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說不上自己的心，只是配合著韋氏嗯了一聲。

　北院正堂，魯老太太把人“送”出來了。

　兩人的臉都不甚好看，韋氏和芮娘從廚房走了出去。

　韋氏笑著問：“姨婆，不留飯了？”

　付姨婆正在氣頭上，對上韋氏的笑，更是一肚子火，勉強扯了一個笑，就拉著春杏走了。

　人走后，韋氏連忙走到魯老太太旁邊：“娘，剛跟你說啥了？”

　魯老太太哼了一聲：“你沒聽見？”

　韋氏一愣，知道自己聽的事被老娘發現了。

　“二郎媳婦兒，你跟我進來。”魯老太太喊了聲芮娘，芮娘忙應了一聲，跟著進屋了。

　韋氏還想聽，但也知道這次是不合適的，只好忍下好奇心，先去廚房忙活了。

　芮娘本來說中午炒土豆和豆腐的，韋氏便開始切土豆。等一盆子土豆都切完了，芮娘才重新回來。

　“弟妹，娘和你說啥了？”韋氏好奇極了。

　芮娘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就大嫂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況，娘說我們是小老百姓，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會有這樣的事，讓我別放在心上。”

　韋氏：“我就說嘛，那付老婆子主意真的打到西邊兒去了！借錢不到就想塞人了！”

　芮娘笑了笑沒說這件事了，指了指切好的豆腐：“大嫂，幫我把豆腐拿進來，我準備炒菜，大哥他們也應該差不多時間回來了。”

　……

　魯氏鐵鋪今天稍微有點忙，魯越收工后比平常要晚上一個多時辰。他忙完之后看了眼天，急匆匆的就關了門。

　等回到家里，天已經微微黑，全家人也吃過飯了。

　魯越進了院子，習慣的先去找芮娘的影，卻沒想到先看見了自家老娘，老太太站在院門口：“二郎回來了。”

　“娘。”

　魯老太太：“你進屋來。”

　魯越進屋后，大哥也在，魯老太太將白天的事給兩人說了，魯越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魯老太太：“二郎怎麼看這事？”

　魯越只說了兩個字：“胡鬧。”

　魯老太太點了點頭：“大郎呢？”

　魯大郎：“……這事和我沒啥關系吧，不過我覺得也不妥當。”

　魯老太太：“行，就這個事，二郎回去吧，你媳婦兒還在等你。”

　魯越起就走，腳步飛快，魯老太太看了眼他的背影，撇了撇。

　魯大郎：“娘咋了，角了？”

　魯老太太朝他背上呼嚕了一掌。

　-

　芮娘在屋里刺繡，見到魯越，連忙放下手中的繡籃起迎了過去：“回來了？飯在廚房溫著的，我去給你端。”

　魯越沒應，而是拉住了。

　芮娘站定了腳，與魯越靜靜對視。

　“娘和我說了，白天的事，你知道了吧。”

　芮娘點了點頭。

　魯越：“別信，純屬是無稽之談，這件事絕不可能發生。”

　芮娘：“什麼事？”

　魯越一愣，忽然有些難以啟齒。

　“春、春杏的事……”

　芮娘笑了笑：“哦，娘和我說了，我沒放在心上的。快吃飯吧，壞了吧？”

　魯越還是拉著不，漆黑的眼的盯著，芮娘有些無奈：“真的沒事呀……娘和我都說過了，說付姨婆只是想把春杏打發了……又想和咱家攀上些關系才會那樣說的。”

　魯越嗯了一聲。

　“好啦，吃飯？”芮娘笑了笑，魯越松開了手。

　他跟著芮娘一起去了廚房，端出了溫好的飯，然后又一起回到了自家院子里，寸步不離。

　芮娘下午炒了一個酸辣土豆和家常豆腐，單獨給魯越留了出來，配上一大碗雜糧飯。

　芮娘問：“夠嗎？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打個湯？”

　魯越：“夠了。”

　“那我去給你切點泡菜或者醬吧，菜可能有點，你想吃泡菜還是醬？”

　魯越想了想：“泡菜吧。”

　芮娘很快切了一小盤子泡菜過來，陪著魯越在家里的木桌前吃飯。

　魯越的確了，大口大口的往里送。

　“慢點兒，別噎著。”芮娘又給他倒了杯水。

　魯越咽下一口飯，重新拉住芮娘的手：“芮娘。”

　“咋了？”

　魯越：“我沒娶你之前人人都在外頭說我，你咋不介意？”

　芮娘愣了愣，抬頭看他：“你不也沒介意我嗎……”

　魯越沉默了，正好話說到了這兒，芮娘鼓了鼓勇氣問：“我一直都沒問你，當初你明明知道了那事，為啥還想娶我呀？”

　魯越慢慢皺起了眉頭。

　為啥？

　他也說不上為啥。

　只知道自己當初既然答應和老娘去甜水村看，心里自然已經打定了主意。

　那后來發生再多事，打定主意的事都是不會改變的。

　魯越說不出個所以然，芮娘也沒他，站起準備收拾碗筷，魯越忽然就從后面將人一抱。

　芮娘一驚：“別鬧呀……我手上還端著盤子呢……”

