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眼底的淚珠, 衛長庚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小姑娘心思重,什麼事都心,懷了孩子之后, 就變得更加多愁善。他這才不敢見。橫豎自己也沒什麼大礙, 能不招難過,就不招了吧。料最后還是逃不過。
真就是他的心肝兒啊。
稍稍一就會疼, 輕輕傷到就會疼到心碎。
衛長庚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法自己下床過去抱, 只能再次招手, 喚過來。
慕云月噎著, 著肚子一步步挪過去,一雙眼哭得通紅, 可憐又可。
衛長庚心疼得不行,想著這般急吼吼過來找自己,第一時間定是想馬上抱抱他。他也不猶豫,手剛能夠著,就迫不及待把人往懷里扯。
可溫香暖玉還未懷,慕云月就先抬起手, 狠狠在了他手背上, 罵道:“你逞強!你逞強!都跟你說過多回,不要輕敵,不要大意, 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
“嘶,疼——”
“疼死你算了!”慕云月怒道。
可上這麼說, 看見他皺的劍眉, 倒是了心腸, 拿起他的手, 主幫他,輕輕往上吹氣。
衛長庚順勢將人摟懷中,蹭著的脖頸,笑道:“我便知道,阿蕪還是心疼我的。”
“誰心疼你了!”慕云月啐他,“我就是不希我寶寶生下來之后,連個爹都沒有。你要是敢讓我寶寶沒爹,我就弄死你!”
衛長庚無辜地看著,“你要是把我弄死了,你的寶寶可就真沒爹了。”
“你!”
衛長庚趕將人抱,笑聲悶在膛里,震得眼角眉梢飛揚。任由懷中人如何捶打,他都不肯放手。
“咳咳——”
邊上傳來刻意的咳嗽,裹著明顯的酸,和忍的怒,是慕知白的。
兩人皆是一抖,這才想起,慕知白和喬晚卿他們也跟著進了屋。
“看來皇帝陛下恢復得不錯,是微臣白擔心了。”慕知白磨著牙,怪氣道。
衛長庚訕訕松開慕云月,咳嗽一聲緩解尷尬,道:“今日多虧了慕小將軍,朕才能平安無事,等朕子恢復過來,定要好好獎賞慕小將軍才是。”
“不必。”
慕知白立掌在前,想也沒想便出聲拒絕,甚至還想再暗諷上兩句。喬晚卿眼尾余悠悠來,他才猛地一哆嗦,滾了滾嚨,把到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慕云月忙著查看衛長庚上的傷,小臉繃得實。
衛長庚笑著將人攬回來,道:“都是些皮外傷,當真沒什麼的。”
慕云月不信,非要自個兒親眼看過,一一檢查下來,還真如他所言,只是些皮外傷,并未傷及本。只不過是太醫為天子療傷,太過誠惶誠恐,包扎得夸張了些罷了。
真要說嚴重,也就右手臂上的燙傷看著嚇人了些,但也只是破了點皮,涂幾天燙傷膏藥便好,養得仔細些,連疤都不會留下。比之前想的缺胳膊的況,不知好了多。
“還真是奇了,你離球那麼近,居然只這點傷?怎麼做到的?”慕云月又驚又奇。
衛長庚眼里閃過得意之,“其實也沒什麼難的。”
“你想啊,那扎克敢兵行險招,將他自個兒也卷那般危險境地,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能保證那球即便當著他的面炸,他也不會有事。”
“所以在預到事不對之后,我二話沒說,直接撲到他的馬背上,舉著他當盾,給自己擋了最致命的一記。事實證明,我果然沒有猜錯,他的騎服里頭還穿了用大渝烏金石特制的猬甲,能保刀槍不,百毒不侵,便是炮火炸也能擋上一擋。”
慕云月震驚地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怪道你只有右手臂有些燙傷,原是舉他舉的。”
雖然很不想夸他,唯恐他驕傲,以后更加大膽的事都敢做出來,但慕云月也不得不承認,能在短短幾個彈指之,意識到危險,并找到生路,迅速做出反應,整個北頤也只有他了。
“那婁……咳,我是說扎克,他現在在哪兒?”慕云月問,“黃沙散去的時候,我好像沒看見他。”
衛長庚臉沉了下來,扭頭著窗外搖擺不已的修竹,道:“跑了。”
“炸的時候,我和他一道從馬背上摔下來。因是舉他做盾,是以我先落的第,磕到后腦勺,暈了過去,他就是趁這個混的當口跑掉了。”
“天樞已經帶人去追,把整個園子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人。我都了傷,他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這樣還能逃,看來這座園子也不干凈。”
衛長庚冷笑出聲,“能把自個兒的人安排到皇家的園林里頭來,他也有幾分本事。”
“會不會是拓跋赫?”喬晚卿聽到這,不由猜測道,“如今大渝同我們貌合神離,拓跋赫此行,目的也不單純,這次馬球賽還是他故意挑起的,會不會是他在背后縱一切?”
