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定北也沒預料到,事會發酵擴散如此之快,各種指示各種批判,讓他這樣的老江湖也把心提了起來。
原本他計劃往上努努力,換個職位,今年外面的各種鬧騰讓他熄了心思,家里老老一堆人,決定還是穩當些好。
刑定北和云苓兩人一商量,覺得不能坐以待斃,還是要給家里找條退路。萬一出事,他們年輕力壯點罪沒什麼,家里老人孩子折騰不起。
他們老家在上海,現在這個時候,回上海肯定不是明智之舉。并且,讓刑定北來說,最好不要待在人多的地方。
他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芒山縣不錯,背山面河,是個好地方。芒山縣現在還安穩,可以多看看,如果不行,就往鄉下去。
云苓百忙之中出時間來穆家一趟,就是為了這個事。
穆清當然也明白他們的打算,連忙問,“外頭了嗎?”
“沒有,就是不安生,天天打仗,說不定哪天就手了。”
“因為什麼事?知青嗎?”
“不是知青。”現在知青問題不算突出,但是以后也說不準。
上面的爭論不方便公開談論,云苓含糊其辭地說了幾句,林玉沒明白,穆清這個鬼靈聽明白了。
林玉連忙說,“沖著這些年的,刑老爺子來住幾天都是小事,哪用的著你專門跑一趟。”
云苓笑著說,“應該來親自跟你們說說。過兩天,刑定南他們會送一些糧食過來在你家放著。”
“隨時都可以來,這段時間不忙,我們都在家。”
云苓問起容文博,林玉和穆清母倆都嘆氣,還沒消息呢。
“容叔不是一般人,他人脈廣,出不了事,既然現在沒消息,咱們就好好等著。”
“只能這樣了。”
云苓還有事要忙,沒有多待,說了兩句家里的事就走了。
下午穆繼東回來,知道云苓來過了,只是點了點頭,“這點忙咱們應該幫。”
至于張蘭花來過家里,一家三口都當做沒這事,隨便鬧去。
張蘭花后頭來了幾次,穆清都沒開門,后頭這事兒王彩霞知道了,王彩霞氣的跑去穆繼兵家罵街,張蘭花沒了臉,半個月沒來家里找人。
直到月底,穆紅衛領到了第一個的工錢,十二塊。
作為學徒工,工資不高,但是拿到工資了,不管多,這也是喜事一件啊!
王春玲歡歡喜喜去買了兩斤回來,請穆清一家三口去吃飯,張蘭花知道后,氣得眼睛都紅了。
穆繼兵嫌棄鬧的難看,“這麼想你兒子有好前程,你倒是盯著他好好讀書啊,別說初中畢業,我看他小學都讀不畢業。”
“什麼我兒子,難道穆紅杰不是你兒子?你兒子讀書不行,還不是你這個當老子的不中用。”
罵回去后,張蘭花也放平了心態,不著急,家紅杰還小,這個時候找穆繼東家也沒用,等過幾年再說。
張蘭花把兩個兒子來,囑咐他們道,“穆清爹娘有本事,你老子比不了,要想以后跟穆紅衛似的找到工作過好日子,就不準欺負穆清知不知道?”
穆紅杰《帶著嫁妝穿六零》,牢記網址:m.1.生氣,他也就欺負過穆清一次,怎麼還提?
穆紅強比他哥還小一些,今年才七歲,等到秋天的時候才開始讀書,他是個聽話的,認真地點點頭。
等張蘭花走了,穆紅杰瞪了他一眼,真是個呆子!
六五年的這個暑假,穆家村的人還是和往年一般,頂著烈日伺候地里的糧食,鋤草、澆地,等待收獲。
如果不是從報紙里面看到外頭發生的那些事,穆清真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
暑假的時候,刑昭來家里住過幾天,刑莉沒有來,據說去部隊訓練了。
穆清一家很關注外面的況,每當覺得擔憂時,穆清就在院子里練習箭,娘親去廚房做好多飯菜,爹就去后山打獵,抓回來的野野兔子都娘親做了,穆清藏起來。
穆清有時候會爬到閣樓上,著村外的方向,容爺爺答應了要回來,怎麼還不回來呀?
這都秋收了!
