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如果兩國之間兵戎相見，苦的是誰呢？”

　李巧兒抖起來。

　從小到大，從來沒人跟說這些，所知就是要忠于厲氏，忠于夏國，一門心思都是為了大夏，來了大楚之后，整日都在籌謀，卻不知要如何籌謀，籌謀什麼。

　有時候也會迷茫，不知前路如何。

　所以當察覺到沈輕稚就是的同黨時，才會那麼輕易就相信了。

　因為想有人領著，帶著往前走。

　自己找不到路了。

　沈輕稚站在牢籠前，問：“你問一問你自己的心，你問一問你的眼睛，你在大楚看到的，真的跟夏國一樣嗎？這一路上，你看到過百姓的日子了嗎，他們足食，幸福安康，快樂祥和。”

　“夏國的百姓呢？他們能不能吃飽飯，有穿，不被天潢貴胄們欺凌？”

　“你捫心自問，你真的要置夏國百姓于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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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輕稚一字字一聲聲，把被嚴刑拷打都沒哭一聲的李巧兒說崩潰了。

　掙扎著捂住了臉，哀聲痛哭起來。

　沈輕稚看出心的掙扎于彷徨，看出的不知所措，也看出的痛苦和難過。

　嘆了口氣，終還是說：“夏國的百姓即便不知你是誰，但他們都會謝救他們出水火的英雄。”

　李巧兒嗚咽不止。

　沈輕稚的話都說完了，方才回頭看向蕭煜，蕭煜笑著牽起的手，牽著一步步往外走。

　在他們后，李巧兒幽幽開口：“另一個姑姑是尚宮局管倉庫的，名清舟。”

　沈輕稚腳步不停，卻同說：“你是個英雄了。”

　伴隨他們腳步的，是李巧兒的痛哭聲，待蕭煜和沈輕稚重回蒼天之下，沈輕稚才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剛才你那麼義正言辭，朕以為你心里并不難過。”

　沈輕稚微微一頓，仰起頭，對蕭煜道：“陛下，對于大楚來說，確實是壞人，但對于夏國，卻并非壞人，是個英雄。”

　“只是默默無聞多年，無人知道是誰，最后也只能在暗的地牢里沉默死去。”

　“我并非覺得憾或者難過，我只是覺得很不值得。”

　蕭煜卻了的手，牽著慢慢往前走。

　繞過那一片假山竹林，再往前去，就是潺潺溪水，溪水兩側的宮燈已經點亮，映襯的天地間皆是螢火。

　煌煌燈火，照耀人心。

　沈輕稚被這燈火而來心靈，緩緩松開皺著的眉目，終于道：“時也命也，每個人的命途不同，結局也終不同。”

　蕭煜陪伴在邊，待兩人上了拱橋，蕭煜才停下腳步。

　“輕稚，”他深深看向，緩緩開口，“若非朕知你出，在你剛進宮時就見過你，朕幾乎以為你也被人掉了包，換了一個滿腹經綸的世家千金。”

　蕭煜似乎只是在夸，眼眸里一點質疑都無。

　沈輕稚的心卻狠狠跳起來，抿了抿，借著燈火仔細去看蕭煜的臉。

　令心安的是，蕭煜神平靜，眼眸里甚至還帶著笑意。

　他應該是沒有懷疑的。

　很莫名的，沈輕稚卻突然放松下來，看著蕭煜笑：“陛下，我若是世家出的千金小姐，又當如何？”

　蕭煜低下頭，突然湊近了臉，整個人都籠罩在上，幾乎是咄咄人。

　“若是世家千金，那朕……”蕭煜聲音里似乎都含了，“那朕本不用被朝臣迫，被他們籌謀后宮事，朕只要迎娶你為皇后，那便高枕無憂。”

　蕭煜如此說著，低下頭來，在上輕輕印了一個吻。

　“沈小姐，不知你可愿意？”

　沈輕稚只聽到自己的心如擂鼓，能覺到臉上溫熱，心想的臉一定很紅。

　蕭煜在耳邊低聲笑笑，復而又去尋的臉頰，在的梨渦上再度印下一個溫的淺吻。

　“沈小姐，在下真心求取，你可愿意？”

　沈輕稚終于紅了臉，手拍了一下蕭煜，卻被他沉寂抱在了懷中。

　沈輕稚就那麼安靜靠在了蕭煜懷里，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能聽到他在耳邊的話。

　“若能求娶小姐為妻，是在下的幸運，在下定待小姐如珍似寶，聽之信之。”

　沈輕稚聽著他的話，也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終于還是閉上了眼睛，安靜靠進了他懷中。

　沒有掙扎。

　蕭煜低聲笑了笑，他抱著，一點都不舍得松開。

　兩個人安靜在橋上站了一會兒，蕭煜才重新牽起沈輕稚的手，牽著直接回了暢春芳景。

　今夜的暢春芳景猶如它的名字，當真是春意盎然，暢快無比，在芬芳四溢的秋日夜晚，當得一片暖意融融的好景致。

　次日清晨，沈輕稚是在一片鳥語花香里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就嗅到了枕邊的清甜的茉莉香氣。

　沈輕稚睜開眼睛，手掀開帳幔，就看到架子床邊的方幾上放了一瓶茉莉。

　戚小秋聽到靜進了屋中，見沈輕稚正手茉莉的花瓣，竟是笑了起來。

　“娘娘，這是陛下早晨煉時特地給娘娘采回來的，”戚小秋過來掛好帳幔，又過來伺候沈輕稚穿鞋，“陛下說娘娘喜歡茉莉，這一株便送給你。”

