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霞之下,秦瑜開始跳。
傅嘉樹早上醒來,拉開絨窗簾,晨曦過薄紗窗簾進來,打開臺門,了個腰,今天秦瑜已經住隔壁了,應該沒有起來吧?
他往小洋樓看去,卻見院子里,一個穿著寬松的人,正在不停地站起蹲下,傅嘉樹走到臺西側,撲在欄桿上看專心致志地做這些作,這是練的什麼功夫?
秦瑜挑完撿起地上的繩子,準備跳繩,仰頭見隔壁臺上,傅嘉樹雙手撐著欄桿看著,揮手:“早!”
“早!”傅嘉樹回,“你這是在干嘛?”“早鍛煉呀!”秦瑜開始跳繩,沒有計數,只能按照時間來算了,半個小時就夠了。
傅太太起床走到臺上,見二樓的兒子正站在西側的臺上,順著兒子的方向,正在跳繩的秦瑜,跟秦瑜打招呼:“小瑜,我過來看看那棵仙人掌。”
秦瑜停下,看向墻角那棵已經缺胳膊兒的仙人掌,仰頭:“好。”
剛回答,就見原本靠在欄桿上沉思的傅嘉樹,跟耗子似的躥回了房間。這是怕被他媽知道那棵仙人掌什麼樣兒了,挨揍?不能吧?都這麼一把年紀了。
此刻,花素芬從外頭進來,手里提著籃子,見秦瑜已經起來了:“小姐起來這麼早?”
“還好。”秦瑜問,“買了什麼菜?”
花素芬給秦瑜看,一個拳頭大小的瘦,十個蛋,一個西葫蘆,一把菠菜,一把豆芽菜,兩黃瓜,一大塊豆腐,一條鯽魚,一塊姜,一把蔥。
“小姐昨夜說,早上要點兒青菜蛋面疙瘩,我婆婆應該已經把面疙瘩調好了,我馬上去做,很快就好了。”
“去吧!”
秦瑜進去把繩子放進屜里,吳婆子剛好提著熱水往外走去:“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秦瑜上樓,讓吳婆子把半桶水倒洗臉的臺盆,用澡巾洗了的,換上了一件襯衫一條高腰,穿上,下樓去。
聽見外頭傅太太惋惜的聲音,秦瑜連忙穿了高跟鞋走出去。
傅太太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見已經被糟踐地不樣子的仙人掌,心里的火兒,蹭蹭蹭地冒,老子不省心,兒子更加不省心,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爬墻。
“你說他都快二十三了,人家要是早點結婚,連孩子都已經能我們爺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這盆仙人掌我這是養了多年,才養出來的呀!”
看著傅太太的臉,這是要抄起撣子的節奏,秦瑜再次為傅嘉樹擔心,聞秀從大門急匆匆走進來:“太太,二爺跑了!”
“跑了?跑哪兒去了?”這下傅太太炸了。
“什麼都沒說,開車出去了。”
傅太太臉寒得跟數九寒天似的,秦瑜認為撣子太小了,看起來要棒了,這是有打斷的風險?
“伯母,傅先生昨天晚上就是犯傻了,他被仙人掌扎得也慘,您也別生氣了……”秦瑜安傅太太,希能消減一下傅太太的怒氣,畢竟這是親兒子,親兒子被扎疼了,應該心疼吧?
“小瑜啊!你別給他說話,他們爺倆是一個德行的,上輩子都是犀牛投胎,皮厚得不行。”
傅太太繼續心疼的仙人掌。
秦瑜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說才能幫到傅嘉樹,只見傅嘉樹半跑著進來,傅太太見兒子進來,氣不打一出來,正要開口罵兒子,只見兒子舉起手里的鋁制飯盒:“媽,快回去吃鍋,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走到秦瑜面前,把飯盒塞秦瑜手里:“我媽最喜歡的張記鍋,給你也帶了一份兒。”
把飯盒給了秦瑜,傅嘉樹推著他媽:“媽,咱們回去吃鍋了,我還給你買了豆花兒,等下爸爸起床了,又要埋怨了咱們吃街邊攤子了。”
“他敢!”“他肯定不敢,我們回去吃給他看。”傅嘉樹跟在他媽背后,還轉過頭,跟秦瑜眨了眨眼。
好吧!秦瑜知道自己瞎擔心了。
得了,這鍋得趁熱,打開飯盒,滿滿一盒子鍋。
走上二樓餐廳,桌上已經有一大碗的面疙瘩湯,看著飯盒里有十幾個鍋,秦瑜拿起餐桌上的醋壺,想要倒進去,一想自己也吃不完。拿了鍋下樓去,見一家四口坐在廚房的板桌邊正在吃早飯。
花素芬見秦瑜進來,立馬站起來:“小姐,是不夠嗎?”
