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年代很久了, 燈昏黃，年洗了把臉，從浴室走出, 眼角還染著淡淡的緋紅, 眉目卻冷淡厭倦，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一亮, 來了一條短信。

　凌晨四點四十五分。江承庭發來的短信：【收拾一下，明天晚上來一趟家里。】

　江槐既然已經答應了回來, 江承庭自然也會開始慢慢讓他回歸正軌, 擁有江家孩子該擁有的。江承庭的父親和大哥早已經去世了，他知道自己也已經時日無多。江槐上有于嫣的影子，雖然不多, 他更像他。但這一點點, 也足夠讓他在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生命里, 把自己有的傾其所有給他。

　明霜正在臥室里寫卷子, 臥室門被敲開。

　“明晚你跟我去江家吃個飯。”明立誠對兒說, “收拾利索一點。”

　“去吃什麼吃。”明霜在算題目, 頭也沒抬, “我馬上高考了，沒空。”

　“一晚上，耽擱不了什麼。”明立誠皺眉，“正常社活。”出國也不出，非在這里擰要自己高考。明立誠很注重社, 明霜從小跟他出席這種場合, 兒漂亮大方, 也給他掙了不面子。

　明霜翻了個白眼, 想起那個江如樅的男人, “行，去，你別啰嗦了，趕走。”

　想起那天江如樅和江槐在一起的場面。去問江槐，不如去問江如樅。

　江宅。江家這幢別墅位置在檀城市區以外，臨湖宅邸，面積極大，一樓大廳作為宴會大廳或者舞池都綽綽有余。江家的社圈范圍極廣闊，賓客滿座。

　主位上招待客人的只有江承庭。

　江千樟今日不在，上周他剛買了一輛超跑，到手立馬迫不及待立馬開上了，帶著新友出去兜風。

　明霜穿著禮服，跟著明立誠，敬了江承庭一杯。

　他上了年紀，眼角能看到細細的紋路。但是漂亮的男人像是醇酒，上了年齡后也很有味道，依舊顯得極斯文英俊。

　他話音很溫和，問了問明霜的學習況，對明立誠說，“今晚沒必要讓孩子來，要高考了，在家學習或者休息更好。”

　明立誠笑，“不愧是大學教授，我家姑娘不怎麼學習，以后得多到你家來熏陶熏陶。”

　江承庭也笑，“隨時歡迎。”

　明霜一聲不吭，視線落在江承庭臉上，直到明立誠皺眉名字，明霜換上甜甜的笑臉，“謝謝江叔叔關心。”

　宴席上觥籌錯，高跟鞋磨得腳后跟有些生疼，喝下去的那點酒在胃里發酵，明霜轉眼四找著，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看到那個男人的影。

　江如樅。他依舊坐在椅上，獨自一人，低頭在看一本書。

　那本書被從男人手里拎走，明霜皺眉一看，“什麼鳥語？”

　“西班牙語。”江如樅說，“大小姐，夠魯。”

　明霜懶得和他多說，直接開門見山，“你怎麼認識江槐的？”

　“大路上到的。”

　見明霜神，他改口，“江家和檀附做活，學校推薦的學生，我是江家這邊的負責人。”

　明霜依舊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抱著手臂，冷冷看著他。

　江如樅背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明玻璃窗，背后是一個圓形臺，隨后便是巨大黑沉的湖泊，柳樹枝條在夜里地拂。

　“怎麼，這麼關心江槐，看上他了麼？”江如樅說，“也行，給你玩玩應該還是夠格的。”

　“不過他家里不好，沒爹沒媽的，就夠給你玩玩。”男人微微一笑，“到時候玩膩了就扔了，給點錢就打發了。”

　明霜漂亮的臉不為所，只是紅彎了彎，貓兒眼看向江如樅的雙，“那倒是，確實比一個瘸子好玩多了。”

　江如樅臉上笑意緩緩消失，兩人目相撞，江如樅眼睛是漆黑狹長的眼，他隨即哈哈大笑，“行，說得好。”

　他舉起手，給明霜鼓掌，真實意地說，“來，干一杯。”

　和傳聞里一樣的瘋男人。臉倒是很漂亮，和江槐有三分約約的像，只是氣質相差很大，明霜一點不避諱，眼神盯著他，江如樅懶洋洋說，“我以為你要上我了。”

　明霜輕輕一笑，“誰知道呢，說不定哪天想嘗個鮮。”

