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人?”
“對!”芮娘急忙道:“我看見被賣到了云香樓,哭著往出跑呢,你說春杏好歹也算咱們家半個親戚,這個事是不是要告訴娘啊……”
魯越皺著眉,思索了半晌:“趙家之前因為布莊的事和咱家鬧翻了,這事……可能是趙老二鋪子虧本,才想起來把春杏賣了。”
芮娘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這種似曾相識的命運讓有些哽咽,魯越看見這樣心中也有些難過,低聲安:“別擔心,要不這樣,我先讓一個伙計去打探一下,看看趙家人以多錢賣了,然后我回去和娘也商量一下,要是不多的話,咱們把春杏贖出來,不讓趙家人知道?”
芮娘愣住了。
“能、能行嗎?”
趙家人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想法子把春杏抓回去再賣吧,芮娘知道,在有的人眼中,人和錢比,不值一提。
“先去打聽打聽吧,你別急。”
魯越的話猶如定心丸,芮娘紅了眼,知道自己這次的舉是沖的,二郎已經為做了太多,今天還能愿意顧及的做出這個決定,芮娘有些哽咽,點了點頭。
……
魯家小院。
魯老太太聽了這事之后很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開口道:“二郎,你怎麼想?”
魯越道:“已經打聽了,趙家人不過十五貫,就把春杏給賣了。我和芮娘的意思是,把人贖回來,再給十貫盤纏,讓離開京都。”
魯老太太看了眼芮娘,然后重重的嘆口氣。
“二郎啊,你要知道,這事不是錢的事。”
魯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但是娘,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那是當然……”魯老太太看著炕上的兩個孫子孫,半晌咬牙點了點頭:“行,二郎,你現在家立業了,很多事你自己和你媳婦兒拿主意便是。救人是好事,就當給我的孫子孫積福了。”
魯越點了點頭:“好,那我現在就去。”
魯老太太:“讓你大哥來一趟,我有話和他說。”
魯越腳步一頓:“大哥……這兩天我都沒看見他了。”
魯老太太狠狠咬牙:“造孽玩意兒!這趙家的事他也要管!讓你大哥出這個錢!”
魯越一怔,似乎明白了老娘的意思,但他什麼也沒說,先快步出了房門,要先去云香樓贖人要。
-
這一晚,魯越和芮娘躺在炕上遲遲都未能睡。
春杏已經被贖出來了,魯越給的盤纏安排的船,晚上便直接從京都出發,去江南,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芮娘翻了個窩進他懷里:“二郎,今天多謝你。”
魯越:“夫妻間說這些做甚?”
芮娘輕輕搖頭:“還是要說的,你知道嗎,春杏臨走的時候拉著和我道謝,哭著說自己不想離開京都,一個孩子,只去那麼遠的地方,的確也是難為了。”
“但是對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去了。”
“我明白……”芮娘喃喃,“二郎,你真好。”主握住魯越的手,聲道:“我常常在想,我上輩子究竟積了什麼福氣才能嫁給你。”
魯越被他這個傻媳婦帶著傻氣的話逗笑了,翻了的臉:“傻芮娘,是我的福氣……”
濃意,兩人的擁在一起,心跳聲漸漸趨于一致。
……
消失了兩天的魯大郎終于回來了,魯老太太早就抄著搟面杖在門口等著,看見老娘,魯大郎一個激靈。
“還不滾進來!”
魯大郎苦連天,他又干啥了?難不還是因為那天那事,老娘還沒消氣?
魯大郎進屋后,魯老太太就關上了門將他臭罵了一頓,魯大郎一開始低著頭沒仔細聽,聽著聽著才覺出了不對勁。
“娘……你、你說那個趙家春杏?”
“廢話!不是還有哪個春杏?!”
魯大郎聽完了這事,愣了半天,“好個趙老二,還真不是個東西,賣兒這樣的事都干的出來,這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一個!!娘,那咱們怎麼辦?!”
魯老太太的氣消了一點點,厲聲道:“你二弟昨天已經把人贖出來了!十五貫,又給了十貫當盤纏,讓人連夜走了!”
大郎怔了怔,才如夢初醒:“對對對,二弟做的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好事……”
“我還不知道這是好事啊!大郎,好多事我都不想說了,這個錢,你出!沒啥病吧?!”
大郎一愣,對上老娘睿智又富有深意的眼神,他從心底里生出了一心虛,竟有些不敢直視老娘的眼睛。
“我知道娘是怨我盤了趙家的鋪子……我知道,這錢我出,我回頭就給二弟送過去。”
魯老太太這才移開了目,良久,重重的嘆了口氣。
“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回去吧。你這一連兩天都不回家,你媳婦心壞了。”
話題繞回原點,魯大郎臉顯出一不耐煩:“我這兩天就是煩呢,不回!”
