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倏地抬眼看向他。
姜彥目平靜,這件事他想了一整夜一整天,早就耗掉了一開始看到郭湘菱那一刻的震驚。
周挽頓了頓,輕聲:“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媽媽現在是和他在一起了。”姜彥不敢置信地睜大眼,“那你和陸西驍還……”
“他不知道。”
周挽打斷姜彥,“只有我知道,是我明知道卻還要和陸西驍在一起。”
“為什麼?”
周挽垂下眼。
“為什麼,周挽。”姜彥眉頭皺,“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這麼多日子,獨自承這個,到這一刻終于發,“聽話,乖巧,沒有脾氣?所以就算郭湘菱背叛我爸、拋棄我、對我見死不救,我也要眼睜睜地看著的幸福人生什麼都不能做嗎?”
這一刻,姜彥仿佛不認識眼前的周挽:“……你是故意的?”
“是。”
周挽僅僅攥著書脊,指節用力到泛白,“我就是看不得如意,所以才故意接近陸西驍,想借此讓陸家將趕出去,我就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
“可你已經和陸西驍在一起一段時間了,怎麼……”姜彥頓了頓,沒說下去。
“因為……。”周挽別開眼,說,“我不想傷害他。”
因為陸西驍比原以為的,要更喜歡。
姜彥一怔,而后皺眉:“紙包不住火的,這個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怎麼可能一直瞞著他,總有一天他肯定會知道。”
周挽心臟像是墜了顆巨石,不斷往下沉、往下沉,像是要墮無盡黑暗之地。
這些日子來,自欺欺人,說服自己一定有辦法讓陸西驍不知道。
可終究旁觀者清,姜彥用最直白的方式替點明了。
“姜彥。”周挽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你告訴陸終岳了嗎?”
“當然沒有。”他皺眉:“我是不喜歡陸西驍,我也很清楚這樣的事對我來說有益,但周挽,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謝謝,后面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我應該承的。”
不管陸西驍有多生氣,不管陸西驍會怎麼對。
周挽收拾好理卷子,起,輕聲道:“走吧,上課去了。”
*
今天一天都沒有和陸西驍聯系,陸西驍也沒來找,競賽培訓快結束時周挽給陸西驍發了條信息。
[周挽:你還在學校嗎?]
[6:不在,有點事。]
周挽視線垂著,看著陸西驍發來的這幾個字,眼眶不由酸。
所以說,人總是貪得無厭。
培訓結束,周挽收拾好書包離開學校,路上給打了個電話問想吃什麼,在外面買了后回到家。
可最后還是沒有吃多就停了筷子。
這樣子已經好幾天了。
一開始周挽也只當做是食不振,可這麼些天過去了,幾乎沒吃過什麼,人都瘦敗下來,氣越來越差。
“,吃完我們去一趟醫院吧。”周挽說。
“去醫院做什麼?”
“你這樣一直吃不下東西不是辦法,肯定會出問題的,我們去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問題。”
年紀大了,出醫院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實在不想再給周挽添麻煩,更何況,馬上就要去比賽了。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的。”笑著說,“這檢查也檢查不出來什麼問題。”
但最后還是拗不過周挽,一道去了醫院。
*
漆黑昏暗的小巷,電線在頭頂拉扯織。
陸西驍一腳踩在駱河肩上,眉眼騭,面無表的、居高臨下看著他,周都盤踞濃烈的戾氣。
駱河肩膀骨頭被碾得快要碎裂,蜷在地上哀嚎。
陸西驍松開,掰著他臉抬起來:“你敢再議論周挽一句,我不會放過你。”
駱河一口的,牙齒都被染紅,森紅恐怖,他也是個不要命的,到了這一刻還不肯服,啐了口沫,嘶啞著聲音說:“看不出來,你有一天也能種。”
陸西驍看著他沒說話。
駱河近乎癲狂地笑起來:“能讓你高看的,怎麼,是因為床上功夫了得?那正好,下次我也試試。”
話音剛落,陸西驍驟然暴怒,猛地撲過去一拳拳砸在駱河臉上。
他眼底黑沉,什麼后果都不顧了,駱河被打得沫飛濺。
眼見再這麼打下去要出人命,蔣帆沖過去抱住陸西驍的腰,吃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總算是將他扯開。
“駱河。”陸西驍在暴怒中冷聲,“你敢招惹,我肯定弄死你。”
剛才在酒吧喝酒。
陸西驍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這一類活了,蔣帆還奇怪他怎麼會來,只察覺他心不佳。
便猜或許是鬧矛盾了。
好死不死,駱河偏就坐在旁邊的卡座。
幾個男生談起天沒皮沒臉,到后來又牽扯到周挽上,說出來的那些話是個人聽了都覺得不堪。
陸西驍直接提起酒瓶就過去了。
什麼招呼都沒打,抬手就將酒瓶砸碎在駱河頭上,而后扯著人直接拽出了酒吧。
……
鬧劇收場。
蔣帆了支煙遞給陸西驍:“周挽呢?”
