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此前還在想紫玉花之事,瞌睡正好有了枕頭,秋均因康王妃的安排帶了安安進京。
秋均出難,“最近安安病了,夜里睡覺都取下了吊墜,現在還在床榻前的盒子里……”
瞞了真相,事實是,南音在確定不明吊墜作用后,以喜那吊墜的樣式,想打造一枚同樣的玉墜為理由,借走了。
但秋均下意識不想告訴康王。
康王目中愕然,沒有懷疑,只道:“它今夜對我有用,快去取來。離開宴還有段時辰,來得及。”
秋均只點頭說好,正要帶安安往回走,被再次住。
幾步靠近,借袖的掩蓋,康王給了秋均某,并近耳側,吩咐了甚麼。
雙目圓瞪,秋均終于抬首看向了康王,看見的,依舊是那張謫仙般的面容,以及溫和的笑,“我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王爺。”
康王頷首,有心想多與秋均說些話,奈何時機不對,時間也不允許。
他對秋均,有種異樣的、病態的執著,既瞧不起,卻又深知自己深,更離不開。
視線貪婪地將秋均從頭到腳的每寸仔細掃過,康王輕啟,竟說出了他從未對秋均說過的話,“有句話忘了說,秋均,你今日很。”
秋均雙肩一,這一瞬間,并未有寵若驚之,更沒有欣喜若狂。心底涌出的,反而是無法自抑的悲涼和一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厭惡。
“謝王爺。”
的聲音低若蚊吶,沒有再讓康王看到的神,牽著安安,從來時路回走。
暮穿云層,天幕火紅,秋均的背影在康王視線中愈行愈遠,消失在轉角。
**
大宴在酉時正式開始。
午時后,綏帝已傳了部分員問話,接下來的三日,所有員都將依次到前述職,此時他們都和五品以上的京一同,在重殿中參宴。
隨通傳甩鞭聲響起,大殿寂靜,遙正門相攜而來的帝后。
帝后皆儀容出眾,姿高挑,著袞服翟,由侍侍簇擁而來,華貴人。
百齊齊起,西突厥的舒真闊可汗及其他使者也為這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跟隨起行禮。
舒真闊可汗用突厥語道了句話,禮部員隨之譯話,大意是慨皇后的年輕,又道皇后貌如天,像他們供奉的烏邁神。
韓臨瞥他一眼,直白道:“就算是天,那也是大綏的,和外族沒有任何關系。”
譯干笑兩聲,機敏地換了句話,大意是大綏與西突厥本同宗同源,實為一家人。
用腳趾頭想也知譯不會如實翻譯,韓臨也不在意,他稍通突厥語,但不屑于用突厥語和可汗流。
在他眼里,不管西突厥來意為何,此刻雙方如何相,最終西突厥都要在大綏的鐵蹄下被收服。
這也是他曾立下的心愿。
抬首遙遙向上首,韓臨發現,那二人的容貌已經看不清了。正如他們的位置,離眾人已經太遠,唯有他們可以并肩而行、親無間。
曾經他看到南音和二哥親昵的模樣,心底會然不已。大半年下來,不知是慢慢接了這個事實,還是看到了綏帝對南音的好,他如今已經能很自然地旁觀了。有人意圖破壞帝后誼時,他甚至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南音是他心中最綺麗的一個夢,直到現在,韓臨也不會否認自己曾對的慕。只是和綏帝所言所行對比,他承認,世上不會有比二哥對南音更好的人。
想來也是,倘若他和南音真有男間的緣分,就不會被二哥這個后來者居上了。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一轉而過,接著,韓臨的視線更多落在了舒真闊可汗與康王上。
隨綏帝宣布開宴,康王的注意力,也有一半留在這位膀大腰圓的可汗上。
舒真闊可汗年逾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驍勇善戰,曾經差點吞并西突厥讓二者合一。
