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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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上車后。
田宓的位置靠前,是第二排靠窗。
將箱子放在腳底下,又將包裹放在上,才趴在窗口讓家人回去。
見姑娘真的坐在了車里,田紅星才有了孩子要離開的真實,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眼底也盛滿了擔憂。
如果經濟允許,他更想親自送二丫頭去。
只是,他跟過去,來回就要小一百塊,家里攏共就只剩下百來塊錢,得留著應急。
說不定還要安排老大結婚,哪一樣都要錢,他有六個孩子,不能不顧其他幾個。
但他又實在擔心,哪怕姑娘把臉涂黑了。
許是無所適從,田紅星忍不住就絮絮叨叨起來:“...在大姐夫家勤快點,眼里要有活,還有你要相看的那男的,好好瞧瞧,人品最重要知道不?他那麼大年紀了,咱也不算高攀,別一開始就把姿態放的低低的...”
這些本應該是作為母親的欒紅梅告知兒,此刻離別在即,田紅星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嘮叨個沒完。
田宓一直認真聽著,哪怕有些觀念不認同,在這種時候,也沒有丁點兒不耐煩。
盼娣跟向也墊著腳,趴在車窗上,帶著哭腔,時不時的上兩句。
離別最是傷,漸漸的,被緒染的田宓也有點控制不住心底發酸,癟了癟,要哭不哭的模樣...
好在司機跟檢票員來的很快,打斷了的悲傷。
兩人先是黑著臉將趴在窗口送行的人全部攆走,才開始檢查乘客們的車票。
長途客運屬于國營單位,檢票員態度相當不好。
但田宓不在意,還沉浸在離愁中。
所以,查到的時候,配合的將票給人看了后,就又往窗外看,企圖找到父親與弟弟妹妹。
只是這一次,張了好一會兒,直到汽車啟出發,也沒能看到悉的影。
走了嗎?
田宓有些失的將腦袋倚靠在玻璃上。
不想才頹喪沒幾秒,汽車剛剛開出車站,就聽到了盼娣跟向的聲音。
“二姐!”
田宓猛的抬頭看向窗外。
車子剛起步,開的還不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站大門邊上,向著揮手的父親跟弟弟妹妹。
原來...他們還沒有走!
這份認知,喜的田宓也抬起手,隔著玻璃朝他們揮著。
無奈汽車漸漸加快速度,饒是田宓一直勾著腦袋往后看,家人的影也變得越來越小。
突然,約約的,仿似聽到了弟弟妹妹的嚎哭聲,也看見了從來要面子的田紅星抹了下眼睛。
田宓緩慢坐正子,閉眼仰頭靠在椅背上,只覺心里頭的酸,的幾乎不過氣來。
...不能哭,臉上的妝不能哭花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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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西天取經...哦...不,去往北方尋找男菩薩的第一天。
田宓就敗在了擺渡船只上。
誰能想到,在水下能夠自由呼吸,可以跟龍蝦賽跑的,居然暈船?!
前世也沒有這個病啊!!!
唯一慶幸的是,暈船的時間,攏共只有一個小時。
當汽車開上岸的那一刻,田宓熱淚盈眶,虔誠謝各方菩薩。
過了長江,沒過多久,汽車就駛進了滬市。
進了滬市后,一路上不停有乘客下車。
大姐夫的戰友會在汽車站接,所以田宓一直坐到了終點站。
滬市到底是滬市。
哪怕是七十年代初,瞧著也是氣派繁華的。
不過田宓這會兒沒有心思到看,可沒忘記有人在外面等著自己。
于是也只張了大概的方向,便拎著一個死沉的箱子跟大包裹,急急忙忙往出站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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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門口,站著兩個姿拔的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穿著考究的立領中山裝,手上舉著寫了‘田宓’名字的牌子,視線在不斷涌出來的人群中逡巡著。
“哥,人怎麼還沒出來?那村姑不會不認識路吧?”旁長相算的上俊秀的白面青年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漂亮,穿的單薄,站在這里一會兒就凍得臉都快紫了。
“閉!”男人黑著臉訓斥:“那是我戰友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給老子尊重點,是我讓你過來的嗎?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對人家有一點不尊重,你就自己走回去。”
俊秀的男人被家里慣壞了,唯獨怕這個大哥,這會兒哪怕心里再是不滿,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了。
大哥對那個戰友比對他還好,整天就知道兇他,要不是好奇大哥好友的妹妹長什麼模樣,他才不會跟過來遭罪呢。
當然,如果他知道要接的人是小姨子,而不是妹妹,定然不會跟著過來...