　整了整子，不再理會江如樅，拿著酒杯離開了。

　江如樅坐在椅上，推開門，緩緩劃臺。臺上的年背對著宴會場，正淡淡看著外頭天幕逐漸亮起。

　他一黑正裝，裁剪合適，配著那張清冷如霜的臉，顯出了幾分綽的男人味道，他今年十八，背脊還略顯清瘦，再過五年，才會長真正的江家男人。

　“要嗎？”江如樅說，他英俊瘦削的臉被浸泡在煙霧里，他和江槐氣質有些相似，但區別也很大，“剛都聽到了吧。”

　江槐卻沒他想象中的激烈反應。他只是隔著落地的玻璃窗頁，靜靜看著。

　孩穿著高跟，比平日高出七厘米，雙越發顯得潔白修長，背的小禮服，背脊上一雙纖細的蝴蝶骨，頭發高高挽起。

　明又張揚，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漂亮得不可方，驕傲地被眾人簇擁，似乎永遠都是舞臺的正中心。

　他站在晨曦里，安靜地仰著。

　那年夏末，江槐第一次見到明霜。

　第二年的夏末，明霜吻了他。他們一起度過了那個瘋狂燥熱的難忘夏天。

　第六年的夏末，他獨自一人，站在夜里，修長手指輕輕過上明霜留下的痕跡，江如樅說的是對的，他最后到底還是走上了江家男人的老路。

　明霜早自習一直打哈欠，陳璇小聲問，“霜霜，昨晚沒睡好麼。”

　明霜了眼，一本正經地說，“昨天晚上出去約了個會，回家太晚。”

　陳璇臉微紅，左右看了看，把臉藏在書后，問，“你男朋友了啊。”

　“沒有啊。”明霜眨眨眼，“也不是只有男朋友才能約會吧。”

　江槐正巧從們邊經過，年穿著一干凈整齊的校服，沒看們，側臉顯得格外清俊淡漠。

　學校廣播站正好放了那首曲子，love will wreck it all。

　“誰點的歌？”明霜隨口問。想起那天晚上和江槐一起，恰巧聽到的《skinny love》，這是首老歌了，最近這麼火的？到都是。

　陳璇，“不知道，投稿可以不記名的。”

　過了這段放歌環節，播音員甜的聲音響起，明霜一邊寫英語單詞，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

　“表白給高三的江學長。”孩聲音清甜，“你一直是我的榜樣，這兩年前進的力，一直以來都只敢遠遠看著你，接下來，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這樣看著你了。祝愿你高考大捷，前程似錦，往后余生樂意順遂。”

　“江學長。”明霜停下筆，“好歡迎啊，還有人專門祝福，真羨慕。”

　陳璇說，“班長是好招人。”就算是陳璇，偶爾看著他都會犯犯花癡。那麼一個大人，績又好，格又好。只是他太忙太獨，過于冷淡了些，把這些桃花都徹底阻隔了。

　學校食堂里，人來人往。明霜基本不吃食堂，這天卻見的和陳璇林書坐在一起。

　檀附二樓食堂，每個桌子有六個位置。陳璇打好飯，準備找個空桌子坐下。

　江槐獨自一個人坐著，明霜一指那張桌子，“別走了，就這里吧。”

　不由分說，已經拉著陳璇和林書座了。年抬起眼睫，靜靜看了們一眼。

　“這里干凈一點，沒事，坐吧。”明霜說。兩人面面相覷，還是隨著明霜坐下了。

　明霜把自己的飯放在了江槐對面。

　顧忌著江槐在，陳璇和林書說話聲音都收斂了一些，江槐就是這樣，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會不由自主地更顧忌一點自己形象。

　明霜卻毫不在意，很隨意吃著飯。

　江槐停下筷子，安靜地看了一眼。

　明霜筷子朝他碗里，夾走了一塊蓮藕，他沒做聲，放下筷子，吃完了要走。于是第二次，索拿走了江槐的筷子，孩紅潤的輕輕咬著筷子尖，朝他一笑。

　“對不起，拿錯了。”明霜說。

　林書和陳璇滿臉震驚，“……”

　“我沒注意。”明霜說，“要不要給你去洗洗？”

　年搖了搖頭，站起。他很高挑，明霜比他低了一頭，仰臉含著筷子看著他，像一只狡黠靈的貓。他想，那雙眸子也像。

　他很冷淡，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安靜端著盤子離開了。

　“班長脾氣好好啊。”林書和陳璇咬耳朵，還沒從震驚里緩過神。

　吃完飯，明霜做事很慢，磨磨唧唧，走出食堂，天已經黑沉了下去，遠聽到教學樓打響的晚自習鈴聲。也一點不急，慢悠悠地走，遠天邊晚霞浮現，極其漂亮，校園空空的，教學樓燈一盞盞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