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了又一個承諾。
沈輕稚忙要再跪,卻被采薇一把握住胳膊,笑著說:“輕稚,以后做了宮妃,膝蓋可不能太。”
沈輕稚心中一跳,便只得立在原地,繼續聽蘇瑤華訓導。
蘇瑤華卻并未多言,沉片刻,道:“我提前同你說這些,不過是因看中你為人,也著實關心皇兒,說到底,其實也并不需要你做什麼事。”
“你只要在你的份上,踏踏實實過好日子,好好伺候皇兒,讓皇兒日子過得舒心愜意,便已經很好。”
沈輕稚眨了眨眼睛,面上這才漫上薄紅:“娘娘……”
年輕姑娘,聽到這些,自要害的。
蘇瑤華輕聲笑笑,道:“去吧去吧,明日你便要搬走,今日同姐妹們說說話,往后可沒得那麼多機會了。”
沈輕稚知道,今日的蘇瑤華不會有更多吩咐了,規規矩矩行禮,然后迅速退了下去。
待走了,蘇瑤華還在擺弄手中的蠟佛珠。
采薇給續上茶,眉目含笑:“這丫頭可真明。”
蘇瑤華卻道:“人啊,都自私,若是什麼都不要,我才要害怕。”
“如今,我給想要的榮華富貴,不需要我多言,就知道要如何做。”
“皇兒的后,需要一個一心為他的真心人,無論這份真心為何,總歸不會害了他。”
“這就足夠了。”
————
沈輕稚又在殊音閣忙了一整日,待到傍晚時分,幾人從膳堂用過晚膳回來,侍書才去取了茶,一起坐下歇息片刻。
同沈輕稚關系好的兩個小宮人,一個是聰慧可的墜兒,另一個則是絨花。
兩個人年紀都還小,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此時得知沈輕稚要離開殊音閣,都很是不舍。
墜兒直接便哭了起來:“姐姐,我舍不得你。”
沈輕稚拍了拍的手背,輕聲細語:“傻孩子,即便我去了春景苑,也到底還在宮中,以后總能得見。”
墜兒挽住的胳膊,把頭埋在肩膀,輕聲泣。
沈輕稚抬頭看向侍書,微微嘆了口氣:“姐姐,之前四載,全賴姐姐照,輕稚銘記于心,莫不敢忘。”
侍書倒是未多言,只是端起茶杯,沖遙遙一舉:“祝你前程似錦。”
沈輕稚沖著展一笑。
大約只說了一會兒話,侍書們便要繼續忙碌,沈輕稚從殊音閣出來,同后門的小黃門寒暄幾句,便從坤和宮行出來,快步來到儲秀宮。
往常這時候,付思悅都在自己的角房歇息,沈輕稚剛一到儲秀宮側門,那小黃門便立即迎上來,滿臉堆笑地道:“沈姐姐,付姐姐這會兒在,您趕里面請。”
沈輕稚沖他點頭道謝,進了儲秀宮卻并未先去尋付思悅,而是轉向東廂房,去同紅芹道別。
紅芹算是的引路人,有最初的栽培,才有沈輕稚如今的面,沈輕稚自是要謝。
此番深談暫且不提,待從紅芹那出來,沈輕稚便才去尋付思悅。
付思悅這會兒正窩在床榻上,手中捧著一本很薄的冊子,正在上面用手指寫寫畫畫。
見沈輕稚過來,臉上一片驚喜,忙道:“快進來坐,我還想說明日再去送你,你卻得了空來。”
坤和宮同儲秀宮自是不同,以沈輕稚如今份,可以進出儲秀宮,但付思悅若無差事,是進不得坤和宮的。
這會兒見來,付思悅自是萬分喜悅,也來不及穿好鞋,從床上下來便拉住的手,上下瞧:“瞧你這般模樣,我就放心了。”
坤和宮的事雖說不風,但沈輕稚這般被選為侍寢宮,算是天大的喜事,因此,付思悅多耳聞幾句。
當然,有人也會在面前怪氣,說以后跟著貴人娘娘可吃香喝辣,這些付思悅自不會拿到沈輕稚面前來談。
只關心沈輕稚是否愿意做侍寢宮。
現在不用沈輕稚多言,只看面上的笑意,付思悅立即便安了心神。
是了,沈輕稚從來便知自己要什麼,的腳步一直都是那麼堅定,不僅踏踏實實走好自己的路,也領著往明大道上行。
這幾年,付思悅費盡心思,只為同紅芹學識字,如今已經能略認識許多字了。
沈輕稚握住的手,也只在面前,出一個真心暢快的笑容。
“是啊,放心吧,我覺得很好。”
付思悅跟一起笑:“我也覺得很好。”
兩個人高興了一會兒,沈輕稚才道:“皇后娘娘同我講,道蘇家以后都不會再有宮妃,我看的意思,往后若蘇家真有什麼事,是要安排給我的。”
付思悅笑容略有些淡去,但反復思忖片刻,卻又覺得這是好事一樁:“這倒是好事,一個是皇后娘娘人品貴重,并非表里不一之人,定不會讓你做壞事,再一個,娘娘想要用你,就要抬舉你。”
