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第二天，明霜早晨又進了那個房間，把門反鎖上了，屋子隔音很好，在外完全無法聽到里頭的一分聲音。

　沒有的屋子，恢復了那種死一般的寂靜。

　中午明霜差點忘了吃飯，直到江槐打電話給。

　吃飯時，明霜明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為了的，江槐這段時間選的食譜都很清淡，明霜喜歡喝粥，他便換著口味給安排。

　他蒼白著臉，半晌，聲音有些沙啞，“霜霜，你是不是……在想和我離婚的事。”

　明霜頭也沒抬，順說，“你想？那要不今天去？”從來不饒人，說話也快。

　江槐手一頓，手里那碗蓮子百合粥就這麼潑掉了，碗落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江槐。”明霜如夢初醒，“你沒事問我這個干嘛？”

　“我說的。”說，“沒有要和你離婚。”

　江槐心堅定，又早獨立，即使之前被明霜拋棄，被用言語刺傷得那麼厲害時，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明霜第一次見這樣的江槐，整個人都頓住了。

　想去幫忙收拾，被江槐阻止了。他安靜地把一地狼藉都收好，手指被割破出，甚至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把碎瓷片都清理干凈，明霜喜歡赤腳，他怕割破了腳。

　明霜皺著眉，把他手拿起，著他的兩手指，拉去水龍頭沖洗，“你不能仔細想想嗎？玩笑話聽不出？”

　陡然想起，他總是被騙，也怪不得開不起玩笑。

　“你從挪威回來就不正常了。”明霜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別憋在心里，說出來。”

　“不然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說，語氣不容置喙，“就這周。”

　那麼好看一雙手，皺眉盯著他指腹那個深深的劃痕，不明白，這麼漂亮的，江槐怎麼能這麼不惜的？非要作踐得千瘡百孔才滿意是嗎。

　“霜霜，你是不是煩我了？”他抬眸看著，眼神空，聲音沙啞，“覺得我很不正常？”

　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天，是他們原本的月，他是有私心的，就想和兩人獨，因此想盡辦法把困在了這個家里。

　從得知出事開始，這麼多天，抑的緒終于再控制不住。

　“我做夢，夢到你再沒有回來。”他說，“是我親手推走了你，反復看到你摔下那個山崖，而我無能為力。”

　是他曾最厭惡的那種無力。

　“回來后也是，我不想讓你離開我視線。”他啞聲說，“一分鐘都不想，我怕你離開我，不想讓你看別人，只想讓你陪著我，看著我。”

　從年時代開始，他就是如此，藏在這幅清俊寡淡的皮囊下，扭曲的，無法抑制的濃厚的獨占，也曾經是明霜最討厭他的地方。

　明霜翻出了個創可，笨手笨腳給他手指上，一言未發。

　江槐食指上那個咬痕還在，那時狠狠咬他一口，卻被他讓人紋下了，永遠印記在他的手指上。從十八歲起，他默不作聲，背地里就已經有這麼瘋了。

　明霜說，“江槐，其實我失蹤那兩天，想的最多的是你。”

　“還想過把產都留給你。”說的輕輕松松，了他食指上那個咬痕。

　產這兩個字似乎又刺激到他了，抱著的雙臂陡然收，他上的香近在咫尺，冷淡清疏，他卻把抱得那麼，從后抱住，完完全全收他的懷里。這一瞬間，恍然讓覺得，他很脆弱，很需要。

　明明其實是個在外很強勢的男人，不似溫潤的水，更像冰冷銳利的冰與雪，除了，沒幾個人敢真的親近他。

　可是對著時，卻沒有半點辦法，他那些心思，也從來只是傷害自己，不會傷害到。

　江槐需要的，就像是鎮定劑一般，讓他這段時間繃的神經終于有了第一松弛。

　“霜霜，別再離開我，好嗎？”他啞著嗓子說，“任何原因都別離開我。”

　“以前我們不是算過命麼。”明霜說，“你還記得嗎？那個阿婆說我命很好，所以，我不會有事的，我能把好運帶給你。”

　“可以分你三分之一吧。”寬宏大量地說。

　江槐說，“別分給我。”

　“你都留著。”他埋首在后頸窩，聲音很輕，卻很堅決，讓的味道包圍他。

　明霜的好運氣，都給留著便好。江槐自認為自己人生的前十多年，都活得暗不堪，他以前甚至愚蠢地思忖過，怕自己和在一起，會連累的運程。

　他剛上初中時，小年背著書包，安靜地隨著人去新的寄宿人家，那戶人家隔壁便是他新的同班同學，他拎起一塊煤炭，砸在他雪白的校服上，嬉笑著說他是骯臟的雜種，克死娘的天煞孤星。

