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枕意將他那位姨娘扶正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樣一位天之驕子,居然頭腦發熱要做出這種事來,眾人紛紛嘆怕不是腦子壞了。
誰家會娶一個瘦馬當正妻呀?就是普通人家都嫌棄名聲差,更何況這位還是公府世子,新科狀元,新任太子詹事。
京師郊外宅子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們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再聯想到今日陸枕親自上門來送庚帖的事,登時就改變了對這位蘇姨娘的態度。
原來不是被厭棄的姨娘,而是馬上就要被扶正的大娘子!
因此,這一日,蘇邀月從外頭回來,明顯察覺到這宅子里的奴仆們都對自己恭謹許多,前段日子被發現說壞話的那幾個也正跪在院子里。
“娘子,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別趕奴婢走。”
“是啊,是啊,都是奴婢的錯,請您高抬貴手吧。”
能被選上來做丫鬟的,大多是家中窮苦。蘇邀月這雖然算不上多富貴,但并不苛待下人,活也輕松。就算是日后被放出來找夫婿,外頭也流傳著“寧要貴人奴,不要小戶”的說法。
意思就是,這些在大戶人家家里干過活的丫鬟們可比那些小門小戶出來的好嫁人多了。
因此,這些丫鬟們若是被送回家去,就只能繼續去過貧苦日子了,還找不到好男人,自然難過,哭得撕心裂肺,泣不聲。
“娘子,要留嗎?”黃梅站在蘇邀月后低聲詢問。
蘇邀月大概也猜到是陸枕的手筆,便直接道:“不留。”
留著膈應?
鬟們哭得愈發凄慘,蘇邀月的心在一道道哭泣聲中莫名好轉
果然..狗男人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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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邀月繼續往里去,然后看到蕭裊裊坐在院子里……吃魚?
前幾日還要死不活的,今日就坐在院子里頭吃上魚了?
蘇邀月坐過去,上下打量蘇裊裊,問,“好吃嗎?”
蕭裊裊好幾日沒有休息,今日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吃著剛剛煮好的魚,聲音溫婉道:“很新鮮,月兒也要嘗嘗嗎?”
蘇邀月搖頭。
蕭裊裊繼續垂首,慢條斯理的吃魚。
蘇邀月單手撐著下頜,“怎麼有人無緣無故送你一條魚?”
蕭裊裊一頓,然后道:“是從前的舊相識,他托人詢問我婚嫁之事,被我拒絕了。”
“自然要拒,就拿一條魚當聘禮?”蘇邀月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男子印象分極差。
蕭裊裊卻笑著搖了搖頭,“這魚只是表明份的件罷了,他準備了很多聘禮,只是我自己不愿意。”
“你不喜歡他?”
“我喜歡他。“
“那為什麼?”
“因為人生總有很多不得已,比如你,你喜歡陸公子嗎?”蕭裊裊轉頭看向蘇邀月。
蘇邀月坦然道:“喜歡。”
“可你卻沒有答應他。”
蘇邀月了眼睫。
兩人陷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后,還是蘇邀月選擇先開了口,“是不是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蕭裊裊吃著魚的作一頓,“是發生了一些事,對了,聽如霜說你那日里去找我,還崴了腳?月兒,謝謝你。”
“謝什麼,這不是朋友應該做的嘛。”
“我是侯府的假千金,你還愿意跟我做朋友嗎?”
“那我還是被永寧公府趕出去的揚州瘦馬呢,你不還是愿意過來跟我一起住,安我?”
兩人相視一笑。
夜漸濃,兩人索就坐在石桌邊用晚膳,并要了一盅酒。
溫熱的酒被黃梅送上來,蕭裊裊不勝酒力,吃了之后話開始變多。
從蘇州講起,說起自己跟那個漁夫的相遇。
“其實我沒見過他的模樣,他也沒有見過我的模樣,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找到這里的……”蕭裊裊嘟囔著,“我們一開始只是用樹葉傳信,后來識了,他知道我住在何,就日日將新鮮的魚放在我宅子后門口。”
那時,蕭裊裊年紀尚,有許多心事無人訴說,就寫在樹葉上,任其順著宅子里那條河通向外面。
后來,河里會游進來奇怪的魚,它們里銜著樹葉,將其送到蕭裊裊邊。
蕭裊裊驚奇之余,看到了樹葉上面的字。
兩人你來我往,靠魚傳信。
“他養的幾條魚頗通人,居然能聽懂簡單的人話……”蕭裊裊絮絮叨叨的,說起那漁夫,漾著緋紅酒意的面頰之上滿是歡喜。
蘇邀月扶趴在石桌上,也想到了自己跟陸枕初遇之時,男人手持書卷,端莊如玉的姿態。
可能從第一眼開始,就對他產生了好吧。
不然怎麼不去纏著其他人,就纏著他呢?
