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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 第81章 (完)

 明白那時陸西驍的混不吝,也清楚他的野難馴。

 只是當我看向你時,周遭一切都虛化,只剩下一個你,帶著這世間最清冽的風,吹我晦暗的藏之地。

 ……

 他們走過教學樓的走廊,走過偌大的場和籃球場,走過樹林與池塘。

 過去的一點一滴都涌腦海。

 如果沒有陸西驍,周挽或許已經死在那間煤氣泄的屋子。

 如果沒有周挽,陸西驍或許也已經死在了某個無人知曉的深夜。

 有時候很難分清,我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你。

 可不論是何時,從我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再沒有停止過你。

 從前沒能一起好好逛過學校,今天他們手牽手在學校里逛了一圈又一圈。

 周挽常聽人慨,讀書時在福中不知福,等到畢業步社會做過最好的夢就是,一覺醒來,又坐在了風扇吱吱響的教室,抬眼就是悉的面孔。

 “陸西驍,你想回到高中嗎?”周挽問。

 “不想。”他說。

 周挽有些詫異,而后又想到些什麼,糾正道,“那只是回到高二上學期呢?”

 “也不想。”

 陸西驍笑了下,“那時候的我沒能力保護好你,不想再看你那麼辛苦。”

 周挽怔了怔。

 低下頭,抿,輕聲道:“我還想回到那個時候的。”

 陸西驍側頭。

 周挽看著他的眼睛:“如果再來一次,我就可以陪你一起走過高三,而每一次考試的績單,你都能親手給我。”

 你就不用獨自去到那個無人的房間,從門一張張績單。

 像寄出一封封注定不會被收到的信。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們的名字就會一起出現在年級榮榜上,我們就不會獨自捱過那一段艱難的時,我們就不會再有憾。

 “挽挽。”

 陸西驍低聲,“那些績單最終還是到你手上了。”

 我便知足了。

 只要結局還是你,過程怎麼樣都可以。

 而那些憾也因此不再被稱之為“憾”,只是奔向你的途中披過斬過的荊棘。

 那是我們的功勛章。

 *

 從學校離開時已經很晚。

 B市近幾年了煙花竹,平川市雖然也出了相關政策,但春節期間抓得不嚴,此刻許多人都在放煙花。

 絢麗的煙花接連升空,照亮整片天空。

 車窗搖下一半,風吹起發,周挽仰頭看著映在天際的煙花。

 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們即將,一起邁向,新的一年。

 剛從學校出來,周挽心中波瀾未平。

 學校這種地方,總是能激起人無限聯想,回青春。

 仿佛在短暫的分秒間,快速回顧了前半生。

 而的青春,最值得回的便是和陸西驍那一段。

 車忽然停下,周挽看向窗外,還沒到家。

 “怎麼了?”問。

 陸西驍側頭:“不認識這兒了?”

 周挽又往外看了看,接著勾起:“你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念舊。”

 游戲廳。

 他們正式認識的地方。

 “進去看看。”

 周挽跟著陸西驍走進游戲廳。

 或許是除夕夜的緣故,游戲廳里沒人。

 “歡迎臨。”柜臺前站著一個生,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笑著,“需要辦卡嗎?”

 陸西驍從前就辦過卡,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換過手機號碼。

 兩人玩了會兒游戲,吐出不積分券,全部存進卡里。

 周挽問:“現在這兒積分最高的獎品是什麼呀?”

 “自行車。”生朝后的櫥窗抬了抬下,“那輛。”

 周挽看過去。

 這麼多年過去,外頭日新月異,這兒變化倒是不大。

 還是和從前一樣的那一輛,陸西驍替贏來的那一輛。

 “姐姐,要兌換積分嗎?”生問。

 周挽偏頭看向陸西驍,讓他做決定。

 “換吧。”他說,“反正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這個積分數可供選擇的不多。

 周挽看了一圈,選了一個茸茸的鑰匙串。

 記得之前陸西驍換過一個藍的。

 食指勾著鑰匙圈抬起來,眼睛彎著:“好看嗎?”

 陸西驍勾:“嗯。”

 生又道:“姐姐,店里有新年活,你們還能再個獎哦。”

 “現在都有新年活了呀。”周挽笑起來,“以前我從來沒到過。”

 旁邊掛著很大一束紅氣球。

 “這里隨便一個氣球,氣球里面有紙條,寫著有沒有中獎。”生說。

 周挽扯了扯陸西驍手腕:“你來。”

 “你。”

 周挽看他一眼:“我運氣不好。”

 他笑:“說不定這次就好了呢。”

 之前他們也一起過獎砸過金蛋,周挽想來運氣不好,回回“謝謝惠顧”。

 不過本就沒將獎看得太重,不過是當作好玩,也沒再推出其中一枚氣球:“這個吧。”

 生幫將氣球扎破。

 “砰”一聲。

 一張紅紙飄落在地。

 周挽彎腰撿起,翻開一看——

 特等獎。

 愣了愣。

 從來沒有這樣的好運過。

 完全猝不及防。

 生也看到紙上的字,笑著說:“恭喜啊小姐姐,祝你新年快樂,好運常在,萬事勝意。”

 “謝謝。”周挽攥著這張紙,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看向陸西驍,笑著說,“跟你在一起后運氣好像真的變好了。”

 又問生,“特等獎是什麼?”