　江槐洗干凈校服，晾在院子里。第二天，又是一片狼藉，院子里好幾個小男生，把不知道哪里撿來的鳥糞趁夜全涂在他曬著的校服上。他們覺得他太干凈，太一塵不染，績太好，太乖巧安靜，一個沒爹沒娘的小雜種，憑什麼那麼裝？

　江槐沒有父母，沒有家人，他懂事得早，早得可怕，這種況下，當然沒有人會他，會袒護他。

　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心里才會埋下那樣的種子，對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和家那麼。

　明霜眨了眨眼，由著江槐抱著了，要是抱，能讓他覺得好些，倒是也愿。

　江槐抱著在沙發上坐下，把放在上，又去吻，明霜承著他這見的失控，給他一些甜頭，他便會更加激烈熱地回應。

　結束后，他眉眼紅還未褪去，原本清俊疏離，淡遠端莊，高高坐在云端的一個人，被徹底攪得七八糟，他卻是自愿甘愿的，而且從中得到了說不出的快樂。

　明霜朝他揮了揮手機，“江槐，你不是覺得我這幾天陪你了？”

　所以才覺得是不是不滿，是不是厭倦了他。心思玲瓏通，也不喜歡悶著，略一思忖，忽然就明白了江槐今天的異樣，他敏寡言，沒安全也是早知道的事。

　江槐垂著睫，抿沒說話。

　“因為我在練一個新曲子。”明霜說，“你不是喜歡聽我唱歌麼。”

　觀影房隔音效果好，而且音響設備齊全，的樂也都收納在那里。

　“我當然得練好了才能給你聽。”明霜說得順理章。

　江槐喜歡聽唱歌，他見的對一件事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喜好，江槐生日不是也快到了，明霜琢磨著，給他寫一首全新的的歌，唱給他聽。明霜博士開學在即，正巧這段時間有空，邊想著趕趁機辦了。

　“我聯系了幾個作曲人。”明霜拿手機屏幕給他看，“我自己寫的歌詞，人給譜曲的，這幾天已經練得差不多了。”

　手機屏幕上是和那個作曲人的聊天記錄。

　之前都是關于歌曲譜子的討論，明霜發過去的錄音。

　最后。

　作曲人問：這首曲子我特別喜歡，之后您有公開發行的打算嗎？我可以找人來唱，或者您要原唱也可以。

　十六圓：這是給我丈夫的生日禮，給他一個人的，就不發行了。

　作曲人：那就提前祝您人生日快樂！

　明霜回復：謝啦。

　對話就在這里結束了。

　他抱著，心難以言喻的激。

　他們生日挨著，江槐一直記得，早已經給籌備了禮，不過他一直不過自己的生日，以前他的十八歲生日，也是陪著他過的，在那個破舊的老房子里。他沒料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明霜竟然還記得他的生日。

　了那麼多年，剛才那一連串接踵而至的消息，簡直他難以置信，隨后，就是從心底蔓延起的濃郁的幸福。

　他沒再抑自己，在耳邊輕聲名字，原本清潤干凈的聲線還帶些啞，刻意逢迎，明霜被勾得有點發暈，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他。隔著霧畔，又像是隔著云端，如玉的清冷模樣沾染上與，著霜霜，正是最艷的時候，被一眼看到。

　“前天晚上，被我看到了，你背著我。”明霜說，江槐臉微微紅了，垂下眼，卻沒偏開視線，也沒否認。這一瞬間，明霜甚至懷疑起了，這個放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那我覺得也好。”明霜磨了磨牙，一把從他懷里跳走，笑得像個小惡魔，“不是不需要我了麼，你也能……”越說越過分。

　江槐玉白的耳尖染上紅，長睫輕，央別說了，“霜霜。”

　真的太好玩了。

　“江槐，你生來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欺負的啊？”赤著雪白的小腳，一骨碌爬上沙發，笑嘻嘻的，故意跳笑，又往江槐懷里蹭，他抱。

　江槐不做聲，把按在沙發上，去吻，又有些失控了。明霜笑得渾沒力氣，不忘重重咬他一口，江槐典型說得做得多的男人，在哪里都是。

　一點燈火，如豆燈，歸人在畔。

　于嫣，江承庭，那個長著槐樹的破舊小區，江家宅邸，暗無天的年和年時代，似乎都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明霜庭院里那顆新的槐樹，被照料得很好，按期有人施，修建枝杈，明霜很喜歡那棵樹，比花園里那些千姿百態的花朵還要喜歡，偶爾會說，那棵樹，他出來的秀麗的亭亭枝蔓，也他泥土下并不漂亮的系。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讓他知道，世界上原來存在于那麼好的事。為了摘下麗艷的玫瑰，那麼，被扎得鮮淋漓，也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江槐心甘愿。

　今天是他喜歡明霜的第多年？或許永遠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