“有什麼好煩的,你媳婦兒有那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人言可畏!自己留了話柄給人家有什麼好埋怨的!再說你也不去看看順哥兒,怎麼當爹的!”
魯大郎沒了話說,只好蔫了吧唧的點了點頭,魯老太太又道:“這兩天我看你媳婦對蓮兒有些為難,回去問問,有啥事好好說,要我看啊,那蓮兒在咱們家始終不是個長久之計,那天你媳婦兒想把人送走我沒應,那是為了給你留面子!這個事怎麼理,就算送人走也是要你先開口,明白沒?”
“我明白了,娘。”
魯大郎蔫著走出了房門,嘆了口氣。
韋氏這兩天的確一直在生悶氣,看著蓮兒也是越看越不順心。
即便蓮兒和之前一樣,早上來下午回,可韋氏總有一百個理由去找的不是。
要麼是大丫的裳落了哪件沒有洗,要麼是今天的飯菜做的不合胃口,再要麼桌子上的東西又給收拾的不見了。
總之,就是變著花樣的給蓮兒找不痛快。
這下,蓮兒正在院子里灑掃,韋氏看著的細腰,也不知哪里又騰上了一無名火,尤其是那丫鬟的腰間還掛了個荷包,一晃一晃的,引著人去看似的。
“蓮兒!”韋氏一嗓子,蓮兒嚇得一激靈,趕忙過來了。
“把你荷包給我暫時放我這!晃晃的,看著心煩!”
蓮兒一愣,隨即慢吞吞的哦了一聲,將腰上的荷包解下來遞給了韋氏,韋氏見不頂,心中才略微好了一點點,但當接過紅包后,臉又是驟然一變。
“你這里面……是啥?!”
自從魯大郎之前給了一包的銀瓜子后,韋氏沒事就會拿在手中把玩,現在閉著眼都能出來里面有幾顆,眼前這個荷包里裝的明顯不是銅錢,這小小的細長的形狀,讓韋氏當即臉大變,立刻打開荷包倒出來細看,蓮兒睜大了眼,想上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幾枚銀瓜子赫然出現在了韋氏的面前,讓幾乎是瞬間,眼睛就紅了。
“蓮兒!!!”韋氏的語氣都是抖的,有不解,有懷疑。當然,更多還是憤怒。
而與此同時,魯大郎也剛剛從老娘那邊回來,一只腳剛剛踏進了院門。
“蓮兒,你老實給我代,這銀瓜子是從哪里來的!!”
蓮兒被韋氏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開口:“我、我……”語無倫次,顯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不是你拿的!”韋氏第一反應是這個,畢竟自己的荷包也經常放在桌子上,想從里面拿上幾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沒有,娘子……我絕對沒有……”
“那這是哪來的?!”韋氏的聲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蓮兒也被嚇壞了,白著臉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魯大郎的聲音忽然洪亮的從院門口傳來過來。
“我給的!”
韋氏和蓮兒都是一愣,韋氏這才看向院門口,發現自己男人回來了。
“大郎?”
男人的話像一盆冰冷的水,將從頭澆到腳,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越來越近,走近,又從魯大郎那雙眼里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冷漠之意。
“這銀瓜子,我給蓮兒的,沒有拿你的東西,不信你回去數。”大郎一字一句的朝外吐著話,話不重,卻將韋氏砸的暈頭轉向。
“大郎,為什麼……”
魯大郎臉上明顯有著慍怒的薄紅,他當下沒有發作,而是從韋氏手中拿過了荷包還給了蓮兒:“你先回去吧,今天的活干完了。”
蓮兒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轉走了,腳步也飛快。
等人走后,魯大郎才拉著韋氏回了房,重重的關上了房門,魯大郎了發痛的額頭:“你到底要干什麼你!!那過年的時候我讓你給蓮兒發紅包,你倒好,就給一百文!你也真的是好意思!我看不過去,給了幾顆銀瓜子,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韋氏:“我……跟你告狀的,說我只給了一百文?!”
魯大郎不可思議的抬頭:“沒有誰告狀!韋華華,你天腦子里都在想什麼啊你,你剛才居然擅自了人家的荷包,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嘛你!!”
韋氏臉白了一瞬,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心,只知道心里一口悶氣,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魯老太太的院子就在隔壁,聽見靜后,魯老太太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下了炕走出了遠門。
“冤家,真是一對兒討債的冤家!”準備走出來看看那邊又在吵什麼時,忽然有道悉的影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清瘦修長的一道影站在魯家大門口,看見之后也出一個燦爛的笑。
“娘,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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