　沈輕稚也笑了起來，穿好鞋，便等銀鈴等伺候更洗漱。

　原本想穿家常的，但銀鈴也不知從哪里找出了今歲新供的秋裝襖，銀紅的妝花緞熱鬧富貴，領口一小圈滿繡領巧別致，再配上紫紅的滿繡馬面，沈輕稚這一穿著，當真是艷冠群芳，綺麗多。

　本就艷麗明，配上這樣鮮艷的裳，越發顯得容姝麗。

　沈輕稚站在妝鏡前，左瞧瞧右看看，很滿意自己這一打扮，同宮人們笑道：“本宮可真是。”

　銀鈴幫選了一支團花簪，仔細墜在了飛天髻上，然后又給上了額妝，才笑道：“娘娘自是極的，配上這特地為娘娘準備的襖頭面，更是得讓人挪不開眼。”

　沈輕稚笑著了的臉：“貧。”

　一屋子宮人都跟著笑了。

　沈輕稚逗完了宮人，便去膳廳用早飯，年九福和小多子都不在，倒是柳素守在膳廳，見過來忙行禮。

　“娘娘，茶膳房準備了紅糖有病、糖水蒸蛋、湯燕、春面、蟹小籠包等，娘娘請用膳。”

　沈輕稚看了看他，見他面不錯，人也神許多，上的舊疾應當已經好全，不由有些欣：“你跟著年大伴好好干，你別看他年輕，同你不想仿佛，但人家是老資歷，心里清楚得很。”

　柳素便忙行禮，道：“謝娘娘點撥。”

　沈輕稚擺擺手，開始安靜用早飯。

　不知是因心好，還是做日里忙了一天，沒怎麼好好用飯，今日沈輕稚的胃口極好。

　吃了一碗燕，又用了零零碎碎的菜品和點心，這才覺得吃飽了。

　待得用完了早飯，沈輕稚便要回芙蓉園。

　剛要走，柳素便上了前來，結結道：“娘娘，且再，再等等。”

　沈輕稚微一挑眉：“怎麼？”

　柳素為難了，他猶豫再三，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求助地看向戚小秋。

　戚小秋臉上依舊掛著奇怪的笑，平日里不常笑的，一直素凈著個臉，故而這一笑，反而顯得有些怪。

　沈輕稚樂見邊的人多笑，便也沒問。

　但這會兒見幾人“眉來眼去”，言又止的樣子，又想起們從早上開始便喜氣洋洋，沈輕稚這才有些恍然大悟：“怎麼？可是有什麼好事不？”

　戚小秋依舊掛著奇怪的笑，上了前來，扶著沈輕稚回到暢春芳景的明間，讓在主位上坐下。

　“娘娘，確實是有好事的，只是好事要等一等再來。”

　沈輕稚挑了挑眉，有些喜氣：“究竟是多的好事，讓咱們秋姑姑都喜上眉梢了？”

　“娘娘，既然是好事，那便是驚喜了，娘娘且略等一等。”

　戚小秋不肯說，其他的所有宮人也都不肯講，沈輕稚倒是沉得住氣，想著左不過多等一會兒，便道：“好好好，我不問了，我等就是了。”

　玩笑一句：“難不陛下賞了我黃金萬兩不？”

　宮人們一起笑起來，卻誰都沒應話。

　沈輕稚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便取了話本，去了外面的花園里讀起書來。

　話本寫得很有趣，大抵都是才子佳人的好故事，沈輕稚看了一折，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放下書本，抬頭看去，一打眼就看到了江世愚。

　江世愚后跟著十來個人，除了他這個禮部侍郎，還有兩名禮部員外郎，除此之外，沈輕稚還看到了宗人府的宗親。

　陪在江世愚邊的，自然是年九福了。

　沈輕稚不由站起來，笑著看向年九福：“年大伴，這是？”

　年九福忙打了個千，慌張說：“娘娘，可不敢當啊。”

　年九福上了前來，一把扶住了沈輕稚的手，扶著往正殿前行去。

　“娘娘，陛下昨日下旨，冊封娘娘為正一品貴妃，今日禮部和宗人府的員俱已準備好寶冊金印，立即便來同娘娘宣召。”

　沈輕稚心里一跳，就連早就有了準備，卻也沒想到蕭煜這麼大手筆，直接跳過了妃位，封為貴妃。

　大楚宮規，九嬪之上一位一人，貴妃是僅次于皇后的最高位份。

　再往上一步，就是皇后了。

　沈輕稚原想著這一趟東安圍場之行，伴君有功，蕭煜很可能回宮后封為四妃之一，卻沒想到，這不年不節，不功不孕的，蕭煜便突然下旨冊封。

　沈輕稚難得有些不知如何行事，問年九福：“大伴，這不合規矩吧？”

　年九福就笑了。

　他扶著沈輕稚在主位上站定，然后回頭看向后的朝臣們。

　他的聲音又清又亮，讓在場每個人都能聽清。

　“娘娘，您忠心孝順，一直都為陛下為太后娘娘勞，您的這份功勞，宮里無人能及，”年九福頓了頓，道，“再說，宮里的位份本就沒有規矩，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只重娘娘，那娘娘這個貴妃自然就當得。”

　“娘娘，您接旨便是了。”

　沈輕稚長舒口氣，笑著直腰背，端莊恭謹看向堂下朝臣。

　江世愚率領禮部及宗人府各員，先向沈輕稚行禮，方才展開圣旨，朗聲道：“奉皇帝令，寧嬪沈氏，雍和純孝，風姿雅悅，中正凜然，深朕心，得太后喜贊，今以冊封為正一品貴妃，助太后統領后宮事。”

　沈輕稚遙遙向見春軒一拜：“謝陛下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