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寧兒躲在凈房里,瑟瑟發抖。
本來正在系帶,聽見了外面的聲音,便湊到門里去看了一眼。誰想到看到刀疤三一擰,抱住張安的腰,把張安慣出去扔在了地上。
院子里劉婆子也出來看,除了小寧兒之外這個家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了,人們都發出驚。
林嘉反應最快,第一個張口喊道“來人啊,有強————唔”
卻已經被刀疤三捂住了。男人們沖上去,把人們都塞住了,令們也不出來。再把繩子捆住了手臂。
張氏、英子和劉婆子都被按坐在地上,唯有林嘉被一個黑口袋從頭到腳地罩住套起來。一個男人彎腰,一把把扛在了肩頭。
林嘉拼命掙扎,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先把送過去,然后去通知那邊。”刀疤三道。那人點點頭,扛著林嘉出去了。
門外停著三輛騾車,男人把林嘉扔進其中一輛車里,在車門上掛了鎖。坐到前頭,照著騾子屁了一鞭子,駕車而去。
院子里,男人們已經進屋子翻騰細。人們發抖,張安趴在地上嗚嗚地哭。
小寧兒從門里看著,覺得不好,這麼下去,這些人也會發現自己。
轉頭看看凈房里,除了馬桶,還有一只箱子,一個雜柜子,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抬頭,看見了扁窄的小窗戶。
蓋房子的時候便會規劃出凈房,通常這一間,窗戶會扁窄而高。小寧兒踩著箱子爬到柜子上,推開了凈房的窗戶,往外探出頭。近在咫尺的,便是院墻了。
這時候聽見外面的人說“是不是還了一個人”有人道“應該還有個小丫頭。”
小寧兒心知不好,力從窄小窗戶里鉆出去,攀上了墻頭騎上去。天昏了,家家戶戶都冒著炊煙。墻下面是昏暗的小巷,沒有人影。對小寧兒來說有點高,但也顧不得害怕了。小寧兒咬牙跳了下去
男人們踢了張安一腳“是不是還該有個小丫頭”張安涕淚橫流,說不出話來。
男人又轉過去踢了劉婆子一腳,扯了口中的麻布吆喝著問小丫頭在哪。劉婆子只發抖∶“不、不知道,我在燒飯。”
張氏控制不住地瞟了一眼凈房。
正被人看見,過去一腳踹開凈房的門,里面卻并沒有人。
扯了張氏口中的麻布問。張氏到底有點市井小人的機靈,道∶“我肚子疼,要上茅廁!”男人照腦袋給了一掌“小丫頭呢”
張氏眼淚疼得流出來,說;“、給我兄弟送點心去了,還、還沒回來……”
刀疤三道“先收拾東西。”眾人進房中去翻細。
通常一家子里都是人管錢,先去翻人的妝奩匣子和柜子。銀錢和首飾先裝了袋子,再去翻好裳、好料子。
一通折騰,裝了幾袋子的東西。
林嘉的幾只滿滿的嫁妝箱子,更是直接抬出來堆在院子里。
男人們折騰累了,聞到了廚房里的香,進去一看∶“哩!有飯吃!”
遂把整口鍋端了出來,幾個人紛紛盛了飯,就蹲在院子里吃上了。
張安還想趁他們吃飯的時候悄悄爬出去,被發現,又挨了一腳,在地上滾了好幾滾。刀疤三罵道“莫踹壞了他,他這張臉也能賣幾個錢!”幾個人猥瑣地笑了。張安只發抖。
待男人們吃飽喝足,抹抹站起來,先把張安并三個人都塞進一輛車里,箱子細再塞進另一輛。
刀疤三留了一個人“你等著那個小丫頭回來。”
回來了就綁了走,別再跑去告什麼的。雖則他手里有好多張安摁了手印的文書,但如果從家手里走一趟,必要被衙役師爺們去一層厚厚油水。
這等事,道上的規矩就是參者有份的。
他前腳剛走,留下的人關上門,又回到凌的屋里到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的細銀錢之類的。
果真在丫頭們住的倒座房里翻出來小寧兒藏的一罐錢。喜得他咧直笑,忙解開腰帶把錢都卷起來,再系在腰上。
才從倒座房里出來,正開心,忽然幾道人影從天而降,躍下墻頭、房頂。
此人不過是個地無賴,會打個王八拳而已。還沒看清,人已經被反剪雙手按跪下去,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脖子上。
一下子嚇得魂飛魄散,直喊∶“饒命饒命!好漢饒命!好漢可是聽到消息來的?他們把值錢的都搬走了!我腰里有錢,分給好漢一半!饒命啊!”