作為侍寢宮,能抬舉的地方太多了。
付思悅這幾年一直被沈輕稚晦教著,倒是也練就出一副玲瓏心腸,只沒沈輕稚反應那麼快,萬事都要多思多想,卻也并不算壞事。
沈輕稚頷首道:“是呢,娘娘也應允我了。”
兩個人細碎說了會兒話,付思悅便道:“其實之前你被選為候選時,我就打聽過,大約知道了些春景苑的事。”
春景苑是純卉嬤嬤掌管,一貫嚴厲,如此這般也付思悅打聽出些許,足見付思悅的厲害。
付思悅湊上前來,在耳邊小聲道:“除了之前從儲秀宮去的那幾個跟咱們同年的宮人,還有幾個陸續選進去的,年紀自比咱們大上兩三歲,但容貌確實不俗。”
沈輕稚認真聽付思悅說。
付思悅繼續道:“當年皇后娘娘要給太子殿下選人,其實是想先選出來讓純卉嬤嬤教導,教導這三四年景,都養了得意人。”
“你記不記得李巧兒?就是當年那個不太說話的漂亮宮人,如今可是春景苑頭一人,聽聞最得太子殿下喜。”
沈輕稚點頭:“我記得,確實長得很。”
付思悅又道:“純卉嬤嬤這幾年給太子殿下安排了三人,除了李巧兒,還有兩個尚宮局調過去宮人,一個紀黎黎,聽聞很是小可人,還有一個王夏音的,聽聞聲如黃鸝,婉轉聽。”
沈輕稚整日在坤和宮,自忖消息通達,卻也不知太子殿下邊的侍寢宮人都是什麼模樣,但付思悅就是有辦法把這些都打聽清楚。
沈輕稚微微一嘆:“思悅,還是你厲害,這些我即便打聽過,也沒打聽出來多。”
付思悅淺淺一笑,出一顆小虎牙:“我儲秀宮包打聽可不是浪得虛名。”
如此鬧了兩句,付思悅才正道:“我知你總會有辦法應付各種事,也總能給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但春景苑不同,人人所求都是以后的飛黃騰達,貴人同又是兩樣人生。”
“純卉姑姑此人格古板,人也有些傲慢,但對自己欣賞之人卻會努力抬舉,李巧兒就是被看中,才最終穎而出,了春景苑的第一人。”
“輕稚,若是想在春景苑好過,怕要先過純卉姑姑這一關。”
沈輕稚認真聽著付思悅的話,把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里,然后才到:“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邊還有人,純卉再古板,也不會不給皇后娘娘臉面。”
付思悅道:“這就好,皇后娘娘這樣的,才算是個好上峰。”
最起碼,替做事的時候心里不會打邊鼓。
沈輕稚同付思悅又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眼看外面天將晚,即將宮,沈輕稚才起,道:“思悅,明兒我便要走了,往后恐怕很難多見,你若是有事尋我,可傳信給坤和宮的侍書姐姐,能知會我。”
付思悅點頭,忙跟了上來:“輕稚,保重。”
沒說什麼飛黃騰達,不說前途似錦,只保重二字,才是真心實意替著想。
沈輕稚握住的手,鄭重道:“思悅,他日若我能重回后宮,我再來接你。”
付思悅眨眨眼睛,努力把離別的淚意都吞回去,給展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我等著給你做管事姑姑。”
沈輕稚回了坤和宮,倒是心無雜念,很快便睡了下去。
次日清晨,在朦朧的晨中清醒過來時,就聽到外面似有靜。
沈輕稚迷迷糊糊起,問:“外面可有人?”
一道悉的低沉嗓音響起:“姑娘,是我。”
清早而來的,居然是被分給的戚小秋。
沈輕稚忙起開門,晨之中,戚小秋那張清秀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依舊沒什麼笑臉,整個人冷冷清清,聲音卻是溫和的:“姑娘早,今日要去春景苑,我怕姑娘邊無人,便趕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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