等呀等,等到秋收完,容爺爺還沒回來,村里來了兩個人,楊雪濃和許真真的媽來了。
穆清跟村里的小孩兒跑去看過熱鬧,楊雪濃的媽看起來姿拔,一一靜都特別有氣質。許真真的媽媽有些富態,也是白貌。
楊雪濃和許真真兩人了不苦,剛忙完秋收,黑了也瘦了,特別是那雙手,一出來,兩個當媽的差點哭暈過去。
剛才掰了苞谷不久,苞谷的桿兒特別,砍斷的苞谷桿兒一不小心容易把手傷。還有挖了紅薯,紅薯藤上的白漿,粘到手上不容易洗干凈,很快就會變黑,沾的多了,一雙手出來黑乎乎的一塊兒,沒法看。
兩個城市生活的婦,平日里最多心家里吃什麼,單位上哪個和哪個關系不合這樣的事。家里姑娘氣又耍小脾氣,當家的想送來農村鍛煉一下,們就同意了,哪里知道農村生活如此殘酷。
許真真媽抱著哭,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真真乖,媽很快帶你回去。”
許真真放聲大哭,楊雪濃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兩個當媽的心疼閨,給送了不吃的用的來,晚上楊雪濃和真真親自手做飯,兩個當媽的又哭了一場。
劉紅英和潘薇不有些羨慕,想起自己的媽,們下鄉這麼久,除了開始寫信來問們要下鄉補,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們。
媽和媽,真是不一樣啊!
楊雪濃和許真真的媽媽在村里住了兩天,第三天走了,楊雪濃和許真真哭暈在家,劉紅英和潘薇安們,等他們能請假了,也可以回看父母。
過了兩天,楊雪濃和許真真都病了,開始是高燒,后來全起疹子,把其他幾個知青嚇到了,趕把人送醫院。
縣醫院那邊說不知道們倆得了什麼病,檢查也檢查不出來,生怕是什麼傳染病,趕把人往市里送。
穆清有個覺,總覺得這是們提前就計劃好了的。
果然,們這一走就沒回來,一個月后,劉紅英他們收到了兩人從北京寄來的喜糖,里面還有一封信。
信里說,們回北京了,已經結婚了,以后不會再回穆家村了,們留下的東西,如果看得上就分了吧。
劉紅英和潘薇有些鼻酸,趙旭說,“別難過了,咱們不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嗎?”
當時送們去醫院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們去了市里醫院,半個月都還不見回來,再想到們的家庭,就猜到們可能回去了。
“有厲害的爸媽做依靠就是不一樣!”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羨慕不來。
地里小麥和油菜都已經播種,秋忙后,村里人閑了下來,從這幾天開始,村里上山的人又多了。
劉紅英他們也跟著上山,雖說經驗不足收獲也不算多,臘月之前靠著賣藥材,也掙了幾塊錢。
穆清這段時間都沒出門,容爺爺那邊還是沒有消息,穆清越來越著急,這都冬天了,還回不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容文博走的太久了,以至于王彩霞都來問林玉,“容文博什麼時候回來?他要年前回來,咱們家的年夜飯還計劃他的。”
林玉愁的不行,“不知道,我們沒有容叔的聯系方式,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王彩霞說,“容文博一看就對穆清很喜歡,他既然說了要回來,肯定不會不回。”
在王彩霞和穆貴心里,容文博和他們這些村里人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厲害人。
臘月二十,刑定南和刑昭開著小汽車來了一趟,專門挑的傍晚來,這個時候天都黑了。
“我家今年做了好多臘,先放到你們家來。還有米,這次我再送一百斤來。”
穆繼東幫著一起把糧食搬上去,前幾個月,他一個人忙活了大半個月,在后院悄悄修了一個地窖,地窖干燥后,刑家送來的糧食都堆放在里面。
刑定南把糧食碼好,“等過完年,我爹娘就來你家住幾天。”
“來吧,東廂房現在還沒人住。”說到這兒,穆繼東忍不住問,“你沒接到過容叔的電話?”
刑定南搖搖頭,“我一直留心著,一次都沒接到過容叔的電話。”
穆清站在后院聽他們說話,聽到這里,默默轉去書房。
從開年容爺爺離開之后,已經畫了好多畫了,一張比一張好,容爺爺給的宣紙都用完了。每天都練字,練字的本子堆了厚厚一摞。
還有容爺爺要背的棋譜,要學的古琴曲,都已經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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