　魯越朝著幽香脖頸子上湊：“芮娘你好香……我也說不上為啥，反正就是認定你了。”

　芮娘一下子臊了個大紅臉，趁著男人還沒胡鬧起來，趕忙從他懷里了出去，跑到廚房去了。

　在廚房刷完了碗，臉上的紅才慢慢消了下去。

　……

　這一晚，魯越把魯家一些還在來往的親戚都和芮娘代了。

　“我們家以前不順，親戚們都沒怎麼來往，這幾年好過了一些，有些人的心思就不單純了，這些事娘心里有數，你都不用心，至于付家，那更是遠房的遠房，今天過后，們應該不會來了。”

　芮娘趴在他懷里輕輕嗯了一聲。

　“我覺得……娘厲害的，不像傳言的那樣。”

　魯越：“傳言哪樣？”

　芮娘抿了抿。

　可不說。

　在背后說自己的婆婆，可是嚼舌頭，才不上當。

　魯越笑了兩聲：“那傳言怎麼說我的？”

　芮娘從他懷里抬頭，眼睛亮亮的：“說你兇、說你冷、還說你打人呢……”

　魯越眼中笑意更深：“那你現在怎麼想？”

　芮娘又不肯說了。

　魯越知道臉皮薄的要命，干脆直接翻又將人圧住。

　“他們其實說的也對，我的確會打人。”

　“但從不打人。”

　“除非……”

　芮娘眼睛瞪得極大，魯越大掌下移，在芮娘腰以下的渾圓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掌。

　芮娘的臉變得從未有過的紅。

　然后這一晚，魯越上的被褥破天荒的被走了，他只好從櫥柜里重新搬出來了一床薄的，將就著睡了一晚……

　-

　又過一日，魯家小院恢復了平靜。

　付家婆子那事很快就被人拋之腦后，漸漸的，開了春，京郊有地的農戶人家已經開始逐漸忙起來了。

　一年之計在于春，這春耕是一年最重要的事，魯家也不例外。

　雖說這幾年魯家的重心已經慢慢轉移到生意和手工業，但是魯家是有地的，而且還不。

　上等的水田有半畝，中等田一畝，還有一畝下等的耕地。春耕一到，魯越和魯大郎除了招呼鋪子的事，還得下田。

　魯家的田倒是離家不遠，但男人們兩頭奔波，辛苦自然是不必多說的。

　魯老太太囑咐芮娘在伙食上改善一些，于是這段日子幾乎頓頓都能見到，豬是變著花樣的吃，今個兒是瘦明天就是扣，明個兒是筒子骨后天就是五花。這還不到一個月，一頭豬基本都快吃完了，但魯老太太卻是半點兒不心疼。

　有鄰居酸，魯老太太就故意大聲說：“我兩個兒子干兩份工！吃頓咋了！”

　鄉親們雖然上說心里也是羨慕的，是啊，這魯家的景是好啊，鋪子好幾家就算了，這田地也還種著，就是頓頓吃，人家也吃的起啊。

　芮娘做飯又好吃又麻利，下午大郎和二郎沒時間回來吃飯，就和韋氏一人一天流著去田里送飯。

　這天是芮娘。

　“娘我走了啊。”芮娘裝了兩個食盒，放在魯越給的小籃子里，挎上就準備出發。

　“等會兒，把斗笠帶上，一會兒怕要下雨。”

　春天里時不時的會下幾場雨，春雨貴如油，越是下雨，這田地里的人也就越多，芮娘把門口的斗笠摘下來戴在頭上，這斗笠對來說有點大，一路上總是不停的朝下，芮娘還要分出手去扶一扶。

　這走著走著，芮娘忽然低頭看了看手中。

　之前魯越給編這個小籃子的時候沒有意識到，這會兒卻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回上魯氏鐵鋪，也提了一個籃子，裝著米糕。

　那籃子是舅舅的，又大又重，而且邊緣的竹篾沒有經過打磨，芮娘提了一路最明顯的就是，咯手。

　但現在手上的這個……又小又輕便，還被打磨的十分仔細。

　芮娘忽然就笑了。

　心里甜的，腳步也不由得輕快了幾分。魯家的田很快就能看見了，田里那個高大的背影正在勤勞的著秧苗，芮娘頭一回站在田埂上大聲的喊了一句：“二郎。”

　聲音，就算是大聲一點兒也沒有半分農家婦人的大嗓門，只會讓人耳邊一，頓時，田地里不人都回頭看過去。只看見那田埂上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婦人，穿了一件天藍的布衫，皮白盈盈的，朝著魯越靦腆的笑。

　魯越眼睛瞬間一亮，站直了子就朝過走。

　田地里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唏噓、口哨聲此起彼伏的，魯越在他們的調侃中上了田埂。

　“下雨了，怎麼沒打傘？”

　魯越走到芮娘邊，第一個作就是幫扶了扶快要下來的斗笠。

　“這個斗笠太大了，我改明兒給你重新編一個。”

　芮娘看著他，小鹿一樣的杏眸里泛著晶瑩的。

　也不說話就只是笑。

　魯越不知自己的小媳婦兒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只是連帶著也被染，眼神也跟著和了下來，心里生出了一子沖。

　想的臉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