只害怕被人黑吃了黑,丟了命。
一雙黑筍鞋面出現在視野里,一個男子的聲音急而沉,殺意森森∶“這家的兒媳被帶到哪里去了"
卻說小寧兒跳下墻,崴了腳。
知道事危急,也知道該向誰去求救,忍著痛,瘸著狂奔。
幸運路上遇到一輛才卸下客人,正準備調頭回家的車子。小寧兒撲上去抓住車夫手臂∶"給你一百文送我去凌府后巷”
今天巧是信芳在府里當值,季白忙活了一天,才剛到家。
才洗過一把臉,剛坐下從桃子手里接過一碗熱湯喝了一口,小丫頭敲敲門,探個腦袋進來——季白一家雖在府里是奴仆,實際上自己家里也有奴婢使喚。小丫頭道“有個小寧兒的找你,說急。”季白桃子愕然對視一眼,夫妻兩個一起霍然站起!
……
季白的腳步快而急,是跑著進府的。
他沒有直接去找凌昭。因凌昭現在長居在水榭里,真要到那里去,路很遠。
季白做事講究效率,他知道自己腳程不夠快,一進府直接去了腳程快的人————馬姑姑∶"快去告訴公子,林姑娘出事了!請他出來!我去召集人手!"
馬姑姑二話不說,人倏地一下就沒影了。
到了外院與園子聯通的那道門,守門的人也是凌昭的人,見著馬姑姑忙從腰間解鑰匙,鑰匙還沒解下來呢,馬姑姑一個鷂子翻,已經從墻頭越過去,留下一句∶“給翰林留門!”
這邊季白才召集了人手,拉了馬匹過來,凌昭就已經到了。季白迎過去"翰林"
凌昭喝道“路上說”他越過季白,接過韁繩,翻上馬"走"季白也翻上馬,一行黑人疾馳而出。
凌府所在之地自然都是富貴人家,是凌家便占了半個坊區。街上沒有商鋪和人家,都是整條街只有一戶,故也沒有行人。馬蹄聲在剛黑下來的夜里特別清晰響亮。
季白和凌昭并轡疾馳,飛快而簡潔地說明了況∶“小寧兒來求救,有不明份的人闖進張家,擄走了林姑娘。”
凌昭問“多久之前的事”季白道"約兩炷香"
凌昭不再說話,一踢馬肚,駿馬箭一樣飛馳而出。一眾黑人隨而上。
眼看著前面就是坊門,一人追上凌昭,從懷里掏出一個面扔給凌昭∶“翰林!”季白心細如發,喝道“在外面公子!”
眾人不知道今晚會遇到什麼事,穩妥起見,都帶上了面。
跟著凌昭回到南方后,很截了。但北方風沙大,騎馬不戴面,連鼻孔都是黑的。面是出行常備之。
凌昭單手控韁,騰出手來將面的繩帶掛在兩邊耳上,也遮住了面孔。只出一雙眼睛,黑得像這夜。
待馳出坊門,眼前驟然明亮。街上人來人往,店鋪燈火輝煌,空氣中飄著食的香氣,吆喝賣聲此起彼伏。
金陵的夜,原就是這樣繁華喧鬧的。凌昭暴喝一聲"看馬"
行人紛紛躲避,讓出路來,馬蹄聲疾,黑人們飛馳而過。
留在張家守株待免著小寧兒回來的人被制住,聞聽黑絳鞋面的人問這家的媳婦,頓時明白原來這人不是來黑吃黑,是沖著張安的妻來的。
他當即報出了地址,道∶“是約好了在那里貨的。不關我的事,饒命!”
然而一報出地址,眼前的黑鞋面已經轉離去。這人才喊出饒命,后頸已經挨了一記手刀,頓時暈了過去。
什麼人擄走林嘉為什麼擄擄去做什麼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凌昭馬在夜里沒命地疾馳,心急如焚!現在只有一件事最重要,就是立刻找到林嘉!
金陵有十三座城門。
男人待的“貨地址”是臨近一偏僻城門,那里人煙相對較,稀稀拉拉地有一些低矮民居和棚舍。
那個院子很容易被找到了。院中有個男人,一擊就被制服。
凌昭扯住那人的領喝問“張家兒媳何在”
男人指著一間房子道“在、在里面,和、和刀疤三一起……”刀疤三是誰不知道。
但一聽就知道是個男人。凌昭的心臟沉下去。
他拔了劍。
季白要跟上,他厲聲喝道“都站住。”
若里面發生了什麼糟糕至極的事,也不能讓旁人看到。他一個人夠了。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眼睜睜看著凌昭踹開了那間房間的門,闖了進去。凌昭闖進去,看清房中景象,瞳孔驟!