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非抱著狗,跟在后面。
于真意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是陳覺非最先憋不住了,他大步走向前,擋住于真意的路。
于真意:“你干嘛?”
陳覺非抬了抬小金:“送你。”
于真意:“送我?為什麼送我?”
陳覺非:“你朋友說你想養一只狗。”
于真意挑眉,想起那天和張恩儀的對話。不過,這兩人都曲解了的意思。
于真意覺得有些好笑,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男生有些可,可是沉默的這一會兒功夫更像是給陳覺非的凌遲。
陳覺非盯著的眼睛,終于忍不住開口,連一點要藏自己心思的想法都沒有:“那個男生,他沒我好。”
于真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陳覺非重復:“那個男生沒我好,哪里都沒我好,你要不要選一個比他更優秀的人呢?”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比如我......”
于真意:“你是不是有病?”
陳覺非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這不是我說的。”
他晃了晃懷里的狗,“這是它說的,它也覺得我比你那個朋友好。”
怎麼會有這樣稚的人?
于真意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行為,又看看他懷里的小金,終于是沒忍住,手去它的耳朵:“咦,是你說的啊?”
陳覺非的嫉妒對象在這一刻突然換了。
對懷里這只小金說話的時候聲線又和又溫,瀲滟如水的瞳眸里還帶著俏皮的笑。更重要的是,居然還會它的耳朵,像逗它開心一樣。
陳覺非改口:“不是它說的,是我說的。”
他不能把罪責栽贓給這只小金。一切都是他說的,心思狹隘的是他,善妒的也是他。
所以,快來他的耳朵,也這麼溫地對他說話吧。
可以嗎,于真意?
于真意看他,笑容收斂:“哦?是嗎?那你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呢?”
心沉了一瞬。
陳覺非想,對自己可真嚴苛。
陳覺非把小金放進太空艙,背上之后走回于真意邊:“我想給你道歉。”
“道什麼歉?”
“我知道我那天做的很過分,我不該讓你下不來臺,都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走著走著,他覺得看不清的神會使自己心里沒有底,所以又走到了的面前,“我真的錯了,真真。”
于真意對陳覺非自己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抵抗力。
“你可以原諒我嗎?”
他張得如同即將奔赴一場最后的晚餐。
“你真奇怪,我說我想親你的時候,你拒絕了我,現在你又上趕著過來?你在要玩我嗎?”
說完,直直越過他,可是心卻不似面沉靜,那顆心馬上就要倒戈在他溫的話語中了。
夜晚和沉默齊齊了沖的催化劑。
陳覺非突然走上前,抓住的手臂:“我真的喜歡你,我沒有要玩你。”
的兩手手腕都被他一手就輕而易舉地拿著,反抓到了背后,他低頭看。
整個人幾乎都被裹藏在了他的懷中,這樣的姿勢之下,手中的主權微乎其微。束起的長發沒辦法為遮掩紅臉的面紗,被他抓住的雙手也沒辦法再捂住臉頰,被迫地將寫滿了所有想法的五一覽無地暴在他眼前。
“我很早就喜歡你了,從那節育課你住我的名字之前。你替你們班數學課代表作業那天,是我故意把自己的作業疊到你們班作業上的,你來給我還作業的時候我太張了,張到不敢看你,我當時沒有在發呆,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完作業之后我們就會像以前一樣沒有集了,我不想我們的關系到這就停步。我沒有多喝牛,只是我想給你送巧克力,但是我沒有辦法明正大地送出去。”
他的聲線變得抖,于真意到他著自己的手腕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他并沒有用多大的力,其實于真意一下子就可以掙開,但沒有。
因為一旦掙開,就應該捂住耳朵然后無理取鬧又執拗地著“我不聽我不聽”,仿佛這樣才是最適合自己人設的選擇。
所以不能這樣,私心指使,一定要聽完陳覺非這近乎豁出一切的坦白。
“那天育課,你問我想不想和你接吻,我想的。”
他言辭激烈地強調,“我很想很想,我很想親你。可是我怕你只有一點點喜歡我,沖之下做出的行為說出的話在以后回想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后悔呢?我不會后悔的,你和我說一句話,哪怕就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我都可以開心很久很久。可是我怕你后悔,我也不想讓你后悔,當然我知道,究其最本的原因,只是因為我膽小。那這次我不想膽小了,那天的事都是我的錯,你可以原諒我嗎,你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全是他在說話,于真意聽到后面已經全然呆住。
有些茫然,腦子里也了一團漿糊,把神經堵塞。思考了一件萬分困難的事。
他說,他早就喜歡了。
原來,在自己注意到他之前的那段漫長時里,他早已經記住了自己。
怎麼會演變這樣奇怪的狀況?
背在后頭的手抓不到任何東西,可是抓不到東西就無法思考了。而陳覺非顯然不想給思考的時機,還未等想出回應的話,他又問道:“我可以親你嗎?現在?”