陸西驍冷笑一聲:“不知道。”
“……”
果然是吵架了。
一邊吵架,一邊還為了不要命。
陸西驍看向另一邊男生的手臂,順著指尖低落:“怎麼了?”
男生罵著啐了口:“駱河旁邊那個耍的,劃了刀,不嚴重。”
陸西驍自己上也許多大大小小的傷,雖沒見,但了服也肯定是大片淤青,看都不忍看。
他自己無所謂,但朋友到底是因為他才的傷。
“去醫院看看。”陸西驍咬著煙起,“這口不淺。”
坐上出租車,司機看到他們這架勢愣了下,一看就是剛打完架的混混,服上都有漬,本想拒載,陸西驍拿出錢包,沉默地出十幾張鈔票遞過去。
司機撇撇:“上來吧,去哪?”
“醫院。”
陸西驍坐在副駕,拉下車窗,呼嘯的風打他頭發,臉上的痕拉長一道痕跡,干涸了。
他腦袋有些混。
線團似的思緒理來理去,也不過理出一個周挽。
那些他曾經不去想,不去在意的東西,一旦破擺上臺面,就再也不能被忽視。
他淡淡看著窗外的夜景,目沒有焦點。
過了會兒,他極其煩躁的拿出手機,給周挽撥了通電話過去。
很快,周挽接起:“陸西驍。”
聲音很輕,但卻奇跡般平了些他心尖的那些煩躁。
“嗯。”他垂下眼,淡聲:“在干嘛?”
剛剛檢查好,各項指標都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就是這段時間實在沒怎麼吃東西,有些虛弱,要打一枚營養針。
周挽站在配藥,已經檢查完了,也不想徒讓陸西驍擔心,便笑了笑說:“沒什麼,你在外面嗎?”
正好這時出租車停在醫院外,司機說:“到了。”
陸西驍下車,關上車門:“嗯。”
周圍聲音有些嘈雜,周挽想他大概是和朋友們在外面玩。
“那你玩吧。”周挽說,“不要喝太多酒了。”
陸西驍冷著張臉,扯了扯角:“知道了。”
掛了電話,蔣帆笑著拍了拍陸西驍肩膀:“干嘛,你和周挽吵架了?”
“沒。”
確實不能算吵架。
周挽那格,誰能跟吵起來。
“那你這態度?”蔣帆挑眉,“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麼。”
就算是厭了,也不該是現在這樣。
正說著,陸西驍忽然腳步一頓,蔣帆詫異地抬眼,順著他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不遠剛剛配完藥的周挽。
剛才那通電話蔣帆站在旁邊,將容也聽了個大概。
陸西驍問在干嘛時,可是說“沒什麼”。
旁邊同伴很沒眼力見,一見到周挽就興沖沖揚起那雙傷流的手,喊了聲:“嫂子!”
聽到聲音,周挽下意識看過來。
腳步一頓。
而后看到陸西驍服上的漬,鼻梁上一道淤青,手背上有痕。
皺起眉,跑過來:“你怎麼了?”
陸西驍看著,淡聲:“怎麼在這?”
“帶過來。”周挽稍頓,“現在已經沒事了。”
“哦。”
周挽認真打量他上的傷:“陸西驍,你是不是打架了?”
“是駱河。”同伴沒看出這別扭的氛圍,還大嗓門說,“媽的,有膽沒種,再有下次我他媽弄不死他!”
蔣帆打圓場:“是剛才在酒吧阿驍聽……”
“蔣帆。”陸西驍忽然打斷他的話,“你們先進去。”
說完,他拉著周挽胳膊往外走。
周挽被扯得踉蹌,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傷,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一邊想去牽他的手,好好看看他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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