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聽黃屏講過那時候的陸西驍,也聽他過去那些朋友口中看到那個時的陸西驍,但那些都出自男生口中,個個格莽直,也就看不到太多。
“后來——對了挽挽,你之前那手機什麼時候丟的。”
周挽想了想:“就我轉學那年,國慶后,十月下旬吧。”
“對,那就是那會兒,我應該是年底的時候給你發信息發現聯系不上,打電話也不接,就有點著急,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去你家看看,萬一能到什麼人知道你消息呢。”
……
顧夢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
是因為那年平川市的臺風來得比往常都要晚,到十月下旬才來勢洶洶,風大雨大,那破舊的小區像是要被雨水融化了,空氣里都是的腥氣。
雨傘在狂風中被掀了去,披了件雨跑進樓里,淌著水,鞋子都了。
跑上樓,最后幾節臺階忽然腳步一滯,抬眼看去。
陸西驍上沾著雨,頭發也被打,凌,雨點順著發一滴滴落下來,他很瘦,線條鋒利,折角分明,像只落魄的、淋淋的野貓。
顧夢看著他愣了愣,出聲:“陸西驍?”
“你——”
他開口嗓音很啞,像是在糲的砂石上用力磨過,顧夢甚至懷疑他是已經在這里待了很久。
陸西驍清了清嗓子,說:“你知道周挽在哪嗎?”
走近了些,顧夢就聞到他上濃重的酒味,著走廊昏暗的線,看到他泛紅的皮,顯然是醉了的狀態。
當初周挽走得突然,顧夢對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并不清楚,只看到周挽走了沒多久陸西驍就新談了個朋友,完全沒事人的樣子。
為周挽生氣,開口語氣也有點沖:“在哪里跟你有關系嗎,你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陸西驍靜了靜。
目有些遲鈍,像是正在緩緩接這件事。
過了很久,陸西驍輕聲道:“是不要我了。”
顧夢愣了下。
陸西驍長了張骨相凌厲的臉,但那一刻卻周都帶著種的絕,紅著眼睛沉默地看向一邊。
這一切都與陸西驍很不相配,眼角的紅和脆弱都像是沖破刻在中的天彰顯出來的。
他呼吸中帶著,低聲,一字一頓地重復:“是不要我。”
那天過后,顧夢再在學校見到陸西驍,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那個臺風天的夜晚,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
掛了電話后沒過多久,周挽就被顧夢拉進一個班級群里。
很快,就有許多從前的高中同學來加好友。
班級群其實也有一段時間沒說話了,只是突然加回來老朋友,話匣子打開,頓時熱火朝天的。
許多從前關系不錯的朋友扯著周挽問近況,聊著聊著便開始回憶往昔,紛紛慨從前讀書的日子有多幸福,那時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周挽一條條對話看過來。
知道班上有人結婚,有人出國深造,有人創業功,也有人被迫啃老,四五十個人,四五十條不同的命運之路。
后來也不知是誰先挑起的,說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從前班上那育委員現在都長殘了。
育委員盧海,周挽印象中他是個高瘦的男生,小麥皮,開朗。
這話一出,盧海立馬發了張晚飯照片出來,盤盤致可口。
他回復:[沒辦法,被老婆喂出幸福了。]
群里一群人罵他秀恩,周挽忍不住笑得彎了彎眼。
[我都快忘記盧海長什麼樣了。]
[哈哈哈哈哈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我讀書時候還暗過他一段時間。]
[哈哈哈哈你現在開口可來不及了,人家都有老婆了。]
[滾啊,我喜歡他總共都沒超過半個月時間,后來聽他拿那口塑普朗讀課文我就瞬間下頭了。]
[誰有那時候盧海的照片啊,快讓我見識見識。]
……
很快就有人往群里發圖片,多是些運會上的抓拍。
圖片一張張加載出來,到最后一張。
周挽視線一頓。
那是一幅長圖,是全年級的畢業照。
點開,下載原圖,那圖片很大,加載了好一會兒才下載功。
周挽將照片放大,低頭認真找陸西驍在哪兒。
很快就找到。
陸西驍在哪里都是出挑的。
年站在最后一排,穿著藍白校服,羽般的黑睫掃下,眼底黑沉深邃。
那天的天氣應該有些曬,他眉心微皺,從眉眼間著不耐和恣意隨,五凜冽鋒利。
灑在他上,像是暈開一圈淡淡的薄霧,和虛化開,他脊背筆直,形落拓,卻又像座孤島。
周挽忽然覺得很難過,也覺得很后悔。
這張照片中全年級五六百的人,唯獨找不到。
多想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可以陪在陸西驍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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