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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33章 酸湯魚

 “孩。”楚沁篤然。

 上輩子就想要兒,但兒子連生了三個,愣是一個兒也沒有。還一度去廟里求過,可廟里的師父說沒有兒緣。

 三個兒子沒兒,這架勢看著也的確是沒兒緣。楚沁本覺得既然沒緣就別強求了,但如今連有孕的時間都有了變數,就忍不住地又期待起來。

 又反問裴硯:“你呢?”

 裴硯神微凝,目低下去,思索了一會兒,吐了兩個字:“都好。”

 這兩個字很平和,可他的神卻讓覺得有點怪。蹙著眉他,懇切道:“你有話就說,不要瞞我。”

 “嗯?”他淺怔,與,發覺好似誤會了什麼,苦笑,“真的都好。”

 楚沁著他撇,意思是:若真覺得都好,你才不會是這副表

 裴硯兀自搖頭,緩了口氣:“比起去想要兒還是兒子,我更想弄清楚,如何才能當個好父親。”

 楚沁啞然,便知自己是真誤會了,想了想,寬道:“你會是個好父親的。”

 “不必哄我。”裴硯又笑了兩聲,“我都沒見過好父親是什麼樣。等過幾日,我再去你家看看,跟岳父大人討教討教吧。”

 楚沁不住一哂,可他看向,目深沉。滯了滯:“你當真的?”

 “嗯。”

 心弦,往他懷里一撲,手臂抱住他。

 裴硯:“怎麼了?”

 悶在他口上呢喃:“你這樣我心疼。”

 “沒什麼好心疼的。”他反倒無所謂起來,抬手溫的秀發,緩緩道,“我都這麼大了,那些事早就過去了。但我們的孩子……不能讓他跟我一樣。我已經想好了,你有孕的事不能瞞著府里,今晨就讓王宇先去向父親母親回了話,他們果然說要來。等過兩天應付完了他們,便讓人去你家回話,若岳父岳母方便,就直接接過來住,這樣他們可以陪一陪你,也管一管我。”

 “也管一管我”。

 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楚沁攏在裴硯腰上的手不由自主地一

 發覺他是真的很不自信,不自信到了極致,打從心眼里覺得自己在做父親這件事上會跟定國公一樣,也是真的害怕自己的孩子委屈。

 可循理來說,人都是會往好里欺騙自己的,總會自欺欺人地讓自己相信自己能行。

 自我懷疑到這個地步,他之前得委屈?上輩子從來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卻也無從開解。

 兒時的傷,或許就是注定要跟一輩子的。

 于是只得先接他的好意,再勸他別心事太重。可這樣的規勸與那樣的舊傷相比也實在不疼不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了,伏在他懷里,眼眶紅紅的,還得他反過來哄

 晌午時,膳房按楚沁的吩咐做了酸湯魚。

 酸湯魚是云貴的口味,與酸菜魚一字之差,口味其實截然不同。酸菜魚顧名思義,酸味主要是靠酸菜,而酸湯魚所用的紅酸湯,主料是自西域傳過來的番茄,京里也西紅柿,所以這酸湯吃起來便有一種獨到的柿香。

 除此之外再搭上蔥姜蒜與小香芹,又以足量的紅椒提出辣味,一鍋紅艷的湯香味俱佳,除卻煮魚片外,放豆花、菌菇也都好吃。

 楚沁膳時專門吩咐了膳房要“夠辣夠酸”,小章雖然才十五歲,但作為廚子對“孕婦口味古怪”這事心里也有些數,得了這吩咐就一點沒客氣,一鍋酸湯魚做得還沒端進臥房裴硯就聞得皺眉。

 待得魚端上桌,楚沁一口下去就幸福起來,就著米飯吃得大快朵頤。

 裴硯也吃了一口,頓時被酸辣刺激得五扭曲,捂著臉緩了半天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翌日一早,裴硯在用早膳時命王宇找出了一篇文章。楚沁下意識地湊近看了看,看到文末有太傅朱砂批改的字跡,問道:“功課啊?”

 裴硯“嗯”了一聲,隨意地將文章折了兩折,收在袖子里:“我跟父親沒什麼好說的,見面怕是就要問功課,拿給他看看。”

 “哦。”點點頭,一時并未多想,自顧自地繼續用膳。

 差不多十點鐘的時候,定國公裴康誼與胡大娘子不出所料地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來的不止是他們,還有裴硯已婚的三個兄弟以及他們各自的娘子。

 裴硯無意把他們請進楚沁的正院,眾人就去待客的正廳落了座。胡大娘子拉著楚沁的手,一臉的欣,還不忘熱絡地跟楚沁解釋:“聽說你有孕,家里那群弟弟妹妹本也都要來。我怕他們年紀小不懂事吵著你,應是給攔下了。”

 楚沁客客氣氣地頷首說:“多謝母親。我近來的確子懶怠,也怕沒心力招待他們。”

 裴硯則是和兄嫂說上了話。長嫂于氏是生養過的人,準備了一肚子話叮囑楚沁,但楚沁一進門就被胡大娘子拉著客套起來,就只得跟裴硯說。

 裴硯邊聽邊記,記得認真,偶有聽不懂的地方還追問兩句,于氏不由欣,笑道:“三弟也不必太張,我瞧弟妹好,稍加注意也就是了。三弟對弟妹如此上心,就不會有什麼事過不去。”

 裴硯頷首:“多謝嫂嫂。”

 一派融洽里,坐于主位的定國公倒顯得格外沉默。他從落座起就在一口接一口地喝茶,好像是因為兒子兒媳都在各自聊天,他不上話,又好像是因為本不想開口,便索這樣自得其樂。

 裴硯懶得理會,聽完于氏的叮囑,就轉頭看向坐在邊的四弟:“最近功課怎麼樣?”