這廂田宓順著人流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寫著名字的牌子。
的視線最終落到了舉著牌子的男人上,直直朝著他走過來,笑問:“您好,請問是潘躍同志嗎?”
潘躍放下手,不著痕跡打量眼前這個眼神清亮,故意將臉抹黑的小姑娘,也笑了:“是田宓吧?我潘大哥就好,我是你姐夫的戰友。”說著,男人又指了指旁強忍著不耐的弟弟:“這是我弟弟潘棟。”
田宓再次笑著打招呼:“你們好。”
簡單問好過后,潘躍手接過大的那個包裹,又示意弟弟接藤箱。
潘棟不如哥哥眼尖,完全沒看出來田宓遮掩了樣貌,雖然有些失這姑娘烏漆嘛黑的,一點也不漂亮,打扮的更是土氣,甚至在心里吐槽果然是村姑。
但表面上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他立馬朝著孩兒手。
田宓側了側,在兩個男人投來訝異目時,輕笑解釋:“這個箱子比較重,我還是自己來吧。”
這是實話,卻不想潘東直接炸了,不管不顧的手就去奪,里還嚷嚷:“能有多重?我就是長得白,又不是真小白臉,力氣還能沒有你一個孩兒大?”
話音落下,功搶到藤箱的潘棟憋紅了臉。
田宓憋笑:“要不...還是給我提吧?”
潘躍見狀也手接:“很重?給我吧。”
潘棟咬牙拎著箱子往外走,留下格外堅強,幾乎從牙中出來的兩個字:“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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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見到潘家兄弟兩人的氣質與穿著,田宓就猜到他們的經濟條件應該不差。
但這會兒坐在吉普車里,還是有些意外的。
這個年代,能開汽車,哪怕不是小轎車而是吉普,也是有的有錢人了。
潘躍開著車,許是擔心田宓尷尬,一路上都主跟聊著天。
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話題,但是你來我往之間,兩人還是能觀察出對方的大概子。
然后齊齊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
很好,不是難搞的類型...
到了離火車站最近的招待所,田宓拿出介紹信訂了間房。
潘躍很是負責任,一直將田宓送到房間,在征得了的同意后,又將房間檢查了一番,確定安全無誤,才道:“我在隔壁國營飯店訂了飯,你收拾一下,出來吃飯吧?”
田宓難為:“應該是我請你們吃才是。”
潘躍朗笑:“你是陳剛的妹妹,就等于是我的妹妹,這麼客氣做什麼?再說,以后有的是機會讓你請回來。”
田宓知道人家說的是客氣話,卻在心里記下明天逛街的時候,看看有什麼不要票的,買些禮品回給人家。
等到了大姐那邊,清楚了況后,再想辦法給潘家寄一些當地特產。
理明白思路,秉承著債多不愁的二哈心態,田宓不再矯,點頭愉快的應了下來。
等潘躍去了大廳后,立馬拿起臉盆去了公共洗漱間洗了臉。
將上故意穿的打了補丁的舊襖子換下,又將兩個辮子斜編一個墜在前,攏共只花了三分鐘左右就出去與潘家兄弟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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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田宓時,潘棟震驚過后立馬紅了臉,然后又后悔起之前的態度,臉一時變化的厲害。
就連穩重的潘躍都驚了一下,然后一言難盡問:“你...覺得你跟你大姐像嗎?”
田宓莫名,卻還是從記憶中拉著大姐的模樣。
無奈原已經八年沒見過田雨了,只約記得大姐提過很多次,說們姐倆長的像,于是田宓老實點頭:“應該像的。”
潘躍扯了扯角...很好,原來不是嫂子眼神不好使,就連的妹妹眼神也不大好。
這整張臉上,他覺得除了那雙眼睛,哪里也不像。
吃飯的時候,潘棟格外沉默扭。
田宓沒多想,主要跟潘躍聊天,得益于后世的見識,兩人聊天倒也算投機。
一頓賓主盡歡的晚餐過后,潘家兄弟倆又將田宓送回了賓館,還發出了第二天帶著出去轉轉的邀請,才告辭離開。
上車后,潘躍沒急著啟車子,而是看向弟弟,無破他的扭:“別想了,田宓這次去大姐那邊,是去跟對象結婚的,人家條件比你好多了。”
潘棟沒想到田宓居然有對象了,雖有些喪氣卻更氣哥哥的貶低:“我比人家差什麼?”
