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他唐突又自然地說道。
卡珊卓的線輕出一個弧度。仿佛過往重現,又像是有缺憾的劇目橋段重新排演,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迎著晨的倒影,口中念出相同卻又迥異的答句:
“我知道。”
沙灘上的人影相重疊到一。
良久,驟然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到了時間點猛烈上漲的汐漫過淺灘,也蓋過了卡珊卓的腳背。冰涼的海水讓腳趾蜷,差點跳起來。阿波羅對寒冷刺激的反應十分平淡,但他多知道卡珊卓會覺得不舒服甚至生病,于是干脆一把將舉起來。
的驚呼就是對于他突然作的反應。
阿波羅抱著卡珊卓走到不遠的礁石邊,輕輕地將放下,而后手的頭發。
溫暖純凈的輝自他的指尖傾斜而出,流過的頭頂,瞬息間帶走海水在上留下的意與寒氣。只是沖到鞋子里的沙子是沒法這麼去除的,卡珊卓便俯,作勢要解開鞋子系帶,一邊說著無關要的話:“我很喜歡海邊,但討厭沙子——”
語聲戛然而止。
阿波羅在面前矮,一手捉住的踝骨,另一邊手指則靈巧地解開錯纏繞在腳踝上的系帶。
卡珊卓失語,飛快地反復眨眼,確認并非錯覺。
早就深深知曉這個世界強弱尊卑的等級森嚴,神祇在最高俯視眾生,理所當然地被侍奉、被仰,掌控并決定一切。阿波羅當然也不例外,他是這秩序的產與守護者,也是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強大存在。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哪怕是在最親的時候,他也習慣于扮演主導者的角。在德斯的那段日子里,他常常給穿服穿鞋編發,但并不是這樣的。就連使用佩安這個假份時,他做到的也至多是禮貌客氣,不曾對凡人表出毫的卑微。
所以卡珊卓像這樣俯視他是第一次。
勒托之子仿佛沒有察覺眼下這上下倒錯的形有多詭異。他神淡然地半跪在前,替解開鞋帶,而后輕輕拭掉沾在腳掌腳背上的細沙,認真得像在理關乎世界存亡的大事。
明明只是一個小作,也許阿波羅只是無心的。但卡珊卓居然有些暈眩。
阿波羅在這時抬眸看,見到茫然又錯愕的模樣,不揚起眉。他卻沒說什麼,自顧自繼續將另一只鞋也掉,而后將兩只鞋都放到手邊的礁石表面。
閉了閉眼,卡珊卓低而清晰地喚道:“阿波羅。”
他維持著這個高度差仰,等待說下去。
奇異的張如電流,游走過的每個角落。有那麼片刻,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而后,聽見自己問:
“我可以相信你嗎?”
沒頭沒腦的問題。但阿波羅聽懂了。
——我可以相信你不會傷害我,我可以把至今為止有所保留的那部分都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