“不是,給我個盤子。”秦瑜低頭見他們一家子吃的,也是面疙瘩,就是秦瑜的面疙瘩里有蛋,他們只有青菜和面疙瘩。
花素芬從碗櫥里拿了個盤子給秦瑜,秦瑜拿了筷子撥拉了四個鍋進盤子里,把剩下的鍋連飯盒遞給花素芬:“剩下的鍋我吃不掉了,你們娘四個分了吃。等下把飯盒洗干凈了,給隔壁送過去。”
“小姐,這?”
“吃好早飯,來樓上找我。”
秦瑜端著盤子上樓去,吃著傅嘉樹為了贖罪買的鍋,皮薄湯多,鍋配著面疙瘩湯,剛剛好。
才吃了兩個鍋,花素芬就上來了,秦瑜抬頭:“早飯吃好了?”
“吃好了。”
“我吃東西清淡,但是不要求你們也吃得清淡,我是因為在外頭時常要應酬,吃得多了,所以昨天囑咐你,家里油鹽糖。如果今天沒有鍋,你早飯就是菠菜面疙瘩?連個蛋都不放?”秦瑜吃好早飯,拿了餐巾了,看著花素芬。
“小姐。比家里好上百倍了,家里哪兒有白面吃,都是礱糠加上青菜的。”花素芬低頭,“兩個孩子都是在長,吃得又多……”
“你也知道小孩子在長,營養才要跟上。早上一人一個蛋也是要的,不用比我更簡單。中午我不在家,你們四個人,一葷兩素。今天晚上我時常要應酬,不回來吃飯。魚和,你們燒了吃了。以后我要是晚上六點半不到家,你們就把我那一份兒也吃了。要是我沒吃,你回來給我做碗荷包蛋面,就好了。”
“小姐……這……”
花素芬被王劉氏一遍遍地囑咐,傭人有得吃主人剩下的飯菜就已經很好了。看見桌上的葷菜不要眼饞,想想自己家里連飯都吃不上,都要死了,不要讓主人嫌棄。現在小姐一家子在家的時候吃葷菜?
“把家里收拾妥帖,弄得干干凈凈的,我就滿意了。”
花素芬眼里冒著熱氣,千言萬語無法出口,帶著鼻音:“是!”
等秦瑜吃完早飯,花素芬送秦瑜出了門,看著小姐上了黃包車。
八點左右,隔壁來了個四十來歲的傭人教一家四口,怎麼打掃家里,下午兩點有人帶花素芬去采買一些針線和零碎的日常用品。
等他們回來,聞秀過來跟花素芬說一下基本的禮節,畢竟王劉氏也就是個介紹幫傭的,怎麼做事知道,但是大戶人家該注意的地方,王劉氏未必能講得清楚。
素芬也趁著這個機會問聞秀,早上小姐那是什麼意思?
聽花素芬這麼說,聞秀笑:“像秦小姐這樣的,是真心讓你們吃飽,只要你們不是蠻吃蠻用,都不會有話的。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嚼舌頭,回來的時候熱湯熱水伺候著。你也別多想。反正對你們好,你心里拎得清就好。拎不清麼!人家把你趕走了,像這樣人口簡單又大方的主家,誰不想來?再說了,你好好做,還能給孩子們掙一條好出路。我兒子滬江大學出來,現在在錢莊跟著掌柜做事。今年說好親了,姑娘是個中學生,父親是中學老師……”
“這真是做夢也不敢想。”
“怎麼不敢想?好好干,好日子在后頭。”
“嗯。”
聞秀跟花素芬聊了會兒,回到傅家,傅太太剛剛打牌回來,見太太臉不好:“太太今天手氣不好,輸了?”
“誰輸了呀?”傅太太氣呼呼地上樓,聞秀跟著進房間,關上門,給太太拿換的服出來。
傅太太把手提包扔在沙發上,氣鼓鼓地坐著:“張秀芳那個人哦!今天帶了胡太太來打牌,打牌麼,打牌呀!要捧胡太太的臭腳麼,去捧好了呀!為什麼要拉著我一起捧?真的是十三點哦!”
“年太太就喜歡溜須拍馬的。”聞秀拿來舒適的平跟居家鞋給太太換上。
“當著胡太太的面,跟我說,要是我們真心誠意跟胡家結親,就讓嘉樹不要搞七捻三,跟外面的野花斷斷干凈,不要再跟七八糟的人鬧上報紙了。還意思上說,這次舞會是特地為我們嘉樹辦的?腦子壞掉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誠心要跟他們的結親的,我們什麼時候要讓給辦舞會的?出席他們的舞會,是給他們面子,浪費我們家的時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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