聞言,潘躍啟車子,待車子開出去才冷哼:“是不如你,人家比你大三歲,才混到一團之長。也就立過無數軍功,上過幾次戰場罷了,哦,對了,還中過幾次彈,負過幾回傷,跟你潘小爺比,可不是差的遠了。”
潘棟...
第二天。
潘躍帶著他的妻子一起過來,熱的招待田宓游覽了七十年代的滬市。
這里有很多東西不要票,所以田宓一個沒收住,就買了不吃的用的,除去謝潘躍兩口子的禮,還堆了整整一大包,攏共花了三百多塊。
雖然大部分是帶給三個小外甥的,但自己也有不。
買的時候不覺得,事后幾次想剁手。
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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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6部隊。
“老婁,你小媳婦兒要過來啦,我給你盯著呢,那姑娘今天下午兩點的火車。”知道老婁歸隊的周建設一路狂奔,為戰友帶來了第一手好消息,不想剛好遇到從辦公室走出來的男人。
婁路回心里也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這次進山救援艱險,一幫人在山里轉悠了三四天,才找到幾個孩子,憾的是,四個孩子,只救活了一個,還了嚴重的凍傷,目前正在醫院治療。
而跟著他一起進去的戰士們,也有這樣那樣的凍傷,與不同程度的雪盲癥,狠狠休息了四五天才調整過來。
如今出發已經趕不上去田宓老家接人,但婁路回不大放心,還是想要往前面迎一迎。
見到周建設,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你來的剛好,我已經跟汪旅請好了假期。今天出發,算著時間,應該能往前面迎2天,你等下送我去火車站。”
周建設怔愣了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一擊掌,發出“啪!”的一聲響,贊許道:“老婁,你行啊,這是看準目標,勇往直前啊!還有什麼經驗,快跟我分分,我也學一學。”
婁路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周建設...“你什麼意思?”
“你又沒對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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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滬市出發往H省的列車,還是蒸汽機車頭。
在這里,田宓看到了另一副鮮活的眾生百態。
人滿為患的車廂,用來走路的過道上,挨挨或坐或躺著許多人。
再到每一節車廂,總有那麼幾個帶頭高歌,鼓勵一幫哭紅眼睛的下鄉知青們唱起紅歌謠。
還有那些個到了臨時乘降所,爬窗扔包裹的。
更有先上車后補票,與擁有同樣票據的人爭搶位置的。
當然,這些畫面,基本都發生在座車廂。
田宓是被潘躍與潘棟兩兄弟送上火車,又親自安頓到車廂里的。
潘躍認識列車長,兩人似乎很悉。
火車出發后,因為有列車長的關照,每天都還有乘務員過來關心幾次,時不時的還會送一些好吃的點心與水果過來。
乘務員們的熱關照,火車上的日子,比想象的要好過很多。
至,附近幾個車廂的人看的眼神都是客氣有禮的。
就這樣,田宓每天伴隨著“哐當--哐當”的聲音,不是躺著睡覺,就是坐著看書看風景,也會跟同車廂的幾人聊聊天...
轉眼就到了第四天。
當火車再次停靠在一大站的時候,很多人都選擇下火車氣。
大站不像臨時乘降點,停留的時間更長。
每當這個時候,田宓也會順著人流下去。
只是不跑遠,豎放在窗口的藤編箱子一直在的視線范圍。
這回兒離目的地還有兩天的車程,氣溫越往北越冷。
火車上有暖氣,所以田宓只穿了薄棉襖,是那件藏藍夾淺藍小格子的布料做的。
不是時下的對襟短襖,特地找裁做了A字版的,下穿了件在滬市買的修子,這一套穿著格外符合的氣質。
就是外面實在冷的慌,只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有點吃不消了。
于是也顧不上拆開想要重新編辮子的長發,任由它披散著海藻般的弧度,就要往車廂里跑。
卻在這時,不遠突然傳來了嘈雜、吸氣的躁聲音。
田宓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甫一目,便是大片的軍綠。
然而,當視線與一雙如黑曜石般的好看眸對視上時,漸漸睜大了眼睛。
姿拔!
細腰長!
冷戾俊!
這不是...男菩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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