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確實舍得,早在蕭煜被封為太子之后,蔣氏便開始籌謀這一場宮變,這一年多來,他們花了重金,買通了不衛,為的就是今日這一舉。
韓激地道:“陛下,蔣氏才是世家大族,他們不僅對咱們這些武將客氣有禮,還重金酬謝,你不知道吧,金吾衛有千人都被他們收買,這次一起來刺殺陛下的,就是您不曾提拔過的金吾衛英。”
“等到郡王登基為帝,咱們這些兄弟都能飛黃騰達,為將軍副將。”
韓越說越興,他邊的士兵們也跟著激起來。
聽到這里,蕭煜似乎放棄了,他了沈輕稚的手,看都不看邊手握利的趙石頭和劉大勇,只拉著沈輕稚在大石上重新坐下。
沈輕稚低著頭,弱靠在蕭煜上,顯得弱不風。
韓嫌惡地看了一眼沈輕稚,對蕭煜道:“陛下當真愚鈍,賞識李敢那種窩囊廢,喜歡這種貧賤的孤,卻不喜蔣家的貴。”
韓嘖嘖稱奇:“陛下啊陛下,你有今天,全是因自己識人不清。”
沈輕稚用帕子捂住了臉,似乎已經嚇哭了。
蕭煜自己把摟在懷里,依舊努力維持表面的尊榮,他問韓:“韓將軍,既然你答應給朕和貴妃一個好結果,那朕便也推心置腹,想給你一個好未來。”
“你可知蔣氏在朝中買通了誰?誰又堅決不肯低頭?”
蕭煜誠懇地問。
————
韓對于蕭煜的問題,頗有些顯擺的意味,他道:“陛下難道不知?”
蕭煜平靜看著他,道:“朕若早知,就不會有今日這般危難,必早做準備,不讓此事發生。”
韓卻道:“陛下所言差矣,陛下剛繼位不久,還是新君,即便知道這些又能如何?早年平帝、昭帝,不也忍辱負重多年,方待年長之后才除掉佞臣。”
他這麼說,蕭煜竟然點頭稱贊:“韓將軍所言甚是,早先若知韓將軍有此過人之,朕必同父皇舉薦韓將軍,到底緣分不夠。”
韓得意笑了笑。
此時大事已,只要守在最外圍的前鋒稟報已無路人,便可除掉皇帝,故而韓存著顯擺心思,得意洋洋同蕭煜一一說來。
蕭煜會這麼問韓,是因蔣氏要依靠韓完最后一關,必須在東安圍場行刺功,并且行刺之后要先控制住行宮眾人,然后再讓朝中被買通的文臣一起上書,舉薦蕭燁繼位登基。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蕭煜膝下無子,最能繼承皇位的就是蕭燁。無論蕭煜是怎麼死的,最后的勝利都屬于這一場政斗的贏家。
蔣氏并非真的盲目而為,他們買通韓就花了一載,這一載里他們不僅要策反韓,還要在買通蕭煜邊的衛,無奈錦衛和東西兩大營固若金湯,唯有韓率領的金吾衛有可乘之機。
這一年來,蔣氏花了重金,一點一點滲金吾衛,最終等來了皇帝陛下的圍場之行。
就連當時德太妃想要趁著蕭煜離宮除掉沈輕稚,都也在這此計劃之中,沈輕稚若是死了,那蘇氏在后宮便沒了人,一旦謀逆功,蕭燁當上皇帝,后宮中必行要生。
這個時候,沒有蘇氏的人就簡單多了。
雖然這個計劃失敗了,但最終卻促使蔣氏不再等待,一聽到蕭煜說要駕秋狩東安圍場,立即便作起來。
蕭煜給了前朝后宮一個月時間門準備,那麼蔣氏也有一月時間門部署。
直到眾人來到東安圍場,韓準備好的刺客立即遷圍場,意圖刺殺皇帝。
這一次,他們的計劃功了。
所有的事都出乎意料的順利,待到此刻,勝利就在眼前,無論是韓還是蔣家,都覺得是皇帝太過年輕,選出來的將領太過無能,如同李敢這般,奉天大營行事松散,兵不軍,竟然在巡邏時留有,放進了兩個刺客。
這兩個刺客不僅讓李敢被免職降罪,還讓韓功躋皇帝的心腹重臣,不僅多次陪同蕭煜秋狩,甚至之前的繁花鎮一行他也陪同。
但那一次蔣氏沒有手,韓也依舊當他的老實老臣。
繁花鎮人多口雜,百姓眾多,一個不好就會落下無數罵名,落得個謀反登基的名聲,再一個,蔣氏也是為了謹慎,要看一看皇帝微服出巡是什麼陣仗。
那一次把所有的皇帝儀仗都清,今日上香再手,就簡單的多,也更穩妥。
故而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韓反而不著急手了。
