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老板可以啊，大手筆，給你們報這種地方消費。”談的了，話題就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切！不瞞你們說，我們老板，還真是剛發了一筆橫財，有點小得瑟。”其中一男的笑著調侃。

　都年紀相仿，話題很多，相互各自還換了下微信。

　公司的飯局中，杜壹第一次遇見氛圍這麼好的，像同學聚餐一樣自在，再加上就跟方大鐘過來招呼人，難免的，就喝了幾杯。即使是喝酒，也還從沒喝這麼多過，到最后，喝的把持不住，頭都有點泛起了暈。

　還算好的，對方一男的一的，已經喝趴下了。

　杜壹嚴重懷疑這是借公費出來消遣來了。

　說說笑笑，各自八卦八卦各自的老板，到最后，天都要黑了。

　方大鐘杜壹問自己回去行不行？問有沒有人能來接接。因為對方客戶也要照顧，送人回去的話，他得先著人家來。

　杜壹舉著手沖他擺了擺，信誓旦旦，“沒事，我家里——有人的。我讓——我老公過來接我。”暈頭暈腦的，說著從包里掏出手機，翻出微信，啪啪啪往里邊打字。

　“你什麼老公啊？”真是喝醉了，“你要不待在這里先別，人家路遠，我先把他們往酒店里安排妥了，再來招呼你，不？你可別跑。”

　杜壹戚的笑，煞有介事的樣子，晃了晃腦袋，試圖清醒自己，沖人擺手，“沒事，你走吧，你們都走吧。他很快就會來接我的。”

　方大鐘搖了搖頭，嘆口氣。

　剛起，包廂門就被一個力道推開了，接著聳進來一個高高的形。

　“宋、宋、宋科？”方大鐘沒醉的那麼厲害，轉看向來人，有點不明白宋銘呈怎麼會進來這里，懷疑他是不是走錯了包廂。“您、您是有什麼事嗎？”這還是他在公司飯局跟工作場合之外的場合，第一次正面近范圍的面對人。

　杜壹搖搖晃晃的從趴著的桌邊抬起頭，抬手指著宋銘呈：“咦——老公？你——開火箭來的麼？”

　方大鐘當場石化了！

　“......”宋銘呈無語的覷了人一眼。

　他上前搭過的手，把醉鬼撈起，“我坐宇宙飛船來的。”竟還能無聊到去接一下人的話頭。

　“嘻嘻嘻嘻嘻嘻，”杜壹傻笑，“怪不得這麼快。”

　“......”

　“......”方大鐘丈二和尚不到頭腦，連忙旁邊打圓場，“不好意思啊宋科，喝多了，找錯人了，口無遮攔的，您千萬別給一個小姑娘計較。”

　“自然不會計較。”宋銘呈扯著人就要往外走。

　這哪里是不計較，這分明就是很計較啊！

　“不是不是，宋科。”方大鐘連忙拖著杜壹，“我、我來送就好了，真的。”

　“不要你送，”杜壹把人推開，“我要跟我老公回家。”

　“玩笑呢，玩笑呢，呵呵呵呵呵呵，您在眼中就是偶像，喊老公，就是您是偶像的意思。擱這里追明星呢呵呵。”方大鐘著急的一頭的汗。

　“銘呈哥——”杜壹朦朧著雙眼看人，手推開方大鐘后不由得勾上宋銘呈的脖子，悶悶的靠在他的口，喃喃的自言自語：“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沒人會知道，跑去璞俞找過人。整整兩天。空的候車廳很大，可惜沒有他。

　周邊包廂大門敞著，糟糟的涌出來一行人，聲音低低的直人聽不清。饒是方大鐘離那麼近也就聽到了兩個字，不住問：“你喜歡什麼？”邊問邊試圖將人從宋銘呈的上弄下來，這杜壹平時文文靜靜的，誰給的膽子就這麼著宋銘呈的？

　“你不用管了，我送。”宋銘呈低沉著嗓音，擁著人躲開他過來的手，往外邊的樓下走。

　“不是——”方大鐘回頭看了眼另外翹首以盼的幾個人，又看了看掛在宋銘呈上已經往樓下去的杜壹跟宋銘呈，撓了撓頭，這都什麼事兒啊？

　“那個方同學，酒店在哪邊啊？”這邊的人也等著急了。

　“不著急啊，我等下帶你們過去。”得了，先這樣吧，他想。他真實在是沒三頭六臂。

　宋銘呈將人帶到了樓下，趙亞東孫卓他們還等在樓下，旁邊停了幾輛車子，都還沒走。

　“我去，我說你跑那麼快下去干什麼呢，原來嫂子也在這兒。怎麼了這是？”趙亞東說著拉開了旁邊的車門。

　“喝多了吧。”旁邊人搭話。

　宋銘呈將人在車子后邊安置好，因為知道要喝酒，他也沒開車，此刻是趙亞東他們攔了幾輛出租停在這里。

　“行了，你們繼續別的吧，我們回去。”宋銘呈拉上門。

　“還繼續什麼啊，主角都走了，我們自然也是要散了，改天再聚吧。”趙亞東拖著腔，“行了，你們注意安全啊。”

　“嗯，走了。”

　出租車里。

　宋銘呈給司機報了下地址，車子便向頤和佳苑方向開始開。

　杜壹抱著宋銘呈胳膊不放，臉往上邊蹭了蹭，“冷。”

　宋銘呈看了看人，哼笑一聲，“冷著吧，正好可以清醒清醒。”喝這麼多酒，什麼樣子？

　“哼哼哼哼哼哼哼，壞人！”杜壹笑，“你比宋銘呈還壞！”

　“......”

