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抱著兒子在屋烤火，見他回來，笑道：“今天沒什麼客人吧？”

　“沒有，大年初一不出門，明天才有人上門。”

　芮娘：“魯家還會有什麼親戚來嗎？有沒有我不認識的？”

　魯越仔細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估計沒有。”

　“那我還能懶。”

　魯越也鞋上了炕，難得的閑暇時間，他開始一顆顆的給芮娘剝栗子，剛出鍋的糖炒栗子輕輕一按就是一個裂口，栗子黃澄澄的，一口甜香。

　魯越一口氣給剝了十來個，吃的芮娘接連搖頭：“不要了不要了，這東西好撐肚子。”

　魯越笑著說氣：“以前沒飯吃的時候就把栗子當飯吃，還不像這麼甜，生的也吃過。”

　芮娘驚訝極了：“你還過過這種日子？”

　“嗯，小時候窮，又打仗，爹沒日沒夜的干活，卻賺不到錢，只能給朝廷做貢獻。”

　這是鐵匠世家最害怕的事，戰爭。每一個鐵匠在戰爭時只能打制兵，哪里能做到養家糊口，也就是和平年代，才是個歡迎的職業。

　芮娘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開口：“二郎。”

　“嗯？”

　“年后咱們盤一間鋪子吧？”

　魯越笑了：“怎麼了？被嚇到了？”

　“不是，我那天出門買菜的時候聽說了，現在虹橋那邊，有臨街的一排小鋪子出售，那里雖然小，但是虹橋是進城的必經之路，人多，在哪里開鋪子，不會虧。”

　魯越有些意外的看向：“你想開鋪子，賣什麼？”

　芮娘有些不大好意思：“說出來你別笑我，我就想買些點心、醬料這些的，你覺得行嗎？”

　魯越見自家媳婦兒沒開玩笑，也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恐怕不行。”

　芮娘一怔，以為是魯越不同意出門做生意，有一瞬間失，誰料魯越接下來就開口道。

　“那邊的鋪子都是專門賣一樣有特的，比如你要買點心，那就是點心鋪子，要是買醬料，那就是醬料鋪子，混著賣，打不出名氣。”

　芮娘漸漸暗淡的眼神又重新亮了起來，原來魯越是在教怎麼做生意：“那……那我怎麼辦……”

　魯越想了想：“你要是真的喜歡，不如就直接開飯館吧，點心和醬料都能搭著賣。”

　芮娘聽到這個話，愣住了。

　飯館……

　從來沒想過。

　“能行嗎……娘不會同意的吧……”

　開飯館，意味著本沒時間照顧瞻哥兒，農家婦人，很能出去拋頭面做生意的。其實別說農家婦人了，就是城里的，也很見到。

　即便從前幾年開始，朝廷已經明確規定，婦人可經商。

　魯越笑了：“分家了，娘管不著。”

　這話說的不講理，芮娘沉默了。

　魯越見真的擔心此事，笑道：“不如我們打個賭，我賭娘會同意，賭注……”

　“賭注是什麼。”

　魯越靠近芮娘的耳邊，低聲笑著說了句話，芮娘白的小臉瞬間臊了個通紅，“不正經……”

　芮娘手，魯越下意識的就知道要做什麼，一把握住拳，笑著放在邊親了一口，芮娘瞪他……

　…………

　傍晚，魯越當真去找老娘商量這個事去了，芮娘在房有些忐忑不安，只能通過逗瞻哥兒來分散注意力。

　沒多會兒，魯越回來了。

　男人進門的神嚴肅，芮娘的心就涼了一半：“咋樣？娘說不行？”

　不行也是意料之中……芮娘迅速調整心態：“不行也沒……”

　“娘說讓你盡早就去看鋪子，免得被人先搶了。”

　魯越神的嚴肅瞬間一掃而空，笑著道。

　芮娘怔住，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娘……同意了？”

　魯越了的臉：“不然呢，我瞎編的不。”

　芮娘方才暗淡的雙眼瞬間亮起：“真的？”

　見如此小心翼翼，魯越也放了聲調：“真的，娘說瞻哥兒可以幫忙帶，除了定時喂，其余都不用你心。”

　芮娘的臉紅了，聽魯越這麼說，又有些糾結了，瞻哥兒還這麼小，正是離不開的時候，可……

　魯越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的想法，笑著道：“開飯館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開始說不定沒人，你還有大把的時間的，而且，我打算要請個人。”

　“請人？”沒生意芮娘能理解，只是為什麼要請人。

　魯越：“不然你太累，你要是太累，我就不同意開了。”

　芮娘明白了，心里暖暖的，考慮了一下，道：“那初三你陪我回甜水村的時候看看吧，反正也不急的，只是今天說到這兒了，開鋪子沒那麼容易我知道，要考慮的事還有很多。”