 生彎腰,從后頭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黑絨盒子。

 周挽愣了下,便見陸西驍手將盒子拿過來。

 這樣的盒子,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周挽心跳靜了靜,抬眼看向陸西驍。

 便見他矮半跪下。

 周挽視線隨之下移,看著他一點點矮下去,半跪在地上,脊背直,打卡盒子,里面躺著一枚鉆戒。

 鉆石閃爍耀眼,在并不明亮的游戲廳都顯得格外明亮。

 完全愣住,剛才不過兩秒,可是每一幀都被拆開來緩慢播放。

 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閃過幾個片段。

 破舊的廢棄車站,傾盆大雨,年孤趕來,眼眶布,一聲不吭,膝蓋一彎,直接跪在眾人面前。

 子被塵土弄臟,像墜落的神坻。

 還沒等陸西驍開口,周挽條件反地向前一步,拽住他手臂:“起來,你不要跪,陸西驍。”

 他笑了聲,不知道周挽此刻在想什麼,開口吊兒郎當的,理所當然:“求婚不都這樣麼。”

 周挽頓了頓,看向他。

 男人臉上掛著散漫而輕狂的笑意,和年時一般無二。

 思緒也跟著回歸。

 “周挽。”

 他單膝跪地,仰起頭,低聲,“你愿意嫁給我嗎?”

 周挽眼眶潤:“我不是……都跟你求過婚了。”

 “別的生有的你當然也得有。”陸西驍勾,“周挽,結婚嗎,跟我?”

 眼淚將視線模糊。

 陸西驍的模樣都虛化。

 而仿佛被一道力推了回憶的漩渦——

 “周挽,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陸西驍。”

 “我知道。”

 男人還如從前一樣。

 意氣風發、輕狂坦

 是15歲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樣。

 “好。”周挽移不開眼,嗓音帶,“我愿意。”

 他彎,低頭將那枚戒指套周挽無名指指節。

 那鉆石實在太過耀眼,折出閃爍明亮的,刺得他眼眶都發酸,陸西驍低頭親在指節,脊背微微彎曲,完全臣服的姿態。

 “重新認識一下。”他嗓音磁沉,“我是周挽的丈夫,陸西驍。”

 周挽一笑就落下淚來:“我是陸西驍的妻子,周挽。”

 ……

 游戲廳線昏暗,男人芒奪目,一如從前,一往無前。

 周挽忽然想到很早以前一件不值一提的舊事——

 那是初秋的某一天。

 放學后周挽去醫院拿檢報告,出來后想起最近常會發,便又去對面藥店買了一罐薄荷藥膏,想著涂上后會舒服許多。

 從藥店出來,正是下班高峰期。

 眼前川流不息,人來人往,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迅速向前,而別無選擇被落在后頭。

 周挽手里提著藥,想將那回去,卻無奈愈演愈烈。

 周挽緩緩蹲下去,手抱著膝蓋,臉埋下去。

 秋風蕭瑟,吹得渾發涼。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一道磁沉的聲音——

 “喂。”

 周挽抬頭,怔住。

 陸西驍站在側,頭不低,視線往下,居高臨下地看著

 初秋的天他只穿了件白短袖,風將他拔利落的形勾勒出來,他模樣懶散:“沒事兒?”

 周挽搖頭。

 淚眼朦朧中,看到陸西驍將指間的煙咬進里,手進口袋,出一包紙巾遞給

 周挽一頓,手接過:“謝謝你。”

 他沒再給任何回應,朋友們陸續從旁邊的網吧走出來,喊他名字,陸西驍彈了彈煙灰,走過去,只留下一個背影。

 風吹起他的服,帶起年獨有的輕狂與坦

 如此耀眼,如此熾熱。

 生生將周挽扯那個原本完全不屬于的世界。

 可你知道嗎?

 那時的我看向你,連周遭的風都靜止,只剩下你,熾熱到照亮我的瞳孔。

 帶著這世間最清冽的風,吹我晦的藏之地。

 ……

 我們都被命運拉扯著向前,或許一片坦途,或許跌跌撞撞。

 有人戛然而止,有人摔得鼻青臉腫,有人走了岔路。

 我們都不曾一清白。

 可是變壞也沒關系,反正總會有人那樣的你。

 不只你花團錦簇,也你滿淤泥。

 而往后的日子,我們一起往前看,往高走吧。

 我們一起去做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我們一起,在地獄里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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