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這也算是個笨辦法。太后嘆了口氣,“在這之前,你得先保住下那把椅子才是,不然你若敗了,康王那些人會放過你?”
這個問題綏帝本沒理睬,起的瞬間又問:“姨母,這樣是否會原諒我?”
太后:“……可能會罷,只要你心誠,大不了拿出你當初修道的架勢,把南音當需要供奉的道祖,一天三頓地跪拜。”
越說,越遲疑,覺不該是這麼回事。
綏帝卻奉為圭臬,頷首大步而去。
**
離開長安城的第三個月,南音發現了一件不知幸或不幸的事。
有孕了。
月事遲遲不至時,只當自己弱,再加上整日心驚膽戰所致。直到兩個多月時,因一道清蒸鱸魚而嘔吐不止,那對母當中的母親,小心翼翼提出了這個猜想。
村莊附近有大夫,請來一診,果然是喜脈。
沉思三日,南音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不會因寶寶的父親而喜或厭惡他/,只是自己已做好一人度過余生的準備,這時候寶寶的到來,倒像是上蒼賜予的陪伴。
這件事不可能瞞著溫子,修了第一封信給他,在一個月后,不僅收到回信,還意外地見到了溫子本人。
他的神一如既往溫和,沒有任何異樣,只是道:“本來這一年都不聯系最好,但你如今既有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你孤零零一人放在這兒。我已經和家中說出外做生意,一年后再歸家,在你生下寶寶之前,我都會陪你。”
南音沒有再說太多謝之言,表兄對的好已不可數,只能等待有機會的時候報答。
如此日復一日,肚子慢慢大起來。
山是個偏僻的小村莊,外界多風雨都驚擾不到這里,無論是風平浪靜還是戰火紛飛,南音不刻意去打聽,都不會知道外面的消息。
綏帝駕親征,將起義的地方一個個下去。每到一,他都會張皇榜,道他有一心之,不慎失,若有奉還者,當賞金封爵。
皇榜引得百姓議論紛紛,但無人去揭,因為他們本就不知,天子所言的心之是何。
偶爾外出的溫子自然也知道這條皇榜,更清楚其中的含義,但他每每回到莊子,都不曾對南音提起。
日月如梭,南音幾經艱險誕下的小寶寶轉眼就滿了八月,正是滿地爬的時候。
為兒取小名阿慈,希寶寶有一顆平和仁慈的心。
溫子很喜歡這個小外甥,本來打算南音誕下孩子后兩月來一次,因阿慈太過可,都變了每月必來。有時候還會特意到附近做生意,然后順道來看看們母。
天氣晴好,南音坐在廊下為阿慈制小裳。
的眼疾已經大好了,被溫子請來的大夫調理過,雖然無法恢復常人的好視力,但白翳已散,看一些近的東西也能十分細致。
院子里有一塊被圍住,鋪上厚厚的絨毯以及各式玩,阿慈正在里面橫沖直撞地爬。
小小年紀的很霸道,看上甚麼就啊一聲,一定要放在邊。因此,的小小天地中,東西越來越多。
估差不多了,南音調了碗米糊去,飯還沒喂,先被湊過來的兒糊了一臉口水。
被親得,不住發出笑聲,阿慈的臉蛋,“阿娘又不能吃,怎麼這麼喜歡親呀?”
對上這雙水汪汪的眼睛,說話都忍不住要和幾分,心也無比明朗。
阿慈歪歪腦袋,又啵一聲,對自家阿娘怎麼親都親不夠。
溫子站在院門口,默默了許久,心中亦無比。
他很喜歡看表妹和阿慈相的形,簡單純粹,如果能一輩子如此,也未嘗不可。
溫子很確定自己對表妹南音沒有男之,除卻兄長對妹妹的保護,剩下的,便是憐惜之。但說實話,他也不曾喜歡上別的子,如果表妹注定一輩子只帶著阿慈,那他也愿意如此陪著們母。
雖然……以目前來看,這個想法怕是很難實現。
想到最近聽到的風聲,溫子雙眸瞇了瞇。
“阿兄?”南音已發現他了,對他招手,“你快來抱抱阿慈罷,越發重了,我都要抱不。”
溫子含笑走去,“你總對不忍,自然是自己累。”
輕松接過玉雪可的小阿慈,溫子順勢拿走米糊,自喂起人來。
南音小皺眉頭,輕聲道:“阿兄最沒資格這樣說我,但凡阿慈看上甚麼,哪樣不是你縱容拿到的?這樣霸道,就是你這個舅舅寵出的。”
溫子自知理虧,了鼻,不敢爭辯,一心逗弄小外甥去了。
和的春風拂過這座綠意盎然的小院,風中攜著花香、草香以及山林中爛漫的自然氣息,令三人都愜意無比。
“南音。”溫子忽然出聲,沒有特意看,“那邊,恐怕要找到了。”
南音形微僵,很快恢復自然,舒出一口氣。
剛出宮時焦灼不安甚至偏執的心,經過這近兩年的調養,已經好了許多。
“我還是之前的話,阿兄不必為我們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總有這麼一天的。你能為我們爭取這兩年,我已經心滿意足。”
的話語其實還是悲觀的。
溫子不想見這樣失落,沉思數頃,還是道:“不一定,我覺那位陛下……應當變了許多。”
他把綏帝發布的皇榜,和平復起義后推行的種種明策道出。
“你從前對我說,陛下有暴君之相,在你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也的確如此。不過,人并非一不變,這兩年都未曾聽說陛下立后選妃之事,足可見他對你的確誼不淺。政事上又如此清明,倘若他真的找到這兒,我看你未必不可以和他好好談一談,把你的想法和盤托出。”
南音抿,“再說罷。”
還是盡量避免提到綏帝,因為一說到那個稱呼,曾經的記憶就忍不住浮現在腦海。
他的影、話語,他炙熱的氣息和目,在無數個深夜盤旋不去。
溫子頷首,“我只是建議,聽與不聽,全在你,不必勉強。”
他今天只是做生意順道來一趟,沒法久留,陪阿慈玩了會兒,用一頓午飯,就又離開了。
南音親送他到路口,遙溫子騎馬遠去的影,緩緩回屋。
這一夜,輾轉反復,難得沒睡著,凌晨天邊曦微時,就起了。
阿慈仍在搖籃中安睡,南音輕步走到院中,想給自己泡一壺茶喝,卻在此時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啞仆和那對母仍未醒,南音想了想,走到門邊問道:“是哪位?”
久久的沉默。
在以為是附近哪個小孩兒惡作劇,準備離開之時,一門之隔的地方傳來悉又陌生的低沉聲,“南音,是我。”
沒有大張旗鼓,沒有兵清道,他們重逢在微風和煦的清晨,悄無聲息,安靜至極。
南音愣在那兒,不知不覺,手拉開門閂。
緩緩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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