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周挽寫的。
他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時候放在他屜里的。
也不知道周挽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寫這些了。
“阿驍。”友靠在門邊喚他,“沒找到嗎?”
“找到了。”
陸西驍將筆記本重新放回屜,拿著手機走出教室。
……
后來吃晚飯的整個過程中,其他人都談笑風生加吹牛,陸西驍坐在一邊,安靜喝酒,眉間輕蹙著,像是在想些什麼。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沒停。
酒量再好,也該醉了。
但他醉后臉上看不出分毫,跟平時仍然差不多,只不過渾氣場更疏散些,顯得更加氣又人。
吃完飯,眾人想再去酒吧玩會兒,陸西驍說:“我先回去了。”
“怎麼了?”
“沒怎麼,有點累。”他說,側頭問旁邊的友,“你呢?”
“那我也回去了。”
“我送你。”
朋友愣了下,接著笑起來:“行啊。”
街上很安靜,朋友的家和他的反方向,陸西驍陪往前走,指尖夾了支煙,沉默著,偶爾出聲應答。
送到家門口,朋友忽然問:“陸西驍,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從前也過不男朋友,各種各樣的都有,邊也不乏追求者。
卻從來沒談過這種,要不是實在是吃陸西驍這副樣,大概早一百年前就分手了。
陸西驍停頓,說:“我們分手吧。”
“給我個理由。”
猜到了,但不明白。
早看了陸西驍的薄,知道他嫌麻煩不喜歡太鬧騰,就陪著他,不作,想時間久了總歸是會不一樣的。
他呼出一口煙,說:“我想好好讀書了。”
這樣的理由從陸西驍里說出來簡直就是笑話,朋友直接冷笑出聲:“陸西驍,你有必要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嗎?”
“真的。”
陸西驍沒生氣,只是平靜地垂眼看著,“馬上就要高三,我想考個好點的大學,這些天,對不起。”
“你也知道對不起。”
生長得好看,這輩子就沒被這樣敷衍對待過,氣,也不甘心,“這些天你有一刻是喜歡我的嗎?”
陸西驍說,“抱歉。”
生轉就走,門摔得震天響。
*
陸西驍回到家。
他能覺到酒在自己橫沖直撞,撞得他不清醒,渾都像是火燒,有些不控制。
周挽走后那麼多天,他第一次打開那間客房。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房間里什麼都沒有,本就沒有從前有人住過的痕跡。
他拉開柜子,看到許多服。
都是他從前借著各種理由買給的。
沒有帶走。
一件也沒有帶走。
陸西驍重新關上柜,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他打開手機通訊錄,卻沒有翻到周挽的號碼。
這才想起來,他從來沒給的號碼設置備注,但每次看到那串號碼都能知道是。
他按著記憶,輸那串號碼,撥過去。
響了半分鐘,掛斷了。
陸西驍結。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剩下手機屏幕亮起的,年渾都是灼熱的酒氣,一言不發,沉著臉,又撥回去。
這回只過了十秒就被掛斷。
陸西驍沒反應,什麼表都沒有,只是堅持不懈地不斷回撥過去。
到后來,剛一打通就被掛斷。
他也不在意,不厭其煩地繼續撥過去。
到大概第二三十次時,周挽終于接通。
手機屏幕上跳出通話時長——00:00.
陸西驍一頓。
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誰都沒有出聲,周挽那頭很安靜,連風聲都沒有,呼吸聲也聽不到。
兩人像是在較勁,誰都不先開口,卻也誰都沒有掛斷。
陸西驍恍惚間想起,他們剛認識時,每次通話,他都不會先開口,每次前幾秒都是沉默的,而后周挽才會開口,不說“喂”,也不說別的,每次都是干凈利落的三個字——“陸西驍”。
他閉了閉眼,低下頭,強撐著最后一尊嚴:“周挽,只要你說一句我,我就都原諒你。”
他聲線冷,不像索,更像是威脅。
而嗓音清冷,喚他名字:“陸西驍。”
就這三個字,陸西驍眼眶紅了。
而后聽到極為冷靜地說:“我不你,是我一直在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