　“嗯，好。”魯越手，又了的臉蛋兒，低頭和咬耳朵，“我贏了別忘了賭注……”

　剛剛還覺得魯越靠譜的芮娘又瞪了他一眼，不正經……

　魯越只是笑，拿起桌上的盤子，繼續給芮娘剝栗子……

　-

　初一不出門，初二就開始走親戚，到了初三，婦人們也會回娘家去看看。

　初二忙了一整天，韋氏也有些累了。

　魯大郎今年結了不朋友，這到年關跟前，上門的人還多，韋氏招待了整整一天。不過，魯大郎晚上還高興，因為這兩三天韋氏逢人就帶著笑，起碼看上去沒那麼喪，也給夠了他面子。

　夜幕降臨，魯大郎洗完后先去睡了，韋氏小心翼翼的上了炕。

　“大郎……”

　“嗯？”

　韋氏：“明天就初三了……你能陪我回趟娘家嗎？”

　魯大郎原本已經有了困意，這會兒卻是一個激靈。他睜眼，皺著眉頭看向韋氏：“你想回娘家？你還想去看你那個老娘？”

　魯大郎語氣嚴肅，韋氏有些委屈：“那也不可能不來往了呀……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我娘了，大丫現在都三個多月了，也不可能不回去見姥姥姥爺吧？這初三回娘家，不是家家戶戶都這樣的嗎……再說了，我二哥前幾天托人帶了信，說是娘病了……我……”

　魯大郎直接打斷了：“大丫沒見過們，你生大丫的時候們來搭把手了嗎？誰照顧你月子的？還有之前那事，我都不想再提了。”

　韋氏委屈的不說話，魯大郎回過神來：“難怪我說你這兩天咋和轉了子一樣，是惦記著這事。”

　韋氏勉強笑了笑：“那你能應嗎？”

　魯大郎不說話。

　韋氏這回學聰明了，也不鬧也不吼，只是不住的拿大丫說事，希魯大郎松口。魯大郎本質還真是個吃不吃的人，韋氏求了半天，他翻了個不耐煩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我去了的話娘又要說我，你去哪自己去！”

　韋氏眼睛一亮，這個結果已經符合的心里預期了，只要大郎松口能讓回去就，不一起就不一起。

　“那我明天上街買點東西去！”韋氏高興的道，魯大郎沉默著，沒吭聲了……

　次日，魯越也要陪著芮娘一起回甜水村了，出門的時候，正好遇見抱著大丫的韋氏。

　兩人一愣，芮娘問了句：“大嫂出門去？”

　韋氏尷尬的笑了笑：“嗯。”

　抱著兒，又提著這麼多東西，想也知道是去哪，魯老太太此時從院子里走了出來，看了看正在院里嗦面的大兒子，魯大郎純屬裝瞎裝聾，就當看不見。人家家里的事，和魯越當然不能說什麼，于是也沒管，上了自家的牛車。

　魯老太太等人走后，才喊了一句：“大郎，你進屋來。”

　魯大郎了把，過去了。

　“你要麼別讓你媳婦兒回娘家，要麼你就和一起回，你說你現在在這做樣子給誰看？一個人大包小包的還帶著大丫，我一個老婆子都不放心，你心是真的大！”

　魯大郎皺眉：“不回去和我鬧，我和一起回去，二弟和弟妹要多心，我讓一個人回您又要說我，我覺得這皇帝也沒我難做！”

　魯老太太怒極反笑：“就你，也不照照鏡子，還和皇帝比，二郎和芮娘才沒那麼小心眼！再說現在分了家，你自己的家務事你管不好，還指誰給你管？”

　魯大郎還是沒明白這個道理，撓了撓頭：“那我到底怎麼辦嘛！”

　“蠢貨，跟上你媳婦兒去，我管你進不進那個家門，把我孫給我照看好平安抱回來就是！”

　魯大郎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娘！”

　魯老太太恨鐵不鋼的搖了搖頭，人都說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可這都是一個肚子生出來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

　芮娘和魯越坐在牛車上，芮娘嘆真的快有一年沒回去了，自從懷了瞻哥兒，出行尤其不便，這條悉的路也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魯越笑道：“這路寬了些，這一年下山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了，你沒發現？”

　“發現了，花都些了。”

　“是，但去年我給芮娘摘花的地方還在，等一會兒到了，我再給你摘一把。”

　芮娘笑了，也想起去年回門時魯越給摘得一把小黃花，其實丑的……但那是男人第一次送花，帶回去還養了幾天，等枯萎了才不舍的扔掉。

　路上當真還遇到了不悉的面孔，看見芮娘，每個人都很驚訝：“芮娘生了？”

　“噢喲，難怪好久不見了。”

　“這娃娃可真白啊，胖乎乎的。”

　芮娘看到悉的鄉親們，也笑著一一打了招呼，牛車在山路上緩緩前行，前面，就到了杜家的魚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