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床下的手機閃了好久,還是蘇黎曼第二天早上告訴,說昨晚何愷給一直打電話,手機閃得睡不著。
“后來我實在不了,就替你接了,你別介意哈。”
宋枝蒽愣了愣,第一時間說抱歉。
“沒事啦。”
蘇黎曼用的南方腔調道,“倒是何愷,你快給他回個消息吧,覺他都要急死了。”
“……”
纖長的睫垂下。
宋枝蒽點開微信,看到何愷昨晚發來的唯一一條信息——【你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依舊是那趾高氣昂的爺口吻。
急嗎?
怎麼不覺得。
宋枝蒽不聲地熄滅手機,一上午都沒給何愷回復。
大三日語系課格外多。
上午兩節選修,下午還有兩節很重要的專業大課。
和比起來,經管系的蔡暄尤為自在,在宋枝蒽熬第二節大課時,就已經回了宿舍生活。
下課后,宋枝蒽對發來的“吃薯片看pad”的照片回了句:【階級敵人】
蔡暄:【階級敵人今晚請你吃西餐,去不去】
蔡暄:【我們系聯誼,正好幫你找個新男人】
蔡暄:【別說我不你哈,你的錢我幫你A了】
宋枝蒽隨著人流往外走,回復:【不了,我晚上有事】
蔡暄:【?你不會這麼快就和渣男和好了吧!】
宋枝蒽指尖頓了下。
實話實說:【今晚我要給燒烤店幫工】
舅舅和舅媽的燒烤店是小本生意,沒雇人幫忙,一臨近周末客人多時,宋枝蒽就會過去,偶爾還會給舍友們帶回一些烤串和小龍蝦。
早些時候,也有男生為了追宋枝蒽專門過去捧場。
但后來得知名花有主就放棄了。
不想麻煩舅舅舅媽。
宋枝蒽在學校吃過晚飯才伴著緋晚霞前往燒烤店。
這晚生意不錯,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把小小的門市房填得滿滿當當,剛修繕好的戶外座位也上了兩桌,屋里屋外都是香味四溢的人間煙火氣。
舅媽忙不過來,讓宋枝蒽負責點菜和收銀。
正是兩人接的功夫,一輛灰黑烤漆,招搖又風的跑車停在小店門口,卷起一縷飛揚塵土。
或許這輛車的價和這家店太不匹配,不管是店還是店外的客人,都不約而同朝車去。
夜中,泛著冷的車窗降下,清琢凈白的長手夾著一點猩紅,骨節分明,隨意搭在窗沿。
白霧裊裊飄散。
隨后車門打開,幾個男生下來。
有人嘆了句,“我,開著阿斯頓馬丁來這兒吃飯!假的吧!”
說是這麼說。
他人出的表卻是實打實的羨慕嫉妒。
舅媽發現況立馬過去招呼,“來來來,里邊兒請!”
理著小票的宋枝蒽就在這時停下作,朝門口去,原本空茫的目,也在下一瞬倏然聚焦。
視線所及之,男生曲著長,從駕駛位邁下,一黑T長短靴,肩寬長,修拔高,戴著烏銀手環的那只手攥著一串車鑰匙和一盒煙。
還是那張冷冽又玩世不恭的俊臉,倨傲慵懶的段。
就像蔡暄形容的那樣——
長相明明致到生都自嘆不如,氣質卻是渾然天的man不馴。
宋枝蒽:“……”
心頭繃一塊頑石,怎麼都沒想到,北川這麼大,會在這里見到祁岸。
然驚訝還未過去,以祁岸為首的幾人就在舅媽安排下,坐在門口左邊的天餐桌。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祁岸落座的位置,剛好正對收銀臺。
閃爍的霓虹串燈下。
他食指夾著生煙,翹靠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拿著簡陋菜單來看。
幾個男生瓜分走他煙盒里剩下的,沒幾秒,餐桌就變得煙熏火燎。
不知誰說了什麼,幾人哈哈笑起來,祁岸也在煙霧后淺勾起一邊角,出一個不走心的笑。
就這會兒,周旋于兩桌客人間的舅媽朝店里喊了聲,“枝蒽啊,過來幫我點下餐!”
人聲音嘹亮,咬字清晰。
像一個聲控開關,倏然將某種無形牽扯變得昭然。
祁岸聞言一頓,于煙霧繚繞中緩緩起眼。
幽邃的視線穿過影與月的層層屏障,就這麼不經意與宋枝蒽撞了個滿懷。
“……”宋枝蒽心悸了下。
匆匆于他銳利的長眸中敗下陣來,拿起桌上的點菜本和筆。
那道目卻似乎一直跟著,直到走到桌前。
“麻煩點一下單。”
順著糯的聲嗓,幾個男生看到宋枝蒽的臉,頓時滿眼驚艷,有人甚至開口夸贊,“我靠,啊。”
宋枝蒽角略繃。
“別特麼廢話。”
祁岸就在這時懶懶開腔,把菜單朝桌上一扔,幾分不耐地往后一靠,“想吃什麼,快點。”
一聲命令如同圣旨。
幾人這才正經起來,挨個點菜,最后才到祁岸。
宋枝蒽停下筆尖,不自覺窺伺著他。
祁岸半垂眼簾,專心看著菜單,幾秒后才淡薄開腔,“一斤金湯小龍蝦,一份烤魷魚。”
宋枝蒽在紙上記下。
之后又把菜單從頭到尾念了遍,確定沒記錯后,才道出公式化臺詞,“幾位有忌口麼。”
的聲音有種輕而不確定的甜。
夜下的瞳眸也仿佛潤了一層水,清凌凌地人。
幾個男生看得心花怒放,都樂呵呵地搖頭說沒有。
于是宋枝蒽征詢的目轉向祁岸,嚨下意識溢出字眼,“那……”
靈活修白的長手擺弄著銀質打火機,在桌上一下下地磕。
祁岸眼神輕輕一瞟,落在宋枝蒽白桃似的臉上,又深如一汪不見底的潭,將牢牢鎖在其中。
下一秒,他濃眉輕挑,磁沉聲線出幾分不茍,和拖腔拿調的質問——
“我有沒有忌口,你不是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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