慕知白卻很篤定地否認道:“不是他。”
“鞠球炸后,我沖過去救人,無意間瞥見過那對拓跋兄妹。他們倆也跟別人一樣震驚呆滯,等我們把陛下救回來,他們倆還木頭樁子似的傻怵在原地,回不過神來。那模樣是真嚇傻了,不是裝的。”
“退一萬步說,倘若拓跋赫真要取陛下命,又為何送自己胞妹過來和親?這麼想看自己妹妹守寡嗎?哪有哥哥做得出這種事?”
說著,慕知白鄙夷地皺起眉。
這話倒是不假。
因生母亡故得早,生父又是個甩手掌柜,這對拓跋兄妹關系非常好。拓跋赫對旁人冷漠暴力,對自個兒親妹子倒是寵非常,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的。所以頭先,他要送拓跋燕過來和親的時候,慕云月才會那麼奇怪。
端看今日拓跋燕刻意找衛長庚搭話的模樣,顯然對這場和親,他們是認真的,并不是只在做表面功夫。
“看來這對拓跋兄妹,也是被扎克給誆了。”慕云月哂笑,“他還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
衛長庚拍了拍握的手,輕笑安,權衡了會兒喬晚卿和慕知白的話,他又道:“不管拓跋兄妹是不是清白的,既然扎克是他們帶來帝京的,出了任何事,他們都必須負責到底。”
邊說,他邊朝劉善抬抬下,“傳令下去,讓閣連夜起草一封詔書,把今日馬球場上發生的事都告知大渝,讓他們琢磨一下該怎麼置?三王子和公主這次也了不小驚喜,姑且就留在帝京養傷,等他們什麼時候琢磨完,什麼時候再過來接人。”
此言一出,屋里眾人心里便都有了數——
別國使臣來訪,縱使真犯了什麼事,只要他們做得不要太過分,礙于兩國面,衛長庚是不好直接置的。可一旦沾上行刺天子的大罪,事的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稍有理不當,就是兩國兵戈相向!
因著拓跋赫之前的一番斗,眼下大渝自己氣數都還沒恢復過來,如何對抗得了外敵?只能選擇妥協和解。
且因著那一番折騰,老可汗膝下也只剩拓跋赫這一個兒子,若是連他失去了,可汗之位就得讓給他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兄弟,老可汗如何愿意?必然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拓跋赫救回來的。
衛長庚也正是要利用這一點,狠狠敲上一筆。
瞧他這笑不已的模樣,只怕這一筆,得讓那位老可汗放不。
慕云月都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想起園子里安排的眼線,又再次陷深思,“可不是拓跋兄妹倆在暗中幫忙,又會是誰呢?還有那鞠球,到底是如何炸的?”
衛長庚神變得嚴肅,看著問:“你可知道‘落火雷’?”
“落火雷?”
喬晚卿和慕知白茫然對一,不明所以。
慕云月卻是瞪圓雙眼,瞳孔驟。
落火雷,是前世和大渝對決的時候,軍中一位鉆研炸/藥的炮火師發明的。只要將那特制的火/藥,裝封的皿之中,無需明火,只靠擊打就可使其炸。威力雖不及尋常火/藥,但對于常年冰雪封山、火種難以儲存的北地戰場而言,無疑是一大制勝利。
北頤后來,也的確靠這落火雷,將逐水草而居的大渝從漠南驅至漠北,再不敢來進犯。
“擊鞠用的球只有拳頭大小,他應當是掐準了火/藥的用量,也算準了用多大的力道擊打,才會使它炸,所以才會那時候故意引導我過去追球。”衛長庚分析道。
慕云月仍舊想不通,“可是上場前,鞠球都是仔細檢查過的,尤其是給你用的球。哪怕他做得再細,也會留下破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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