在他的脖子上,陸枕猛地一下攥了自己搭在床幔上的手。
“你就是這樣求人的?”陸枕軀未,黑沉的眸子落到蘇邀月燒紅的面頰之上。
“我只這樣求你。”小娘子跪在被褥上,黑發蜿蜒,出之態。溫聲語,攝人心魄。
“陸枕,幫幫我……”
男人咬牙,“你從來只有有事求我的時候才這般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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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料峭,寒意凜然。
兩進的簡樸宅院門前,燈火通明。
“殿下怎麼現在過來了?”陸枕里頭只一件單薄的中,外面罩一大氅,白之上,角之似有齒痕,可他恍若未覺,君子風范,施施然行禮。
瀟月池堵在院子門口,臉上泛著冷意。
“找個人。”
“不知道殿下想要找誰?”
“蘇邀月。”
“可是月兒有得罪之?”陸枕展雙臂,風起吹鼓那寬袖,襯出其纖瘦的腰肢。他垂首,給瀟月池行了一個大大的禮,“月兒鄉野出,不懂分寸,請殿下恕罪。”
瀟月池當然不能明說蘇邀月騙他的原委,因為他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那天傷的事。因此,瀟月池用了另外一個十足的理由。
“你昨日還說,不要了。”瀟月池怒氣難消,勢必要找到一個發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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