當初正是考慮到這點,綏帝才會一登基就直擊實力稍弱的東突厥。因為一旦東西突厥合并,對大綏將是不可小覷的威脅。
舒真闊可汗有五個兒子,前三個兒子都已年,且早早參與政事。此次朝見他帶了他的小兒子一同,即便大綏有心留下他們,也毫不會影響西突厥的實力。
康王派去和可汗接洽的幕僚,帶回了令人極為滿意的答復。舒真闊可汗道,只要康王愿意寫下盟書,蓋上印信,他在長安城外暗地留下的一千親兵都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留給康王思索的時間不多,他最終應了下來,將盟書送給了可汗。實際上,他心中已有打算,假使今夜宮功,他掌握京城后,將會派人劫殺舒真闊可汗,而后會有兩種結果:一是和西突厥開戰,二是將舒真闊可汗之死,推給那些不支持他、對他有威脅的人。
譬如,英國公府。
突然一陣涼意襲來,韓臨下意識了把脖子,那兒寒豎了起來。
今夜有這麼冷?韓臨心納罕,下一刻綏帝對百敬酒,他也隨之起,將第三杯酒一飲而盡。
“先生喝些。”南音傾靠近,輕說了這麼句話,因空中開的酒氣,眉頭一直未平。
也沒想到,自己用膳一直如常,聞到酒味竟泛起了惡心。
綏帝酒量好,學會喝酒至今,醉倒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南音開口,他還是吩咐人將酒水換其他。
“他們何時會有作?”
俯視全殿,綏帝道:“快了,很快就會熱鬧起來。”
這語氣像是讓耐心等待看戲一般,南音覺得自家先生這模樣頗有些自大的覺。輕笑了下,南音看一眼秋均的方向。
秋均正耐心給安安剝葡萄,對南音的目似有所,抬首,對出和拘謹的一笑。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酣意。有的大臣姿態已相當放松,屈膝搭,手酒盞,閑適地倚在靠背上欣賞樂舞。連舒真闊可汗一行人也沉醉于妙的編舞,搖頭晃腦,極為專心。
忽然,一道高聲如清泉灌頂,打破殿中和樂的氛圍,吸引了眾人注意。
“臣有本奏——”起之人出乎意料,竟是崔家的旁系嫡出子弟,去年在殿試中雖不如那位探花亮眼,但也位居二甲,剛到翰林院任職不久。
主座的崔太后,所有崔家人幾乎臉齊齊一變,家主崔鶴更是叱道:“崔延年!”
康王微微斂目,掩去那一縷笑意。萬若是部被攻破,傾塌就是指日可待的事。崔家是天子外家,沒有甚麼譴責能比來自崔家人會更有力。
“崔大人。”全英道,“今夜舉宴宴請百及突厥使者,若有事,該單獨呈奏本給陛下,或在朝上呈稟。莫壞了規矩,攪陛下和各位大人的興致。”
崔延年不屑他話中威脅,“陛下,臣今日要奏之事,等不得,避不得。正是要當著這文武百的面,狀告當今天子的五大罪行,謀父、屠弟、貪財、好殺、誅忠!”
他從袍的大袖中取出厚厚的五沓紙,每一沓舒展開來,都長達半丈,上面陳列了每一項罪名所對應的罪行和證據。
謀父,指四年前先皇突然駕崩有異,實為如今的綏帝暗地指使人對先皇下毒手,為的便是保住太子之位,早日登基。
屠弟,不言而喻,指的是綏帝當初在百面前持劍斬殺四皇子一事。
貪財,直指綏帝近一年來抄了許多朝廷和地方員的家,其家產僅有半數了國庫,另外一半則了天子個人的私產,意指綏帝抄家是為謀財。
好殺,更不用說了,他這一年來殺的人,可抵當初先帝在世十年所殺的總量。這點中,崔延年還另外道了句綏帝自毀承諾,因他剛登基時,曾親口布下省刑之策,可為了殺這些人,他卻自己另設了衛詔獄。
誅忠,崔延年沒有說太多,只舉了兩個例子。一為盧家,二為王四郎。
罪名數完,滿座寂然。
作者有話說:
參考了后世給雍正定的十大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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