　“他壞哪兒了？”原本看酒喝這擰著眉，聞言聲音又放了。

　“他哪兒都壞，欺負我——”

　宋銘呈切的一聲，被氣笑了，將臉偏過另一邊，從口袋里慣似的煙，出咬在角，想到這是在車里，于是沒點，就那麼咬著，隨口似的，沒好聲的問：“宋銘呈誰啊？怎麼老是欺負你？”

　“老公，他是我老公，在床上的時候——”

　宋銘呈連忙將人給捂住了。

　這是真醉了！

　宋銘呈清了清嗓子，然后拍了拍的肩：“乖，睡吧。”

　“嗯。”杜壹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消停了會兒。

　但是消停了沒多久，包里烏拉拉手機鈴聲響了，雖然喝醉了，但是慣的去手機，出來后看了眼，摁了接聽，醉著音，拖著腔：“喂？艷艷？怎麼了？”

　“一一，我那天給你的那個盤你知道吧？我客戶資料忘里邊了，你快點拿給我，我有急用，你現在在哪兒呢？我找你拿也行。”

　“哦，那我給你送過去吧。”杜壹說著起去敲出租司機的椅子。

　宋銘呈給攔著了，“怎麼了？”

　“我要去——東盛華庭，給人送東西，現在，馬上！”

　“東西在哪兒？”宋銘呈問，“帶在上沒？”

　杜壹點頭如搗蒜，手往包里一，掏出來一枚盤，“吶，這個！”然后看過宋銘呈撒，“我那個朋友要呢，很著急的，去吧，好不好？”

　“好好好，”宋銘呈轉而讓司機改了路線，“師傅，東盛華庭酒店。”

　“好嘞！”

　馮艷艷就在東盛華庭酒店樓下等著，沒想到杜壹喝醉了，旁邊跟著個不怎麼認識的帥哥。

　“帥哥，你是——”

　“我是老公，”宋銘呈說著從口袋里出杜壹剛剛一走三晃掉在地上的盤，“喝醉了，這個東西沒錯吧？”

　“沒錯沒錯。”馮艷艷連忙拿過收起，“謝謝啊。”

　“不用客氣，以后杜壹有什麼地方，說不準還要麻煩到你的。”杜壹站的不怎麼穩，就那麼的攀在宋銘呈上，酒勁兒似乎比剛剛更強了，還沒剛剛清醒。

　“沒事，我倆關系可鐵了，你放心吧。我們上學時候就互相照顧的，不分你我。你應該也知道，不好，剛上高中那一年，總是生病，不就發燒冒的，還咳嗽。怕吵到大家，總是起的早睡得晚，我看不過去，然后都是我陪著去看醫生。我們的友誼，就是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歷史可長，可牢固了。”

　馮艷艷笑嘻嘻的邀功。

　宋銘呈印象中杜壹的應該沒那麼差勁兒才是，聽意思，是剛離開臨北，過去松阜上高中那一年。“經常生病？為什麼會經常生病？”

　“啊，你不知道啊？”還以為他們一直有聯系呢，“就是剛開學那幾天，從媽媽那住回來上學的第一天上育課來著，就暈倒了，然后生了一場大病，住了很久的醫院才好的。之后就大病小病不斷，差不多到高二時候才好了那麼點。反正素質差的，你這當老公的，注意點，別讓喝這麼多酒。也傷的。”

　剛開學那幾天，不就是——

　他跟梁婕妤過去送書看的那幾天嗎？

　杜媽媽當時說的話他都還記得。

　十年前，杜梅出租房樓下。

　那是一排老小區，樓層不高，眼去銅銹鐵欄的門窗一排一排，頗為老舊。晾曬的服被子隨可見，杜梅跟梁婕妤站在樓下說話寒暄，而宋銘呈就靠在車邊立著等：

　杜梅：【哎呀！你們不知道，這一一來了新環境，每天開心快樂的不行，這個社團那個社團的跑，新鮮的很，快把我這個媽都要忘了，整天整天的見不到人。這些書我就先幫收著，到時候等那邊不瞎忙活了，就給。】

　梁婕妤笑：【哦，這樣啊，開心就好。我還害怕孩子換了新環境不好適應呢，你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那我家里還有事，就不留了，這些書都是銘呈專門挑出來的，正用的上，還有一些筆記，你見了一一，就讓看看，有幫助的。】

　杜梅：【好的好的，真的太謝謝你們了，給你們添了這麼多年的麻煩。】

　梁婕妤：【說什麼呢，一一那麼乖，我也可喜歡了，我可想一一是我兒了，真的。】

　但梁婕妤也知道，這件事不在，不在杜梅，也不在銘呈是否同意，關鍵在杜壹本人，孩子那麼大了，并非上說說那麼容易。畢竟，有自己的親生媽媽。很多現實的問題，都不得不面對。

　宋銘呈扣在杜壹腰間的指尖微蜷收。

　所以。

　那個時候，昏迷在醫院住院？

　也本就沒有媽媽說的那麼快樂。

　杜梅給他們，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