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早去了名下一文籍鋪,挑了祖父慣用的明紙,預備著為他抄經祝禱,希祖父在地下也能平和順遂。
這文籍鋪是的嫁妝之一,占地極大,在建康同類鋪子里是翹楚,沈夷才挑完紙,就見正對門口的架子上擺了一排排面,一對兒面畫的是并封和屏蓬兄弟倆,不免多瞧了兩眼,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謝彌。
不過這一對兒面畫的不算太致,只看了一眼就失了興致。
掌柜的見掃了一眼,以為對這些面有興趣,忙迎上來討東家歡心:“公子瞧上哪只面了?我做主送您。”
他不等沈夷發問,便笑著介紹道:“您有所不知,建康人對上元節的看重更勝于過年,上元節更有戴面出門的習俗,咱們店每年都會提前三個月舉辦面評展,拔得頭籌的送文房四寶一套,也是趕個節慶。”
他手指一點最上頭的兩方面,一方是端正清華的白澤面,另一方面是菩薩造型,眉眼卻勾勒的華艷細長,中原的畫法里雜糅了些異族風,讓菩薩失了居高臨下的神,反是有些詭艷妖異。
掌柜的繼續笑道:“現在評選出的二甲是這兩個,不過大家都覺著白澤寓意好些,菩薩面不夠端莊,失了敬意。”
沈夷哪怕心不在焉,品評這個也是綽綽有余,隨口道:“菩薩面的畫技高超許多,要按照寓意來論,未免有失公允了。”要不是眼下沒任何心思,說不定會買下這方菩薩面,技藝高超,畫法也頗有新意。
說完就要走,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輕笑,抬眼過去,晏明洲逆而立,神專注地看著。
在沈夷想詛咒的人里,晏明洲絕對在第一梯隊!要不是他給下的什麼蠱,怎麼會和謝彌剪不斷理還!
他怎麼也跑到建康來了?
還有江談...怎麼這些討人厭的都跑到建康來了!
晏明洲察覺到的怒意,收回目,極有風度地微微一笑:“抱歉,我不是故意一直盯著你看的。”
他頓了頓:“那方菩薩面是我所畫,既然在縣主心里已有高下,我便無所謂一甲二甲,這便把菩薩面贈予縣主,如何?”
沈夷心里煩死他了,面無表地道:“不必了,將軍自己留著吧。”說完便和他錯而過,坐上馬車徑直離去。
晏明洲站在原良久,忽然嘆了口氣。
他母親是被北戎王帳強擄的世家子,自小給他灌輸的便是詩書禮儀,這讓他自小就對漢和漢文有一種深切的向往,同時他又保留了北戎充滿侵略的脈,這讓他既不容于漢家,又被北戎所不喜。
他輕輕抬眸,目送沈夷的馬車遠去,他現在才知道,簡直是照著他的心坎出來的,從容貌到無一不合他的意,生來便是要去北戎做王妃的。
突兀的,他生出了一悔意。那日中蠱之后,他不該草率將丟下的。
幸好,現在補救也為時未晚。
沈夷心煩意地下了馬車,尚未站穩,沈景空就大步行來,眉頭皺:“潺潺,大哥出事了。”
他深吸了口氣道:“前日大哥被人帶走,我還以為是有急軍,誰料今日打聽了才知,他竟是被圣上派來的人給扣下了!”
沈夷臉難看:“圣上瘋了不?”就算沈修文去世,可世家畢竟同氣連枝,除非圣上真的打算和世家明面上撕破臉,否則他憑什麼無故扣押大哥?
沈景空沉聲道:“大哥之前在山南當差,結果不知怎麼回事,最近才查出他手下營帳了一批軍械,又有人證說他把軍械販賣北戎,圣上震怒,不由分說給他扣了個通敵的帽子!”
沈景之畢竟是世家子,沈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其他的罪名未必能轄制得了他,唯獨叛國通敵這等大罪,昭德帝出手當真狠辣!
......
最近局勢波瀾起伏,連帶著也影響到了益州,更何況昭德帝還派人屢屢打聽謝彌的事兒,因此他最近也沒閑著。
林煙神凝重地走進來:“小王爺,沈府出事了...”他低聲音,把沈景之遇到的麻煩飛快說了一遍。
謝彌猛地站起,又想起什麼似的,僵著子坐回去,冷哼了聲:“關我什麼事?”
他煩躁地了眉心,到底還是擱不下:“你派人留心著,有什麼事立刻向我匯報。”
只要,只要沈夷肯來找他說句話,就一句,他肯定會出手救大哥,也,也不計較打他了。
謝彌委委屈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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