兩個小娘子喝多了酒,互相抱著絮絮叨叨,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兩個人有時候居然還能搭上話。
黃梅和如霜站在不遠瞧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三更天了,黃梅和如霜上前勸兩位娘子去歇息,不想兩人早已醉倒,無奈,只得一人扶著一個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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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蘇邀月宿醉清醒,呢喃著喚黃梅,“水……”
有人端來一碗茶水,并托起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喂給喝。
蘇邀月就著喝了幾口,神逐漸清醒過來,“頭疼。”小娘子呢喃著,語氣憨,然后將自己的腦袋往旁之人的手邊拱,像只撒的貓兒。
那人也是識趣,手按住蘇邀月的太,輕輕替按起來。
蘇邀月地閉上眼,鼻息間突然嗅到一極其明顯的檀香味。
猛地一下睜開眼,正對上陸枕垂眸看過來的視線。
“啊!”披頭散發的蘇邀月一把扯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
“你怎麼會在這里?黃梅呢?黃梅!”
“娘子,怎麼了?”黃梅急匆匆的進來,看到坐在床沿邊的陸枕,屈膝行禮。
“去端早膳來吧。”陸枕鎮定道。
“是。”黃梅按照吩咐去了,蘇邀月揭開被子出半張臉。
“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蘇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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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端了早膳過來,蘇邀月起洗漱完畢,坐到繡墩上用早膳。
陸枕就坐在邊,“聽說錫記的湯包很不錯,還有它們家的米粥和豆漿。”
這確實不是蘇邀月平常吃的早膳,應該是陸枕順路帶過來的。
“聽說今晚有廟會,去看看嗎?”
“你不用去翰林院?”
“我已經是太子詹事,跟著太子做事,不必日日勤勉進宮。”
【所以就來纏著了?】
男人傾過來,替蘇邀月將落在面頰邊的碎發撥到耳后。
陸枕的半張臉上帶著晨曦,說話的時候刻意低了嗓音,“不,是來追求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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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城的廟會,蘇邀月還沒有參加過。
聽說大周多廟會,人稚子、貴人鄉民都喜歡參加。
廟會的場地足足有一條街那麼長,附近的空地上搭了戲臺子,周圍有賣書畫的,手藝品的,還有簡祿馬,煙花魔等等,寺廟里還會舉辦集合男諷經聽法的齋會。
蘇邀月原本想喚蕭裊裊一起出門的,可蕭裊裊比還不勝酒力,到蘇邀月出門之前都沒醒,無奈,蘇邀月只能帶著黃梅跟陸枕一起出去了。
馬車從郊外到廟會的時候,廟會已經開始了。
蘇邀月坐在馬車里,一眼看到人群中有人站在一高高的竹子上,那竹子大概有五六米那麼高,以這竹子為中心,大概就是古代雜耍的地方了。
蘇邀月下了馬車,提奔過去,一路看到什麼猴翻筋斗、踏索上竿、生吞鐵劍,口碎大石什麼的,忍不住發出沒什麼見識的驚呼聲,然后低頭要打賞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帶銀子。
幸好,陸枕跟上來了。
他從長泉手里拿過一個錢袋子,往那銅盤上扔了一兩碎銀。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收錢的人開心的要死。
蘇邀月歪頭瞧他,“公子對別人可真大方呀?”
“一兩銀子都買不起你一只耳墜子。”陸枕淡淡道。
蘇邀月下意識了自己的耳墜子。
好嘛,上的東西都是陸枕出的錢。
這對耳墜子確實很貴,是紅瑪瑙石的。
蘇邀月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耳墜子,又到另外一邊去看人家生吞寶劍。
“我知道這個,這寶劍能對不對?”
“噓,”陸枕出一手指抵住蘇邀月的,“別斷人財路。”
瓣上還殘留著男人的,蘇邀月下意識后仰,偏頭,香腮之上浮出紅暈。
除了雜耍,這里的攤子也擺得多,蘇邀月一路看過去,看到一個擺書畫攤子的。
“娘子?”攤主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像是不太確定。
蘇邀月抬頭看他,發現居然是那個私塾先生。
“是先生呀?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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