他們已經勝券在握。
蕭煜就安而坐,面無表聽他點那幾個員的名字,甚至韓每點一人,都會跟蕭煜說他們為何被策反,又在此中擔任什麼角。
甚至還跟蕭煜說,當時蔣氏聯合氏族們要求恢復蔭封氏族子弟,是為了迷蕭煜的眼睛,也迷天下百姓,他們為的不過是那些蔭封的職,為的是家族綿延,并非想要謀朝篡位。
樁樁件件,韓都說得很清楚。
蕭煜一邊聽,甚至還一邊點頭。
沈輕稚:“……”
沈輕稚用帕子捂住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聲來,故而把臉捂得很,不出一點表。
蕭煜卻能一直保持平靜的面容,他一言不發聽完韓的話,終于開口:“韓將軍,看來蔣氏很信任你,就連朝堂上的心腹也都告知于你。”
“這是自然,”韓得意一笑,“蔣氏一開始自是不肯說的,但朝中那麼多武將,他們只能依靠我,若是不說,老子便不干了。”
聽到這一句蕭煜終于放下心來。
他繼續問:“蔣氏如此,可問過二弟的意思?二弟這麼忠心耿耿的人,如何會同意他們做這大逆不道之事?”
韓這一次倒是沒來得及回答,他仔細想了想,道:“陛下,臣是個人,平日里即便宮,也不得常見郡王殿下,他是什麼意思,臣還真不知道,但蔣氏的族長,也就是郡王殿下外祖卻說郡王殿下孝順得,他會孝順母族的,只要咱們為殿下的大業拼過命,殿下就不會薄待咱們。”
韓這話簡直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又忍不住道:“再說,即便殿下不愿意,這不還有太妃娘娘呢,太妃娘娘可是眼明心亮,許多事都是娘娘從中牽線,才讓蔣氏同那些朝臣搭上線,到時候娘娘一勸,殿下自然會高高興興當皇帝。”
他倒是能自圓其說。
聽到這里,也差不多了,蕭煜便了沈輕稚的手,牽著緩緩起,滿臉肅殺地看向韓。
“韓,你謀逆犯上,協助蔣氏刺王殺駕,意圖謀朝篡位,當得大不敬之罪,你可認罪?”
韓一愣,他沒想到剛才蕭煜還一口一個韓將軍,心平氣和同他閑聊,轉眼便滿臉冰冷,說他是罪人。
但韓的怔忪只有一瞬,等他的目挪到蕭燁邊的趙石頭等人上時,韓突然怦怦直跳的心再度平靜下來。
他咧,挑眉冷笑:“陛下,您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否還不明白,自己如今是什麼境?”
蕭煜嘆了口氣,他問韓:“韓,你如今又是什麼境?”
韓道:“陛下,您邊所有人,都是臣的人,您還是客氣一些,這樣死的時候也痛快點。”
蕭煜卻冷斥:“韓,你如此數典忘祖,背信棄義,泯滅了嶺南韓氏為先祖高皇帝馬前效力,染沙場的英勇,抹殺了歷代韓氏族人的忠君國,也讓韓氏再無未來,你該當何罪?”
他說的字字句句,皆不是為蕭氏,只說韓為一己私,置韓氏百年忠心于不義,就實在令人齒寒。
韓聽到這話,心中恨意叢生:“老子這麼文武雙絕的人,先帝瞎了眼,你也不辨是非,老子這一輩子就只能當個四品指揮使,老子才不認命。”
“要不是蔣氏,也沒老子今日這般揚眉吐氣,老子哪里數典忘祖?陛下可能不知,即便今日陛下突然暴斃,也跟蔣氏,跟臣沒有半分關系。”
“陛下是暈倒不好,遭遇流匪,死于非命罷了。”
韓說著,滿臉都是惡意:“哦對了,陛下還不是一人死去,陛下邊這如花似玉的貴妃娘娘,也得陪著陛下一起死,可真是伉儷深,讓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門出長刀,然后對蕭煜邊的趙石頭等人道:“趙將軍、劉將軍,手吧。”
韓這麼痛快說完,便站在那揮舞著長刀,志得意滿看著前面的眾人,他等蕭煜驚慌失措,等那漂亮的貴妃娘娘花容失,也等總是拿鼻孔看人的死太監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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