原來低低地說話時也會破音。
他的眼睛有些紅,也可能是天太昏暗給的錯覺。
也可能不是。
他總不該是哭了吧,說這些近似表白的話總不至于讓一個一米八八的大男生流淚。
可是于真意一點兒也沒覺得丟人,相反,這樣極端反差之下的陳覺非實在讓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試問,當人在瓢潑雨夜里撿到一只無家可歸,渾被雨水澆灌的狼狽的小狗,而小狗又用他通亮的眼眸委屈地著自己時,誰能不產生那點憐緒呢?
本就一團的大腦終于在他搖尾乞憐的祈求之下滿盤報廢。于真意有些暈眩,可能這就是喜悅到了極點致使心臟超負荷運作的糟糕后果。
于真意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眼睛。
無需任何言語,這就是答案。
這是開始的指令。
所以他遵從的命令,反正垂死掙扎的理智都已經倒戈向**的深淵,上的每一個和細胞都在囂著快吻上去,快占有。他的里,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他自己的了,從頭到腳,由至心,都已經迫切地想為于真意的附屬。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他不會接吻,也沒有學得什麼所謂的接吻技巧,只是生地用瓣著的瓣。的齒關漸漸放松,所以他鉆了那個空子,正大明地溜了進去,用舌頭口腔里的溫。
他不會接吻,可這樣居高臨下的控制還是讓于真意到了強.制.侵.犯的意味。
奇怪的反應讓于真意下意識踮起腳尖,仰著脖子,即使他已經彎到無需踮腳的地步,還是不控制地這麼做,原本抓著自己擺的手因為那吻讓自己的漸漸發而逐漸轉移到了他的領。
校服領口被抓的皺的。
換氣時須臾的息讓這吻更添上了許許多多的.,他們明明是藏匿在林蔭小道上的心虛者,卻如同沉溺在海洋中,只能依靠著對方獲得求生的唯一機會。
“我......我有點......”于真意磕磕絆絆地說。
他幾乎要攝取自己所有的氧氣,腦神經已經被浸泡在了高濃度的酒里,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他說:“坐我上。”
這是一個近乎詭異又自然的姿勢。
的后是那棵蒼天大樹,于真意幾乎能隔著自己的校服布料到樹皮糙的磨礪質,雙腳騰空到讓沒有安全。
............
許久,他終于放開了,說是放開好像并不恰當。
這場曠日持久的缺氧戰,耗得兩人皆是疲力竭,他的頭抵在頸窩,口中熱氣氤氳得那一塊的變紅又發。
近在咫尺的距離更是讓這聲音無限制地放大,而后無所遁形地暴在這個初秋的夜里。
于真意看著遠躲藏在厚厚云朵里的星星,一直以為今晚是沒有星星的,過了這麼久,它終于從云層里悄悄鉆了出來。
“陳覺非。”他的名字。
陳覺非覺得自己像是玷污了神的丑陋怪,潔白的月因為他一時的毒.癮.發作而沾上了一點瑕疵。
將摟在懷中的時候,整個人發發,可是他一點也不想放開,他甚至想摟得更一些。原來比安定還要能讓自己的神陷麻木。
可是他終究,還是對暴了些許。
所以,他要和道個歉。
只是沒想到,那句對不起會永遠地埋藏在他的舌之間。
因為,下一秒,他聽見他的月亮對他說:“繼續,再親一次。”
原來這不是他一廂愿的結果,顯然比自己更迫切。這樣的知讓他的徹底沸騰,眼底的興如休眠了數年的火山,終于在地球板塊的俯沖下,熔點被洗牌,一瞬間迸發。
所以,他又一次吻了上去。
死在這一場生又沖的吻里,是他心甘愿的。
·
于真意沒有想到,這場吻后的尷尬會比事后還要令人窒息。
雖然并沒有驗過。
接吻算在一起了嗎?
算的吧,不然這不就是耍流氓嗎?
他用盡長篇大論和自己表白,又用兩個長久的吻吐自己的占有。
這算是在一起了吧。
可是于真意不敢問了,上一次的慘劇還在自己的心里發酵著。
陳覺非,快說呀。
這次到你了。
像心有靈犀般。
“那我們......”陳覺非走在邊。
那個停頓之后的話,會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他終于說出了口。
于真意手背在后頭,腳踩著地上崎嶇的石磚線,明明心里已然雀躍到炸煙花,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回:“早是錯誤的呢。”
的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怪氣。
陳覺非知道在拿自己說過的話回敬他。
他站到面前,雙手抓住的肩膀:“那你想和我一起犯錯嗎?”
一旁的道路上都是參天大樹,遮住了本就稀薄的銀白月,他們離城市的燈火很近,又很遠。
黑夜里,他的五半明半暗,可是那認真的眼神是什麼樣的黑暗都無法遮擋的。
他的語氣真摯到像在念一場此生唯此一次的誓詞。
是夜風太溫,是月亮如水,是一切的一切都給于真意下了蠱,所以甘愿被引。
“想。”
幾乎是在說出口的瞬間,陳覺非再一次低頭吻了下來。
他們在纏綿的月中,接了一次很久很久的吻。
早自然是錯誤的。
可是又有誰知道,他想要犯錯,想了許久許久。
終于,他也可以盡地做這場錯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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