 “啊……”裴燁吃著點心人都傻了,心說我來探嫂嫂,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問功課?

 十六七的男孩無論功課好壞,沒有不怕問的,一被問就心虛。他于是下意識地將求助的目投向了二哥,下一瞬眼見著二哥避開視線,他才忽地意識到二哥三哥已陣營不同,只得著頭皮回答裴硯:“好的……”

 裴康誼終于皺了眉。

 他的目在沒話找話的裴硯與心虛躲閃的裴燁之間了個來回,淡聲一咳:“老三。”

 裴硯眸中的緒不自地淡了下去,回首看他:“父親。”

 裴康誼四平八穩地坐在那里:“我這趟回來一個多月了,倒也沒見你回家來。”

 裴硯含笑:“四弟大婚那日我回去了,只是父親忙著,沒顧上多說話。平日里東宮事又多,也不得空回去。”

 他這般說著,四下都靜了。坐在胡大娘子跟前的楚沁繃起心弦,目不轉睛地看他。

 這樣深宅大院里的人家,都是善于飾太平的。但或許是因為裴硯對父親的不滿太深,這樣飾太平的話從他里說出來都平白有一種怨懟的意味。

 這份怨氣聽得出,定國公自然更聽得出。楚沁眼看裴康誼眉頭倏皺,沉了沉,又道:“你婚時為父在外病著,不是有意不回來看你。”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冷了。

 有的事不提也就不提了,一旦提起就讓人難以忍

 裴硯角沁出一縷冷笑,楚沁想要勸他,裴康誼卻仿若未覺:“你不回去,給你們大婚備的禮只好今日一并帶來。”說著睇了眼邊的小廝,那小廝就出了正廳,不多時折回來,后跟了四個人,抬了一只沉甸甸的木箱。

 裴硯一語不發,氣氛得小廝們都不敢抬頭。他們低眉順目地將木箱打開,楚沁瞧了眼,滿滿一箱子的珠寶氣,單是一件放在面上的翡翠鐲子看著都價值連城。

 置辦這些東西,不說費沒費心吧,也起碼是真金白銀地花了不錢的。

 但……

 屏息看向裴硯,裴硯滿目嘲弄地著父親:“父親是想賀我,還是想看我恩戴德?”

 “你……”裴康誼頓顯怒,但下一瞬還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是想賀你。”

 “好。”裴硯頷首隨意地道了聲“多謝”,便跟王宇說,“收起來吧。”

 王宇聞言只得招呼了幾個自己手下的小廝進門,幾人也都死死低著頭,將箱子闔上就要抬走。

 裴康誼終是忍無可忍:“你這是什麼態度!”

 裴硯風輕云淡地看著他:“父親說要賀我,謝我道了、禮我收了,不知父親有什麼不滿?父親若想看我恩戴德……”他語中一頓,“那就把東西拿回去。”

 眼見氣氛愈發不善,裴烽趕忙一喝:“三弟!”

 胡大娘子臉也不好看,卻不說裴硯,扭頭勸裴康誼:“公爺,算了。”

 “逆子!”裴康誼拍案而起,看著裴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氣得手都在,“從小你就不恭不敬,我是念你生母早逝才不曾管你……”

 裴硯笑音出:“現在想起來管我了?”他抬頭看著站在那里橫眉立目的父親,自己仍安然坐著,眼中的譏諷愈發不加掩飾,“晚了,東宮的差事是我自己考下來的,宅子是太子殿下開口讓我租的。我現下翅膀了,父親想約束我,下輩子請早吧。”

 這話說得楚沁都聽不下去了,啞了啞,低低喚了聲:“裴硯!”

 胡大娘子也輕斥:“三郎,你父親難得見你,你說兩句!”

 “母親也不必在這里做好人。”裴硯毫不客氣地睇著道,“父親對我怒,應該正合母親的心意。”

 “三弟!”裴煜怒目而視。

 然不待他多言,裴康誼兩步上前,厲然揚手。

 裴硯睇著他輕笑:“我過兩日還要去東宮做事,父親息怒。”

 這話有效地令定國公的手頓了一瞬,但短暫的遲疑之后,他還是一掌摑下。

 “啪”地一聲脆響,四下都為之一震,楚沁駭然起撲過去,驚慌失措地推開裴康誼,怒喝:“你做什麼!”

 裴康誼怒到極,連兒子的面都不顧,自然更顧不上兒媳有孕,指著裴硯怒罵:“不忠不孝的東西!生下你有何用!當年你生母難產,死的怎麼不是你!”

 楚沁切齒,強忍著不與定國公爭執,只在裴硯站起時挽住了他的胳膊。

 這是個極微妙的姿勢,既像是想勸他,又像在給他撐腰。裴硯睨一眼,盛怒之下猶有笑意一晃而過。

 接著他拇指角,睇了眼指心上沾染的跡,眼中的嘲弄不減分毫:“原來父親是這樣想的?那這一點上,我們倒是父子同心。”

 這些年來,他也時常會想,生母難產的時候,死的怎麼不是他?

 語畢他不再看任何人,一壁從楚沁懷中出手,反將攬住,一壁便轉過,頭也不回地走出正廳:“王宇,送客。我不忠不孝,還是與定國公府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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